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你跟沈翾那个冰块脸一起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咱们两个玩呢!”
  “……”
  “这叫情趣,懂不懂?”叶川遥无奈道,“真是活该你娶不上王妃!”
  “我……”季岩语塞。
  怎么还被嫌弃了?
  “好了快走吧,大将军还在等我呢!”
  季岩:“……”
  得,就他多余。
  二人回到沈翾跟前,季岩笑容温和道:“大将军,那阿遥就麻烦你了。他怕野兽,尤其是熊,还请将军万万护他周全。”
  沈翾不冷不热地抬眼,微微颔首道:“臣自会护好世子,不牢五殿下挂心。”
  季岩笑笑,不以为意:“行,那你们一切小心。”
  “阿遥晚些见。”
  “嗯,殿下也当心。”
  季岩利落地翻身上马,朝山中先行而去。
  叶川遥骑马跟着沈翾,两人不紧不慢地并肩而行。
  沈翾依旧惜字如金,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已临春末,山上灌木杂草丛生,猎物隐藏得极好,想要寻到并非易事。
  叶川遥望了望山中景色,侧头笑问沈翾:“将军,这山中都有些什么猎物?”
  沈翾双膝垂于马侧,身姿挺拔,清声道:“飞禽走兽皆有。”
  “那黑熊可好猎?”
  “熊身庞大,且凶猛狡猾,自是不好猎的。”
  叶川遥点点头,不放心道:“那将军可要小心。”
  沈翾想起方才季岩所言,转过头看他:“世子怕熊?”
  “是啊,”叶川遥羞稔一笑,“从前被黑熊伤过,之后就有些怕。”
  “不过既有将军在,我便不担心了,将军只管狩猎,不必顾及我。”
  沈翾若有所思道:“熊虽凶猛,但若不主动招惹,一般不会轻易伤人。”
  “世子究竟因何被伤?”
  叶川遥苦笑道:“我从熊掌下救下一只小梅花鹿,惹恼了人家,所以便被狠狠教训了一通。”
  沈翾顿了顿:“可伤得厉害?”
  “还好,”叶川遥咧咧嘴,云淡风轻道,“只伤了手臂,养了半个月便全好了。”
  伤虽不重,但疼却是真的疼。
  他可最怕疼了。
  说话间草丛里似有响动。
  叶川遥目光方移过去,沈翾手上箭已离弦。
  啼鸣声传来,是只毛色艳丽的山鸡。
  叶川遥兴奋地翻身下马,几步跑远将猎物提在手中。
  “射中了射中了,将军真是好箭法!”
  沈翾轻笑一声。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因为射中一只野鸡而被大加赞赏。
  侍卫上前将猎物拿走。
  叶川遥重新上马,手中拎着弓,目光缓缓移动四下巡视,一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多时,一头野猪于林中出没。
  叶川遥即刻将弓拉满,瞄准猎物后利箭疾射而出。
  可惜,射偏了。
  还不是偏了一点。
  野猪受惊仓皇而逃,叶川遥叹口气,颓然道:“果然,看着简单,实际没有几年的功力根本猎不到。”
  见他一脸失望,沈翾嗓音温和道:“过来。”
  “嗯?”
  “哦。”叶川遥以为沈翾要同他讲些隐秘之言,遂拽过缰绳,将马身往沈翾身旁靠了靠。
  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问:“将军想说什么?”
  “……”
  沈翾弯弯嘴角,朝他伸出手,声音清冽:“上来。”
  “啊?”
  叶川遥怔怔地眨眨眼,茫然地看向马上之人。
  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思忖一瞬,恍恍惚惚握住面前的手。
  布满茧的掌心略显粗糙,却饱含力道,如同沈翾这个人一般,令人心安。
  沈翾大掌扣住纤长玉指,用力一提,便毫不费力将人挪到自己马上,双臂顺势圈住。
  叶川遥惊魂不定堪堪坐好,后背靠在沈翾坚硬宽阔的胸前。
  紧实的手臂环在腰侧,令他动弹不得。
  艳阳高照,风盈密林,树梢枝桠无声摇晃,鸟鸣猿啼声戛然而止,耳畔只余一声清透。
  “拿着。”沈翾将手中弓箭递到身前。
  叶川遥脑中一片混沌,慌乱之下无不言行计从。
  待他接过,沈翾整个掌心覆盖其上,蓄力将弓拉满。
  贴在耳边低声道:“指尖不要绷紧,放松,瞄准猎物。”
  他将箭头对准一只四下张望的兔子,随着目标缓缓移动。
  “放!”
  沉稳气息拂过耳畔,心火燎原,一发不可收。
  叶川遥将箭倏地放出,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一层薄汗。
  “我,我过去看看。”他胡乱说了句,便作势下马。
  沈翾这才不急不忙将手松开,好似方才只是无意之举,端的雅正磊落。
  叶川遥跳下马,朝着猎物踉跄着快奔而去。
  只留沈翾端坐马上轻笑。
  原来小少爷也有害羞的时候。
  亲人时的胆子跑哪去了?
  叶川遥下马后便没敢再回头,边跑边努力平复着心绪。
  太亲密了。
  不过人家好心指点,他也不好太过矫情失了态,白白惹人尴尬。
  他将猎到的兔子捡回来,回头笑意盈盈冲沈翾道:“多亏了将军,这还是我头一回打到猎物!”
  沈翾笑笑,面不改色道:“是世子厉害。”
  “……”
  脸上又漫出一层绯色,叶川遥轻咳两声,匆忙上马。
  “走,走吧。”
  第27章
  直至上马, 叶川遥还有些精神恍惚,方才的旖旎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一时间芳心大乱。
  沈翾究竟是太过端方, 故而不在意这些肌肤相贴?
  还是……在故意逗他?
  他转头偷偷打量身侧之人,却见对方一脸坦荡,端的一个光明磊落。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山涧清凉, 碧溪蜿蜒寒泉飞瀑,鱼跃鸢飞, 一片春和景明。
  叶川遥甩头挥散心中困顿, 与沈翾踏马悠然而行。
  比起春猎,二人倒更似前来欣赏山中美景, 再顺手带几只猎物回去罢了。
  良辰美景悦人心。
  虽眼下情势不明, 但难得偷得这半日悠闲, 又见青山层叠, 流水潺潺,心中自然喜不自胜。
  就连沈翾一向刻板的眉眼间都漫出几分柔和。
  叶川遥时不时睨向身侧之人, 不禁问道:“将军,每年春猎你都会来吗?”
  “这两年我不在京中, 上次来已是三年前了。”沈翾道。
  “哦, ”叶川遥眼底闪过不明银光, “那……从前围猎,可曾遇到过什么有趣或者特别的事啊?”
  沈翾端坐马上, 温声道:“每年春猎皆如此,无甚新鲜。”
  “喔, ”叶川遥神色不明地牵了牵嘴角,“是哦。”
  “不过,”沈翾转头看他, 笑着道,“今年倒是比从前都有趣些。”
  “啊?”
  正思索着他话中之意,忽见季寒带着两名侍卫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叶川遥眸色微凛,兴致顿消。
  真是娶媳妇碰见送殡的,倒霉透了!
  不过既已碰见,躲是躲不开了,大不了见过礼早些离开便是。
  左右沈翾在此,谅季寒也不敢将他如何。
  须臾间季寒已至二人面前,目光落在叶川遥身上,笑容和煦道:
  “阿遥,没想到你也来了猎场。”
  “可猎到什么了?”
  叶川遥低眉道:“见过六殿下。”
  见朝思暮想之人神情淡漠,连半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季寒心中生出层层郁火。
  他压下眸中阴翳之色,轻扯嘴角,幽声道:“阿遥如今有了靠山,就对本王如此冷淡。”
  “可当真是半点不念昔日旧情啊。”
  笑意黯淡下去,季寒喃喃道:“明明从前,你也对本王笑过。”
  叶川遥抬眸过去,眼中怒意昭然。
  他与这个混蛋何来的旧情?
  多番侮辱骚扰之情吗?!
  侧眸睨一眼沈翾,叶川遥淡声道:“六殿下折煞了,殿下乃天潢贵胄,阿遥一介草民,岂敢与您攀旧情?”
  季寒意味不明勾唇一笑,眼中狠郁一闪而过。
  不紧不慢道:“明日大理寺便会结案,卫国公府解封,世子也可以回家了。”
  叶川遥眼中一亮,颇感意外地看向季寒。
  处心布局这么久,他真的会让大理寺就这样结案?
  见他一脸防备,思虑甚重,季寒苦笑:“叶哥哥,你就这么不信本王?”
  “你觉得,本王会害你,会害卫国公府?”
  沈翾抬眼,目光自季寒脸上缓缓扫过,眼底晦暗不明。
  叶川遥顿了顿,看向季寒道:“草民并无此意,若家父能平安归家,阿遥自是感激不尽。”
  他虽已经知晓季寒便是幕后之人,但可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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