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天下美人多的是,他日殿下成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可为了一个男子优柔寡断!”
  “我等筹谋多日,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啊殿下!”
  “本王心中有数,舅父不必多言。”季寒冷声转身而去。
  “殿下!”
  郑元站在原地,眼中浮现一抹狠厉之色。
  他心知季寒主意已定,任谁劝说也无用。
  为了一个男人耽误大业,简直荒唐。
  既如此,只好由他这个做长辈的,来替殿下分忧了。
  第30章
  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不过尔尔。
  沈翾和叶川遥难得清净片刻,独处须臾, 偏又有人上前。
  皇帝已下旨放人,卫国公府自然尊贵依旧。
  且叶川遥如今攀上了大将军府,更是无人敢轻视。
  先前怕被牵连, 从前与叶川遥玩得好的几个世家公子都与其绝交。
  这会儿虽心中不屑,但脸上却换了一副面孔, 当即又复熟络殷勤起来。
  “恭喜卫国公府有惊无险, 我敬世子一杯!”
  “我也敬世子一杯。”
  “咱们跟世子也许久没聚了,改日望春楼, 我做东, 咱们好好聚一聚, 如何?”
  叶川遥拂了拂衣摆, 手都没抬:“抱歉啊,许是从前同傻子玩得太多, 把脑子熏坏了,如今实在不胜酒力, 就不喝了。”
  “几位自己吃好喝好吧。”
  “诶那个杜公子, 麻烦让让, 你挡到我看景了。”
  “……”
  几人脸色难看,有想要讥讽几句的, 转头见大将军坐在一旁面色不虞,眼神发冷, 也只好默默忍下。
  只有那个杜公子,脖子梗得老高,一副宁折不弯的模样。
  他从前与叶川遥并不相熟, 方才过来也只因心中好奇,又有人推搡,这才上前。
  这会儿被下了面子,自然脸色难看。
  叶川遥的确是故意为之。
  这个杜迟乃吏部尚书杜明轩之子。
  杜明轩和季寒一丘之貉,陷害忠良,他这个狗仗人势的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拂了面子,杜迟冷哼一声:“我等好心结交,以礼相待,世子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些。”
  “你爹就算全须全尾地出来,也不过空占着一个户部尚书的名头,虚衔罢了。”
  “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杜迟的嘲讽让周围那几个同行的世家子弟都不禁一阵心悸。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若是旁人如此说,叶川遥笑笑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也是实话。
  父亲入狱这一个月,户部早就成了季寒的囊中之物,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这是杜迟,父亲的牢狱之灾也有他们杜家的一笔。
  若就这样放过杜迟,那他可就白重活这一遭了。
  “杜公子言之有理,不过嘛……”
  叶川遥站起身,往杜迟面前迈了两步,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虽是虚衔,也总好过做人走狗,主人哪天一个不高兴,可是要受大罪的。”
  “杜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你……!”
  被说到痛处,杜迟恼羞成怒。
  六皇子阴晴不定,父亲每日的确如履薄冰。
  可最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怎会轻易罢休。
  杜迟正打算骂回去,却见叶川遥向旁一倒,整个人就那么水灵灵地跌在地上。
  “哎呀!”还伴着一声吃痛。
  杜迟:“……”
  啥意思?
  沈翾面色一凛,大步迈至叶川遥身侧,立即将人抱起放于软席之上。
  蹙眉道:“可摔着了?”
  叶川遥摇摇头。
  又不是第一次碰瓷,他如今可熟练着呢!
  他眨眨眼,示意沈翾安心。
  转而不可思议地看向杜迟。
  “杜公子,就算如你所言,家父的尚书之位只是虚衔。但国公府乃先帝敕封,可不是你能随意轻贱的!”
  见他并无大碍,沈翾起身冷冷看向杜迟,眼神似要吃人。
  “杜公子是对国公府不满,还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
  沈翾周身肃杀冷冽,寒意逼人,杜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我,我没有……”
  动静越闹越大,周围的大臣官眷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杜公子推了世子?”
  “哎呀,世子向来娇弱,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啊!”
  “你看看,眼睛都红了!”
  “这杜公子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多大的仇啊,下如此狠手。”
  “……”
  杜迟神色慌乱地看着周围,恍惚道:“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沈翾步步紧逼,“没有言语羞辱世子?”
  “还是没有对国公出言不逊?”
  “是啊,”旁边有人出声道,“方才的话我们可是都听见了的。”
  “一个小小的吏部文书,竟敢置喙尚书之职,你们杜府还真是家风别致啊!”
  沈翾垂眸看向叶川遥,见他眉头微蹙,似有疼痛。
  懒得再废话:“将杜迟押入刑部,等候发落。”
  说完屈膝将人打横抱起,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大殿。
  “天啊,大将军竟然抱了世子啊啊啊!”
  “若是大将军能如此护着我,那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哼,红颜祸水!”
  叶川遥将羞红的脸埋在沈翾胸前,配合地装死。
  得,他这回算是艳名传千里。
  想洗都洗不清了。
  沈翾在众人的惊诧和议论下,面不改色地将人一路抱出了宫。
  出了宫门,叶川遥方抬起头。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方才都是装的。”
  沈翾却未应声,径直将人抱上马车。
  随驾的侍卫忙将帘子掀开:“世子这是怎么了?”
  沈翾弯腰将人放下。
  “世子受了伤,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好,那咱们慢点走。”
  叶川遥在软垫上坐稳,才将手臂从沈翾肩上缓缓移开。
  见面前的人脸色不虞,叶川遥轻轻扯了扯沈翾的袖子,嗓音轻柔:“我是不是……给将军惹麻烦了?”
  “还疼不疼?”沈翾不答反问。
  “疼。”叶川遥点点头,抿唇如实道。
  沈翾板着脸看他:“怕疼还逞能?”
  说完见叶川遥嘴角委屈地耷拉着,语气不禁又柔和下来:“伤在哪?”
  “膝盖,”叶川遥慢吞吞道,“倒下的时候怕撞到头,特意用膝盖撑着了……”
  “嗯,世子真是机智过人。”沈翾面无表情幽声道。
  说完抬手将叶川遥脚边衣摆向上掀起。
  “做,做什么?”叶川遥匆忙按住。
  “别动,我看一下伤得如何。”
  “哦。”叶川遥顿了顿,这才慢吞吞松开手。
  怪不好意思的。
  裤腿轻轻拉起,肤白如玉的膝盖上赫然多出一大块淤青。
  沈翾顿时眼底生寒。
  他盯着那伤处看了须臾,才黯声道:“有我在,你无需用这些伎俩。”
  叶川遥心中一暖,弯唇笑道:“无碍的,我有分寸。”
  “他今日自己撞上来,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只是连累将军陪我演戏,实在对不住了。”
  “不过……”他说着倾身看向沈翾,黑眸水波流转,“将军这是在心疼我吗?”
  眼前人眉眼弯弯,眼底清澈透亮,端的乖巧可人。
  沈翾看着他,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他顿了顿,替叶川遥将衣摆整理好,柔声道:“嗯,心疼。”
  “所以往后,莫要再以身犯险。”
  叶川遥心底一暖,笑着应:“好。”
  “有将军心疼,这一跤摔得不亏。”
  “少油嘴滑舌。”叶川遥慢条斯理将手收回,“下不为例。”
  “知道了。”叶川遥眯眼笑笑:“放心吧,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我可没那么娇气!”
  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闷声敛了笑:“比起这个,将军的处境倒是更让我担心。”
  “我?”沈翾看着他,眼中浮现一抹深色,“担心我什么?”
  叶川遥正色几分道:“朝中如今不安稳,将军一定要多加小心。”
  “可是今日看出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瞎猜罢了。”
  “无妨,这里没有外人,说说看。”
  “好吧。”
  叶川遥顿了顿,思量着道:“先说皇帝。”
  “他唤你羿王,却不称你为大将军,无非是觉得羿王封号乃皇室恩赐,你的尊贵是他们赏的。”
  “他忌惮你的兵权,想压制你。可又不得不倚仗你,不敢太过压制。怕是每日愁得连觉都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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