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红着脸,视线全部聚焦到两人身上,只能尴尬地向仰慈示意继续。
  仰慈拍了拍错心的脑袋,语气坚定地说道:“那这次听我的,把东西给我。如果他生气了我会哄他,你也不想他受伤不是吗?我去找他,带他回来。”
  错心站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思考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反问道:“带回来?”
  那空洞的眼神中仿佛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仰慈郑重地“嗯”了一声,声音坚定而有力。
  错心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带回来,带回来。”
  声音在这寂静的小店里回荡着,他咯哒咯哒地迈着机械般的步伐,跑进了保管室。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两个盒子走了出来。
  “这就是小主人给我的。”错心的声音平板而没有起伏。
  仰慈接过木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被错钧带走的献祭环。
  童怀赶忙接过仰慈递过来的献祭环,仔细查看后郑重道:“是真的。”
  权青皱起眉头,不解地说道:“这样厉害的法器,谷南居然就丢给了一个毫无能量,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傀儡看守?”
  仰慈拿起另外一个盒子,听到这话只是摇头笑笑道:“别小看它,它能量与我共通,级别比大多数人都高。”语气中充满了对错心的维护。
  童怀看着呆呆愣愣的错心一眼,心中对仰慈的说法感到很质疑。
  他学着仰慈的样子,摸了摸错心的脑袋,温和地问道:“另外一个盒子里是什么?”
  仰慈脸上带着珍惜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就像对待易碎品一般珍重。
  珍重的是人还是物只有他知道。
  可就在盒子打开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硬在那里,表情极其难看,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又极度震惊的东西。
  里面躺着一枚黄泉牌,上面刻着一个“沉”字,这没枚黄泉牌的主人名字叫“沉”。
  童怀问:“沉是谁?”
  错心开心道:“是小主人,小主人!”
  第92章 鬼与聻
  仰慈在看到那枚刻有“沉”字的黄泉牌后, 脸上神情剧变,几乎在瞬间便消失不见,速度之快, 仿佛他从未在这小店之中存在过。
  童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下意识地看向错心, 急切问道:“人呢?”
  错心转动着它那好似有些僵硬的脖颈, 望向仰慈消失的方向, 用那平板而没有起伏的声音答道:“小主人最近一直都在羲皇树那里, 主人应该是去找小主人了。”
  童怀心中满是疑惑, 这仰慈和谷南的身份在他心中始终如一团迷雾,诸多名字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再度开口向错心发问:“仰慈和谷南怎么有这么多名字,他们到底是谁?”
  错心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 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说道:“每一个名字都是他们, 但只有‘冥’和‘沉’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他们生于死地, 长于死地,为了能够像人一样生活,便给自己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而想要请黄泉牌, 只能用真名, 所以牌上的名字才是‘沉’。”
  一旁的权青听闻,想到谷南此前的种种行为, 尤其是带走战渺一事, 心中不禁生出疑问,问道:“谷南有什么执念,怎么就想着自寻死路, 还把战渺牵扯其中?”
  错心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回道:“小主人只是想和主人在一起,想要回到死地,想要回家而已。”
  童怀讶然道:“死地那样污秽肮脏,难以生存下去的地方也被称为家吗?”
  错心道:“有家人的地方都是家。”
  对于仰慈和谷南两人之间复杂的爱恨纠葛,实在难以看透。这背后的故事似乎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而此刻,找到他们、解救李仁和战渺才是当务之急。
  童怀思索片刻后,看着错心说道:“你能带我们去羲皇树吗?我们要去找你的主人们。”
  错心听后,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它点了点头,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转身向着店外走去,示意众人跟上。
  童怀此前便听闻过羲皇树,是世间通往死地的唯一通道,同时也是三域封印最为关键的地方。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为震惊,这里全然没有想象中的严密把守,也不见任何封印的痕迹,与其说它是重要之地,倒更像是一片被遗忘的蛮荒之地。
  入目之处,唯有一棵遗世独立的大树,其树叶呈现出鲜艳的枫叶红,其间点缀着橙黄的花朵,却不见一颗果实。树的周围,一片荒芜,寂寥之感扑面而来。那艳丽的红叶与橙黄的花,在这荒凉的背景下,显得愈发诡异,仿佛是在这死寂之地努力绽放的一抹虚幻希望。
  只见谷南靠坐在树下,身边站着错钧、错允和汤荡三人。
  他身上落满了红叶黄花,脸上绽放着灿烂温暖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对着大树呼喊:“哥哥,哥哥……”
  那声音中饱含着眷恋与渴望,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
  而仰慈则如同一棵被定住的树,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灼伤痕迹,大概是魂体分身的缘故。
  他满脸悲伤地缓缓走近谷南,而后轻轻坐在谷南身边,柔声道:“哥哥陪你等。”
  谷南转过头,对着仰慈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你都没有实体,会被灼伤的,你走吧。而且你也不是我哥哥,我的哥哥叫冥,不叫仰慈。”
  “我的哥哥对我最好了,也对我最心狠。谁都可以见他,唯独我不可以。谁都可以回家,唯独我不可以。”
  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仿佛多年来的情感压抑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童怀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两人这突如其来的“要死不活”状态感到困惑不已。
  但他更关心战渺的安危,于是赶忙上前,开口焦急问道:“谷南,战渺人呢?你把她关在哪里了?”
  谷南听到童怀的质问,缓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红叶黄花纷纷飘落,洒了一地。
  仰慈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扶他,却被谷南躲开了。
  谷南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无字牌,他看着手中的牌子,嗤笑一声道:“这东西可真是废了我好大力气才拿到。”
  童怀心中大惊,面上不显,皱眉问道:“你把她功德抽取了?那她人呢?”
  谷南像是没有听到童怀的质问,自顾自地来回走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无字牌,眼神中满是嫌弃,仿佛在看着一件毫无价值的废品,嘴里说道:“人?当然是死了,还能怎么样?”
  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童怀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仰慈便抢先开口:“岁岁,别开玩笑了,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谷南深深地望着仰慈,片刻之后,噗呲一声笑出声来,那笑声让周围的气氛愈发诡异。
  紧接着,他的眼神变得淡然,满不在乎地掏出一对杯珓,狠狠地摔在地上,平静地说道:“爱信不信。”
  童怀一眼便认出,这对杯珓正是当时在长石墓地的王墓中,战渺曾用过的东西,他对此记得清清楚楚,深知这对战渺来说意义非凡。
  看着这被无情丢弃在地上的杯珓,对于谷南的说辞童怀已经信了大半。
  他颤抖着手将杯珓捡起来,双眼因为愤怒和悲痛而通红,对着谷南质问道:“她到底在哪里?”
  谷南却仿若未闻,又慢悠悠地坐回树下,靠着树干,看着众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确实把她杀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靠着树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空旷的荒野中回荡,里面蕴含的蚀骨悲伤太过浓烈,让人心神震荡。
  童怀看着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甚至有些不认人的谷南,只觉事情越发不对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疑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谷南跌跌撞撞地又走到羲皇树下坐着,他的脚步虚浮,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他轻轻抚摸着树干,那动作轻柔而又充满了眷恋,仿佛在抚摸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思念哽咽道:“哥哥,我让你失望了。”
  “没有,是我的错,小沉没有错。”
  仰慈看着谷南,眼神中满是心疼与自责。他看了童怀一眼后,轻巧地就拿过谷南手里欲掉不掉的无字牌,那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是本能的反应。
  他将无字牌丢给童怀,那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未知的命运。
  “无所谓了,都给你们。”谷南随后淡淡道了一句,那语气中透着一种疲惫与绝望,仿佛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由命运的洪流将他淹没。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无神,望着空荡荡的前方道:“你还不出来吗?”
  童怀几人瞬间神经紧绷,立马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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