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兰公子果真就等着,托着下巴看,等着男人做出美味饭菜,一起上桌吃。
  再一起洗澡,一起上床……
  夜色缱绻,浓情蜜意,鱼水之欢,人间至乐。
  “……我有熟客下了个急单,明日脂粉铺子很忙,可能会很晚,”兰公子喘息未停,气息如兰,“我便想,干脆不回来,宿在铺子里,这个单子过后正好能空些,我后天一早回来,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男人低低笑了。
  兰公子:“你笑什么?”
  “巧了,我的木雕坊也有个大件要补,”男人修长手指抚过爱人的脸,“夜色不可辜负……宝宝,再来一回,嗯? ”
  浅沙帘动,一室旖旎。
  夤夜,万籁俱静。
  兰公子悄无声息下床,去外面看了看,一炷香后回来,倒了碗温水在床边小几,重新掀被,窝到床上男人怀里。
  凌晨,床上男人悄无声息下床,摸到小几上的水,眸色温柔的看了眼熟睡的兰公子,把水喝掉,去外面看了看,一炷香后回来,重新上床,将兰公子抱到怀里,紧紧为他盖好被子,一丝风都不露。
  第二天早上,兰公子在床边发现了礼物,是前次上街,他看中却没有买的兔子灯。
  “谢谢!”他毫不吝啬自己愉悦的吻。
  男人也很受用:“以后每年中秋,我都给你买。”
  新的一天开启,小两口再怎么不舍,也得分别,分享了一个离别吻后,各自去工作。
  兰公子走到脂粉铺子,重新变装,回到倚兰庭,又是优雅疏淡的兰公子,市井上都是他的传说,却没人知道,他每天都要做什么。
  而他的男人,去了木雕作坊,变装出来后,戴上面具,到了银钩册。
  “尊主你怎么才来!快来批今天的活儿,这个单子接不接!”大掌事忙的焦头烂额,看到他差点哭了。
  男人,也就是此处首领蒲泽,拿起他烦恼的那张单子看了一眼,话音凉薄冷淡:“我们银钩册,没有接不下的单子。”
  “可这单想要杀的人是——”
  “告诉顾客,此人的命比较贵,十万两。”
  “啊?”这么贵?
  “黄金。”
  “……”
  这谁还敢下单?真敢下……也行,富贵险中求,这么多钱,足够兄弟们一起拼个命!
  大掌事又拎出另一张单子:“还有这个,尊主看看——”
  蒲泽看过,面无表情:“去收钱,此人,我亲自去杀。”
  他让大掌事给他打了盆水,开始亲自磨刀。
  所以他的刀雕的,不是木头,而是人命!
  黄昏前,蒲泽行于船上,来到江滨。
  “尊主可真难见,”蕲州侯齐束早已在此等候,“若非本侯走的是你银钩册的路子,都要误会何时得罪了你,才让你一直避而不见。”
  蒲泽抱臂,长刀背在背上,眉目凛冽,如同出鞘的剑:“何事?”
  齐束:“今夜逍遥宴开,尊主应该会去?”
  蒲泽微颌首。
  “是这样,凉州侯冯留英与我有些龃龉,盯上了我一个手下,想在今夜除掉,”齐束眯眼,“若我护不住,岂非很没面子?”
  蒲泽:“护卫,你可以去镖局请。”
  齐束摇头:“非也,我寻尊主,是想请银钩册,帮我杀掉他的一个人。”
  “谁?”
  “他的心腹副将,周全。”
  齐束还立刻拿出了此人画像。
  蒲泽挑眉:“齐侯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可不便宜。”
  “见外了不是?本侯什么时候缺过钱,”齐束微笑,“此人虽有些本事,但在你们逍遥十八寨的地盘,应不算难杀,我不过想和尊主交个朋友,多多来往,这如今天下大势……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他看起来是在主动结交蒲泽,实则是在点蒲泽,乱世之中,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若要选择一方势力跟随,你不如跟着我。
  显然,他看上了银钩册这个组织,想要收拢,可怎么用,就不好说了。
  蒲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没听懂暗意:“银钩册有单就做,对谁都一样,生意来往的多,没有折扣,生平只下一次单,也不会怠慢,齐侯不必忧心我处坑你。”
  齐束:……
  他有些不甘心,又问:“银钩册是只杀么?若我想悄无声息把一个人带到某处……”
  蒲泽:“你想绑谁?”
  齐束压低声音:“是这样,中周侯有一个命师……”
  ……
  “愁什么呢?”白子垣看向祝卿安,催他垫两口吃的,“这马上逍遥宴就要开了,怕是得忙一整宿,你不吃两口,待会喝两杯就醉了。”
  祝卿安只是没悟出,为什么兰公子是入卦之人,有点走神。
  面相上看他早年过得很苦,父母缘浅,年少时运也不好,成长艰辛,全脸骨相中唯夫妻宫最漂亮,饱满润泽,没一点不好纹路,感情生活必然幸福美满,能同爱人相伴到老的……所以难道同他的爱人相关?跟他成亲的男人是什么人?
  他和兰公子说,兰公子有事情瞒着爱人,面相上看,他的爱人似乎也瞒了他一些事,双方似乎都在为此烦恼。
  至亲至疏夫妻,谁没有点小隐私,羞耻的不想让伴侣知道的事?他理解人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但这两个人的婚姻,起始的似乎并不完美,这样也能没有波折,幸福到老?
  当然,他说的波折,是很大的那种,日常拌嘴吵架不算。
  他都有点想去万花阁问问消息,葭茀不是说,这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她那里?可惜马上宴开,大家都在忙,根本没时间,连萧无咎,都空不出时间等他,吩咐白子垣带他去现场。
  “或许今天晚上,很多事都能有答案?”
  祝卿安沉吟,兰公子会去,那他的爱人呢,会不会去?只要让他看一眼,有些事就能有答案!
  “那你还不吃点?”白子垣剥了个桔子,一半塞到他手里,一半高高抛起,自己头移过去,拿嘴去接,精准叼住,“主公传话回来,那个逍遥香拍品确定,韦天鹏志在必得,咱们今夜得顺藤摸瓜,必须找到它到底藏哪了!”
  祝卿安这次接住了桔子:“万花阁没消息?”
  “那边不归我管,”白子垣挑剔,“也不知老翟这次怎么回事,拖拖拉拉拖泥带水,事都办不好,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
  他突然凑近,低声:“好兄弟,你说这万花阁,该不会是什么盘丝洞吧,手段高竿的那种,连老翟这样的老麻雀都着了道,给人网到窝里了?”
  祝卿安:……
  你说的还真没错,就,陷进去了。
  可没一点消息,他不信,或许是萧无咎没告诉白子垣。
  “葭茀姑娘真就一点动静没有?”这么大场合都不搞事?
  “怎么可能,”白子垣又剥开一颗新桔子,酸的一激灵,“老翟只是正经消息没传回来,乱七八糟的倒是一堆,咱们这位葭茀姑娘,万花阁阁主,好像正在挑衣裳整妆呢,据说要艳压当场,让所有人流口水!”
  祝卿安:……
  不愧是你,厉害姐姐。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但逍遥宴尚未开始,这里的时间观念与外界不同,要越夜,越美丽,越晚,越折腾。
  心中总是安静不下来,还有点时间,他干脆卜了个卦。
  “山水蒙……”
  上卦艮为山,下卦坎为水,山下有险,仍然要不停前进,把握时机,行动合宜……而山下出泉,一泻而下,又昭示启蒙通达。
  白子垣一看祝卿安架势,就知道他在干什么,眼睛蹭的放光:“怎么样怎么样,卦象可顺利?”
  祝卿安看着卦象,神情突然沉默的有些诡异。
  “祖宗!你倒是说话啊!”白子垣着急,“今晚那群人糟不糟心?会不会为难你!”
  这关系着他是不是得时刻拴在好兄弟身边,不能随便浪!
  祝卿安唔了一声:“他们……好像想在我身上学到点什么?”
  白子垣:……
  什么玩意儿?
  “意思是,我得好好执师者鞭,教他们做事……”
  祝卿安说着说着,眼底亮了起来,还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襟:“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最讨厌给别人当老师了,这届学生一看就不好带。”
  白子垣:……
  你要不要先把你翘起的唇角抹平了再说?
  “让我看看,从哪开始呢?”祝卿安看卦象爻辞,笑开了花,“初六,发蒙,利用刑人……我们得约束,诱导他们,不听话的,必须惩戒,使其铭记于心,啧啧,还能体罚?我好不忍心呀。”
  你好兴奋是吧!
  白子垣看透了祝卿安,不过自己也挺兴奋的,这种事必须得掺一脚,砰砰拍胸脯:“你放心,今夜我定将你护的严严实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废话,快点走啊,去逍遥宴,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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