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西平侯好歹是诸侯,身边防卫严格,对于毒物,警惕性很敏锐,但二师兄下的不是剧毒,而是让人亢奋又萎靡,各种效果混合一体的东西,比如会让人很兴奋,很想找女人做色色的事,又坚持不了太久,还没真刀真枪干事,就会一泄如注,同时会憋不住,很想拉肚子,立刻就要去茅房……
  总之,这几个时辰下来,可把西平侯折腾的不轻,也所以,他在接到阎国师信的时候,异常愤怒,时至如今,他都还拿不起刀!
  祝卿安没有怜悯众生的想法:“主公打死他!”
  这狗东西,早就和阎老狗勾搭上了,不然前番怎么会有那么多便利,他那个仇还没报呢!
  萧无咎正有此意,招式更加锋利铿锵。
  连白老虎都大声助威:“吼!”
  你行不行,不行虎上!欺负主人的狗东西,都得死!
  到处换位置角度看热闹的冯留英:……
  齐束好像伟大了一把,不想坐那个位置,还想以己身清除道路,西平侯没力气瞎使,萧无咎也没干正事,先前对付阎国师去了,就他好像是个大冤种,傻子似的,真心在打仗夺天下呢!
  西平侯很不想被萧无咎咬住,奈何运气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没能暗度陈仓成功,只能命令手下大开杀戒,务必要让萧无咎丧身于此!
  他现在有点疯,过往已经不可追,那便抢一抢传国玉玺吧,谁拿到它,谁就是名正言顺,反正所有人都在打,为什么最后这个赢的不能是自己!
  双方打的激烈无比,一路从边墙,打到了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快看!白老虎!”
  “白虎啊啊啊啊!西方战神!”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白老虎,它还让人骑!”
  很快,有人看到了祝卿安。
  祝卿安也看到了师父师兄们,以及冲过来的白子垣。
  师父师兄们很好,没一个人受伤,大阵也破的很顺利,百姓们都很安全,就是白子垣……这孩子好像有点应激,上来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你家主公,萧无咎,他可是一个人在往前冲,打西平侯所有兵呢!别说本身职责了,哪怕人情世故呢,你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小白。”
  祝卿安叹气:“我这没事,你去帮主公吧。”
  白子垣愤愤回头:“我才不受你的骗!”
  他还记得上次在白沙岛,被小漂亮骗的多惨,这次他坚决不会听他的话!管小漂亮怎么说,他就不走,就守在他身边!
  祝卿安:……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那若我拿你的绣球……同你换呢?”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那颗红绣球,也不是故意去拿的,是刚才正好路过,又心念一动,感觉会用得着,现在果然。
  白子垣登时气的跳脚:“我就说我的绣球怎么找不到了!原是被你偷走了!那我上回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就看着我着急呢! ”
  祝卿安摸了下鼻子,目光躲闪。
  白子垣更气:“我告诉你不行!换不了!只一个绣球哪里够,除非你叫爹! ”
  祝卿安干脆极了:“义父。”
  白子垣:……
  祝卿安低声哄:“去吧,快点的,我这回是真没事,你看,小白虎在呢,我师父和师兄们都在,我能出什么意外?”
  白子垣狠狠瞪着他:“看好我的绣球!”
  高处屋顶,冯留英抄着手,看着小白龙一骑绝尘,冲向敌人,忍不住叹气。
  同是在命师手上吃过亏的人,他真的很懂白子垣心情,就像当初,祝卿安不也成功骗过了他和齐束?命师的事,只要命师自己不愿意,谁说什么都没用。
  不过小白龙有点急了,你的观察呢,哪边有危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啊!
  “铮——”
  忽有琵琶响,琴弦抡指扫过,琴音明亮高亢,描述的是沙场对阵,从列营点将,倒走队埋伏……
  是了,这琴曲,正是《十面埋伏》!
  阁楼之上,有一女子抱着琵琶,低眉垂首,轻捻慢拢,正是桃娘。
  白子垣听到琴声,心间一动,看到桃娘,战意更胜!
  桃娘答应给他弹曲子听,而今听到了,他又怎会辜负她的提醒!
  要战,漂亮的打,小心的打,赢的好看,也不可以受伤!
  他与萧无咎在战场不知配合过多少次,根本不必说话,有时甚至连眼神都不用有,只看对方冲出去的方向,接下来的动作,就知道该怎样做。
  他们也的确在赢,一步一步赢,西平侯的人越来越少,速度也越来越慢,西平侯也被萧无咎伤到了,马上就能擒住!
  可西平侯,竟也有阎国师的虫子。
  千钧一发之际,萧无咎撞上那些虫子的时候,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撞开了萧无咎,手中刀刃扎进了西平侯胸膛——
  “敢伤我的人,我必手刃之!”
  西平侯登时口吐鲜血,但濒死之际,他手里的刀,同时也扎进了齐束小腹:“你觉得,你就赢了么?”
  齐束当然没赢,他也倒在了地上。
  萧无咎紧紧按住他伤处:“你这是……何苦。”
  齐束声音虚弱,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我不是……为了你。”
  萧无咎没说话。
  “先前我胸口的伤……没人知道,只你知……”齐束笑了,“你知道,我活不了的……我这条烂命……没什么紧要,我那个家族,你也最好都杀了,以后……统一天下,繁荣永昌,你也算对得起我。”
  他眉间终年挤成川字,今日突然舒展,想要释然一切。
  “给我找处坟茔吧,哪里都行,只要不在蕲州。”
  他闭上了眼睛。
  一切发生的太快,祝卿安都没看清,他跑过来时,齐束已经没了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种了母子蛊,”萧无咎把齐束放平,大手拂过他的眼睛,“血祭凶绝,最无可解的那种,好像是十一二岁被种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去年受伤才发现,已积重难返,无方可救。”
  去年,受伤……
  祝卿安想起来,那是他刚刚到定城的时候,齐束掳过他一回,那时这人身上就有隐伤,原来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母子蛊,最残忍凶戾,是他的养母,一直在控制他么?
  他不想被控制了,也看到了死期,所以这一年多越来越疯,越爱搅弄风云,可胸中豪情又放不下,遂一直倍受折磨,今日做这个选择……是看不惯西平侯的虫子,还是……早就认可了萧无咎?
  远处屋顶,冯留英放下酒肉,擦手起身,为以往的对手,也是伙伴,默哀。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发生,今天的丽都,发生了很多事。
  有人慈悲温暖,有人慷慨激昂,有人悍勇无畏,有人视死如归……
  可所有一切,都在推着中州侯往前走,他是所有人认可的主公,所有人都愿意为他赴死,为他倾尽心力,乃至性命。
  连蕲州侯,这个一直以来的对手都是。
  中州……
  丽都百姓这一年来,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所有地方都很苦,唯有中州似方沃土,在那里的人,不管百姓还是流民,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心往一处聚,劲往一处使,有人说定城如今,比丽都都还要热闹繁华……这简直是奇迹。
  中州侯从来不曾标榜自己什么,可这么多人,都愿意追随他,投奔他,辅佐他——
  日出东方,灿烂耀金,萧无咎眉眼沐着旭日金光,威严湟湟。
  “吼——”
  白虎仰天长啸,似为其增威。
  或许这……就是天命所归?
  他们苦了太久太久了,就盼着有朝一日明主出现,带领大家重新走向盛世安平,繁荣昌盛。
  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请中州侯入主皇城!”
  “请我主入主皇城!”
  “请我主入主皇城!”
  一声出,声声众,所有人簇拥着萧无咎,往皇城方向走。
  郑夫人看着这一幕,泪如雨下。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萧无咎是桑姐姐的儿子。
  自十五岁那年别后,她再未见过姐姐,只知她模样,不知她去处,那人心竟那么狠,从未捎过只言半语,只在数年前,她收到一封由商队掌柜寄来的陈年旧信,才知她已不在人世。
  她连她是否有家,有没有寻个好男人嫁了,可有一男半女承欢膝下,过得开不开心,坟茔何处,所有一切,都不知道,连香烛拜祭都寻不到方向,只能在寺里点一盏长明灯。
  原来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和她当年一样出色。
  姐姐,这世间一切,终归会如你我所愿,山河壮美,海晏河清,人人的家都很温暖,孩子们会好好长大,连山风都会温柔,一如当年,你替我拭过眼泪的手。
  所有人簇拥着萧无咎往前走,所有未尽之事,都有人替他办好,清出道路也好,料理各方人员尸体也好,维持秩序也好,总之萧无咎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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