第147章
司魁听着撒亭的埋怨,怒极反笑,声音颤抖地说道:“那这对我公平吗?!”
他的嗓音里带着血沫,随着话语一同流淌出来。
“世间对你不公平,你们却来伤害我,我有伤害过你们吗?我不过一个器灵,器灵是没有贪嗔痴恶欲这些的,我有给过你们任何伤害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骗我,这对我公平吗?”
撒亭被司魁的话堵得一顿,随即马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道:“房冥,抽了他的筋。”
撒亭冷冷地说道:“杀你的不是我,是房冥。”
司魁顿时气血上涌,眼里流不尽的眼泪融着血一起流下了,他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房冥,声音颤抖地轻声叹道:“房冥,我就不该遇见你。”
房冥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住了脚步,刚刚还机械无情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大刀落地回响,呆呆喊道:“阿怀。”
而后头痛难忍般痛苦地挣扎起来,双手抓着自己的脸,到处都是血痕。他控制不住地撕咬着自己,嘴里还不断地喊着。
“快……跑!”房冥的声音近乎破碎,眼神中既有极度的痛苦,又饱含着对司魁的关切。
他开始用牙齿狠狠地咬向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
“阿怀,快走!”房冥的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极度的癫狂。
司魁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看着房冥突然冷漠又突然转换柔情的神色,感觉情况不对,凄厉地喊道:“房冥!”
司魁强撑着身子,一点点地爬过去,可每爬近一点,房冥就害怕地连退几步。
“你对他做了什么?”司魁怒瞪着撒亭。
看着房冥神神叨叨,情绪态度不停地切换来切换去的样子,宛若两个人在一个身体里激烈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撒亭一脸惋惜,平静道:“控制不住了吗?”
而后蹲下来,手遏制住司魁脖颈,道:“看来你对他是真的很重要。我居然快控制不住他了。看来得我亲自动手了。”
说完手上力道收紧,司魁顿感呼吸困难。
可看着房冥癫狂模样,他只觉愤怒。
死死揪住撒亭的手,只想得到一个答案,极其顽强的问道:“所以要杀我的不是他,而是你。你……控制他杀我。”
撒亭语气轻快道:“猜对了。谁叫他身为痴主的反噬居然是多重人格,这么容易被人控制,那只能怪他不够强。”
房冥见司魁受难,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冲向撒亭。他的拳头如雨点般疯狂地挥向撒亭,每一拳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
撒亭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别碰他,别碰他!”
房冥失去理智一遍遍喊道。
撒亭也不甘示弱,忽然拿出一个铃铛,铃铛呈漆红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铃铛一响,房冥顿时停住了动作,整个人被控制住。
撒亭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怒道:“房冥,给我杀了他。”
司魁目光敏锐,一眼就瞄准了那个铃铛,试图分散撒亭的注意力,大声喊道:“撒亭,有本事你给我把面具摘了,别总给我做背后小人,藏头露尾的!”
撒亭不以为意地又晃了晃铃铛,轻蔑地笑道:“看过我真容的只有死人。”
司魁毫不退缩,继续说道:“我看你是害怕吧,躲在面具背后的胆小鬼,敢做不敢当!”
撒亭一脸不在乎,冷哼道:“随你怎么说,激将法对我没用。反正今天你却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速度极快的树枝丫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猛然涌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撒亭手上的铃铛瞬间被树枝抢走。
“谁说他会死,我看要死的是你!”绿风的声音传来,他收起枝丫,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铃铛,坚定地站在司魁面前护着他说道:“你这人怎么还欺负手无寸铁之人,他没了能量,我可有。”
司魁赶忙接过绿风丢过来的铃铛,仔细研究了一下,心中一惊,这竟是法空铃,恶主的法器。
撒亭这边遭遇危险,房冥居然也放弃了继续攻击司魁,转身上去帮忙,瞬间与绿风扭打起来。
房冥和撒亭,哪个不是个顶个的高手,而绿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妖,能力有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不其然,不足三招,绿风就被房冥一脚踢中核心部位,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飞去,骨头断裂的咯吱声清晰可闻。
“绿风!”司魁心急如焚,着急喊道:“你快走!别管我,你打不过他们的。”
绿风强撑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一脸倔强,说道:“把你丢在这里我做不到。”
他不顾身上的累累伤痕,再次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本就实力悬殊,加上受伤严重,他哪还能抵抗得住。
只见绿风以一道抛物线的弧线向司魁的方向飞来,司魁拼尽全力,猛地一跃,才堪堪接住了他。
司魁颤抖着双手摸向绿风的身体,当触碰到那绵软无力的身躯时,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绿风身上的骨头竟然全碎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剧烈地咳嗽着,猛地喷出一口血。仔细看去,那血中竟然还有内脏的碎片。
司魁的手抖得厉害,他拼命地替绿风擦去嘴角的血,嘴里不停地说着:“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绿风。
绿风艰难地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地说道:“护不住你。”
司魁瞬间崩溃,声嘶力竭地喊道:“别睡,求了,别睡。”
撒亭一脸邪笑,鄙夷地说道:“区区一个树妖想伤我,自己几斤几两可掂量清楚了?该把我的铃还给我了吧。”
司魁缓缓抬起头,看着怀里已经没了生息的绿风,脸上露出惨淡的一笑,眼神阴沉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拔出铃心,将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铃心融入绿风的身体之中。
法空铃瞬间破碎,不复存在,而铃心却为绿风留得了一线生机。
撒亭看着自己的法器被毁,整个人愤怒得浑身颤抖,吼道:“你可真是厉害,还没有人能够在我的手里讨得好处,你是第一个。”
他双眼通红,就要直接上手攻击司魁。
房冥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可他的身体却本能地挡在了司魁面前,替他拦住了撒亭的攻击。两人瞬间又打成了一团,拳风掌影交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
撒亭怒喝道:“房冥,你给我滚开!”
房冥不发一言,只是机械般地回击着撒亭的攻击,招式凌厉,丝毫不给撒亭喘息的机会。
五主之一的实力究竟怎样,司魁并不知道。
此刻的房冥依旧未恢复清醒的意识,二人就这般激烈地缠斗了许久。被控制的房冥逐渐落于下风,身上新添了诸多伤口,那鲜血汩汩流出,将他的衣衫浸染得如泣血般殷红。
司魁望着气息奄奄的房冥,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狠狠绞割。
望着没了生气的绿风,他吸收了法空铃的铃心,还有一线生机尚存。
可房冥,他又怎能放心得下,房冥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司魁苦笑,命运为何如此弄人?自始至终,无论自己是否知晓真相,结局似乎都是殊一样的。
他没能量,的确无力自保,可他终究是金弓本体,是历经千年修炼而成的器灵,又怎会孱弱到任人欺凌的境地。
只是,若要动用这股力量,那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可那代价于他而言,似乎也并非无法承受,只因他所剩的时光已然无多,反正皆是一死,不过提前几日罢了,至少还能救下房冥。
不是吗?
司魁决然的看着房冥,他拼尽全力运转起体内的能量,每一丝力量的调动都仿佛抽干他的灵魂。
他的身影快如闪电,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下了撒亭的攻击。
在能量的消耗流转之中,他不但挡住了撒亭与房冥二人的攻击,而后更是将全部的能量猛地砸向撒亭。
能量的爆发,犹如璀璨的烟火,却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绚烂。
这场激烈的战斗至此戛然而止,而他自己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房冥仍未恢复意识,只是依着本能缓缓朝他走来,动作轻柔地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司魁浑身碎裂,唯一留着的一口气是遗憾。
“阿怀。”房冥下意识地呼喊。
“是司……司魁。”他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房冥却理解不了。
司魁转动着唯一还可以动的颈骨,寻找着他两次没送出去的骨瘤。
上一次,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未能送出,这一回,他满心不甘,企图抬起手去拿那条筹备许久的骨瘤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