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们定城男人还真是……”
  无耻,赖皮,浑身都是心眼子,太可恶了!
  可是心里又有点高兴,有点喜欢定城的安全感,或许以后行商路可以再大胆一点,再强势一点,货和银能多赚几倍……做生意,怎么可以和钱过不去!
  凉州侯冯留英很快收到了噩耗,他千方百计寻找,真心实意要请的巨贾关大东家,被萧狗劫走了!
  他简直痛心疾首痛不可遏,偏这时收到了昌海侯的求助信,说是这次计划失败,折损良多,好歹是同盟盟友,暗意他帮忙承担一点,多少给点银粮补贴。
  “给你姥姥个腿!还要钱粮,你看老子长得像不像钱粮!”
  冯留英破口大骂,老东西活儿丑长的丑,想的倒是挺美!干萧狗干不过,名声败了兵没了,就差一点连自家地盘都丢了!
  他决定不能让自己心里憋屈,反手写了封信,寄回给昌海侯。
  钱粮你是别想了,但是你找的那个女奴还记得么?她叫关芨,你这瞧不起,那瞧不起,一口一个逃奴贱人,人家萧无咎可很瞧的起呢,将人请到了定城,奉为上宾哦。
  哦对了,这关芨还是赫赫有名的四方巨贾,关大东家听说过没有,就是她!
  昌海侯收到信,还没看完,就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被大夫紧急扎针唤醒,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看信,捶胸顿足,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不记得是谁跟他提起关芨这个人,他只是对这女人有点印象,这个女奴小时候相貌就很好,而萧无咎正当年轻,用此人来做借口再合适不过,他哪里知道十年不见的女奴,竟一朝翻身,成了巨贾关大东家!
  他若是知道,若是知道……把这张老脸舍出去,也得把人请回来啊!至少这里是关芨故乡,他总占几分优势的!
  乱世如此,不知哪天就要改天换日,谁举事不需要钱,会赚钱的金母鸡谁不想要!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想小小利用一下,谁知竟把泼天富贵推了出去,便宜了萧无咎那狗东西!
  到底是谁促成的这一切,别人是怎么抓到机会的,怎么就这么巧!
  ……
  祝卿安不知别人心情如何,反正他比较悠闲。
  早早趁着还凉快的时候,就和谢盘宽一起出了门。
  他不耐烦骑马,坐的马车,谢盘宽比他还怕热,懒病都不犯了,骑的马,小老虎不想坐车也不想骑马,溜溜哒哒跟着走,圆眼睛看哪都好奇。
  “哇……这就是西方白虎,战神祥瑞么!”
  “来来肉肉,姨姨这里有肉肉,你吃不吃?”
  “不吃啊……那这里有骨头,啃不啃?”
  “都不吃,那是不饿?那想不想玩,这里有颗藤编的绣球,圆滚滚可好玩了……”
  奈何小老虎十分高冷,高贵优雅的踱着步子,谁都不理。
  祝卿安在车里清咳了下。
  小老虎立刻变身,别人投喂它要抢着吃,别人给东西也叼来玩,就是不让摸,看可以,靠近五步之内可以,再近了不行。
  “哇——它好可爱!”
  “它叫的声音好粘!这么乖,是还想吃肉肉么?给!你吃!”
  “这么可爱,像大号的猫咪,一点都不凶呢。”
  “战神就是这样子的么?”
  “战神怎么就不能这样子了,这是同我们亲近呢,喜欢我们,才能守护我们,你不懂别乱说话!”
  总之这一路,坐车的祝卿安舒服,骑马的谢盘宽舒服,走路的小老虎也很舒服。
  很快到了山间。
  西山坡缓,车行通畅,绿树成荫,凉风习习,还很安静,隐隐能听到山泉声,避暑庄子建在这里,想也知道会有多舒适。
  “如何,我选的地点,建成不过三年,舒不舒爽?”一凉快,谢盘宽懒病就犯了,不再骑马,上了车。
  祝卿安直接竖起大拇指:“优雅,优雅极了。”
  “那当然,”谢盘宽掀开车帘,指了指远处,“那边阴崖暗处,还长了一种果子,软糯清甜,一点都不酸,现在这个季节刚好成熟,可惜车过不去,果子长在荆棘丛里,又很难摘……”
  谢盘宽想了想,指尖敲了敲车壁:“你跟车上山,我去给你摘来。”
  祝卿安当即说不必:“哪用你亲自去,我们一起上山,叫个人过去不就好了。”
  谢盘宽却摇头:“他们不知道怎么摘,那东西娇贵,皮破了一点,很快会汁液流尽,不再好吃,你乖乖等着!”
  说干就干,他袍角一翻,就飞出了车。
  可他明明平日最为懒散,连喝杯茶都要指挥别人帮忙倒,尤其吴宿在时,被他指挥的都闲不下来。
  祝卿安摸了摸小老虎,声音低下去:“这才像哥哥,是不是?”
  谢盘宽从未说过任何逾越边界的话,就是很喜欢逗他,喜欢投喂他,有好吃好玩的就和他分享,偶尔也会嫌弃他不讲究,吴宿不在时,还会指派他做事,端个茶削个果的,可这种感情,真实,也更真挚。
  “嗷呜——”
  小老虎吃饱喝足,趴在他腿边,昏昏欲睡。
  路越往上走越安静,越过门庭,停到庑廊前时,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小老虎已经完全睡着了,祝卿安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就觉眼皮发沉,根本说不出话,直接昏沉睡去。
  醒来时,身在陌生房间,哪哪都不熟悉。
  这是被掳了?
  他第一时间就掐了个凶吉。
  第52章
  身为命师, 也并不是时时掐卦卜算的,会耗心神。
  祝卿安连自己命盘流年都不会看,因为到他这种程度, 命盘气运已经束缚不住,他会怎么走, 有什么运,全看他的念, 他一般不怎么卜算自己,除非感觉到有危险。
  他并未感觉到有危险,遂来前并没有卜卦,现在看……
  好像也不是危险, 像是被掳, 又没完全被掳?不得不说, 这次的来人本领极高,还挺会找时机。
  “有人么?”
  他坐起来, 环视四周, 房间很雅致,家居摆设, 浅纱插花,每一样都是他这个朴素的人读不懂的美, 总之非常和谐, 一看就觉得讲究, 很有金钱的味道。
  房间里的熏香也是,淡雅缠绕,如梦似幻。
  “公子万安。”
  重重纱幔后,有一女子身影,袅袅婷婷过来, 头垂的角度,下巴到肩颈的线条,腰弯的弧度,纤纤素手的搭指,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礼仪完美无暇。
  祝卿安:“你是?”
  女子站好,看不出年龄,大约花信年华,玲珑骨,桃李面,微微一笑,风情自成:“奴是来服侍公子的呀,公子是想先饮茶,先用点,还是想先……”
  她眸底波光粼粼,似有什么暗意,又欲语还休。
  祝卿安只看她一眼,便截了她的话:“你可不是服侍人的奴婢。”
  “怎么不是?”那女子走过来,为他沏茶,素手纤纤,皓腕凝雪,姿势百炼千锤,无比熟稔,明显是做惯了的。
  祝卿安却道:“这是你的技能,却非选择不了的被迫。”
  “哦,是么?”女子不再倒茶,而是坐在他对面,“那公子说说,妾身为何而来?”
  祝卿安看着她,上了妆,但仍能看出气色,不是换了张脸,她本人就长这么漂亮,额相耳相稍弱,显然年少时过的极苦,但眼里的神非常好,极亮,极聚,很收,通透又有力度,足以弥补所有面相上不足。
  她少时必历尽坎坷,却也塑造了峥嵘,才华横溢,眸点春情,桃花春水浮于表面,未及神内……
  “你是个很清醒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一力贯彻的人。你手下该有一方势力,驭下以严,内心却善,做事时心应当是狠的,但往往对事不对人,你觉得人之初,性本善,你愿意给这份善一个机会……今日寻我,是想卜问心中难事?”
  他在这个女子身上读到了熟悉感,他确认并不认识这女子,脑海里快速思索,很快有了一个名字:“桃娘?是她同你提的我?”
  若他没看错,这姑娘身上的气息与桃娘有相似之处,但桃娘气质感觉,不如这位姑娘丰富,不是说桃娘不漂亮,不够风情,桃娘非常好看,风情明媚,让人见之不忘,但那是她性格底色上的扩散,她就是那样一个姑娘,可面前女子,更为丰富,她表现出来的风情,与她面相并不相符,但她好像非常熟练,且不止熟练这一种,她好像可以一个人变幻千脸千变,你想要什么样子,她都能有,她可以配合面前人喜好,做出任何模样。
  而眼底这样的神……
  她做出任何别人喜欢的模样,并不是为了讨好对方,而是有利于自己接下来行事。
  就比如他们见面的这短短时间内,此女就一直在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同时进行自我表达的细微调整,若他愿意给的更多,她更能迅速找到,调整出他喜欢,起码不讨厌的样子,让聊天变的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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