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抬了抬手,在空中停顿一瞬,最后缓缓放下。
嗓音里带着哭腔道:“怎么渗了这么多血,快让太医来看看啊……”
沈翾将衣服拢上,转回身将人抱进怀里,柔声道:“早上刚换过药,伤口没那么快长好,渗血在所难免。”
“不过早就不疼了,也就是瞧着吓人。”
叶川遥吸了吸鼻子,不禁一阵懊悔难过,心疼得不行。
自责道:“是我不好,你伤得这么重,还要你照顾我。”
“你快回去躺着别动了!”
这一早上沈翾都脸色如常,甚至还同他说说笑笑,他便以为他伤得并不重。
原来他只是怕自己会担心,会心疼,所以才一直忍着……
这么久,那些伤得有多疼……
他环住沈翾的腰,趴在他怀里柔声道:“将军,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
“受了伤要告诉我,疼也要告诉我。”
“我也可以照顾你的,在我面前,你不必逞强,也不必事事都顾及我。”
“你这样事事隐忍,我只会更心疼……”
沈翾心底流过阵阵暖意,一颗心被柔情填满。
刀尖舔血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事事藏于心底。
不露悲喜,不求关怀。
如今却有一个人同他说,心疼他……
他将人拥住,侧脸在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蹭了蹭,轻叹道:“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瞒你。”
叶川遥在他怀里嗯了声,抬起头问:“疼得厉害吗?”
沈翾苦笑着点点头:“有一点。”
“那怎么办,这么才能不那么疼?”叶川遥皱着眉问。
“太医给你开的什么方子,不能换成起效快一些的药吗?”
沈翾无奈轻笑:“就算是仙丹,也不能吃下去就好吧?”
“无妨的,过两日也就不疼了。”
“世子若真的心疼,那就……亲我一下吧。”
叶川遥没有丝毫犹豫,抬起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
“这几日换我来照顾你,你好好养伤,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你照顾我?”沈翾笑着道,“能下床吗?”
“……”
叶川遥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我已经好多了,明日便能活蹦乱跳了!”
沈翾见他这副害羞的模样只觉可爱得紧,心里的喜爱更甚。
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下,笑着道:“世子早日把身子养好,便算是照顾沈某了。”
“……”
看着他眼中的浓浓情意,叶川遥眨眨眼,好像意外地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这根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调情了?
他轻轻咳了声,低着头嗓音极轻道:“那我早些把伤养好,不会让你忍太久的……”
沈翾:“……?”
小少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并非……”
他话音一顿,随即叹声道,“罢了,早日养好便是了。”
若这样想能让小少爷安心养伤,那便由着他去吧……
之后的几日,叶川遥的用饭,穿衣,沈翾全都亲自伺候。
一日三餐皆在房里用。
白日沈翾陪着他散步下棋,夜里两人相拥而眠。
简直将人宠成了祖宗。
不过叶川遥也并未闲着。
太医来给沈翾换药,他便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将太医的叮嘱一一记下,生怕有什么遗漏。
后面几日,太医再来询问伤情时,干脆直接问起了他。
沈翾在一旁甚至插不上话。
两人没日没夜地在房里腻歪了几日。
期间除了明烛有急事来过一回,旁的人全被云画挡了回去。
将军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
跟世子在一起,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神情轻松,周身都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这些云画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为他们高兴。
她只盼着将军能日日都活得这样畅快!
只可惜,安宁的日子总是容易被打破。
一日清晨,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自边关辗转而来。
沈翾看过信,眉头拧到了一处。
第71章
密函送来时, 叶川遥刚同沈翾一起用过早饭。
见沈翾神色凝重,他不禁也跟着担心。
“可是边关出了什么事?”
沈翾眸色微沉,按信中所写如实道:“有人在兰溪泉中投毒, 陵川城中已有上千百姓中毒,军中亦然。”
“如今人心惶惶,城中时有动乱。”
“什么人居然如此狠毒?”
叶川遥心里一紧, 不禁担忧道:“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兰溪泉自西边的永宁山上蜿蜒而下,横贯整个陵川城。
泉水清澈甘甜, 水量充沛, 乃陵川城最主要的水源供给。
如今遭人投毒,这兰溪泉里的水怕是再不能用了, 城中一应生计必然会受到重大影响。
百姓的温饱一旦出了差池, 便容易生出变故。
若此时北渊再有异动……
沈翾将信收起, 摇摇头道:“尚无头绪。”
“此事非同小可, 需马上进宫禀明陛下。”
他顿了顿,看着叶川遥道:“大抵今夜, 我便要启程去往陵川,想来要待上些时日。”
叶川遥嗯了声:“你先进宫去见陛下, 旁的等回来再说。”
“嗯。”
沈翾捏了捏他的手, 遂站起身, 叫上明烛一道出了府。
叶川遥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远远淡去,心底忽地生出一丝不安。
但愿此行顺利, 百姓能安然度过此难……
朝会上,沈翾将信中所写如实禀报给皇帝。
文武百官闻言皆忧心不已。
“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定乃北渊细作所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出此事乃何人所为,下一步还有何阴谋。”
“否则百姓人人自危, 军心涣散,岂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陵川百姓前些年饱受战乱之苦,安宁日子没过几日,如今又遭此劫难,需得好好安抚才是。”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策。
皇帝面色不明地思忖片刻,看向沈翾道:“大将军对此事有何见解?”
沈翾拱手道:“启禀陛下,现下事情仍在盘查之中,真相如何尚未可知。”
“臣请旨赴陵川彻查此事,加强边防,防患于未然。”
他一开口,方才还惶惶不安的众臣们瞬间心安了几分。
赞同声此起彼伏。
“大将军所言极是,北渊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大将军亲自前去,定可安军心!”
于皇帝而言,陵川不过是一处边垂之地。
纵然陵川之事向来皆由沈翾打理,但到底边垂甚远,还威胁不到京城的安稳。
如今沈翾主动请旨,皇帝自然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他看向沈翾,点头道:“那便依大将军所言,早日启程,平定边关,以安民心。”
沈翾颔首:“臣领旨。”
他顿了顿,看向皇帝道:“不过在动身之前,还有一事,臣请陛下能秉公处理。”
皇帝眸光微闪,看着他问:“何事?”
沈翾面色清冷,不紧不慢道:“回陛下。”
“前几日万寿节宫宴后,六殿下将世子掳去六皇子府,并施以迷药,欲图不轨。”
“若非臣及时赶到,世子此时恐怕已化为一具白骨。”
堂下顿时传出阵阵嘈杂。
朝臣们自然知道六皇子独得圣宠,向来我行我素。
平日里无人敢置喙,言官们虽时有控诉,但皇帝也只是小以惩戒,无关痛痒。
没想到这次他竟如此不知分寸,胆大妄为。
那日大将军刚为了抗旨赐婚一事而被罚了鞭刑,谁还不知,这世子俨然就是大将军的命!
而他居然还敢将人掳了去,岂不公然打大将军的脸?
况且明知二人已私定终身,却夺人所爱,欲加凌辱,哪还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皇帝眼色深了深,看向立在一旁的季寒,幽声问:“六殿下,可有此事?”
季寒站出来,颔首道:“回父皇,那日儿臣见世子醉的厉害,恐其独自回府会有差池,这才将人带回了府里。”
“想着等酒醒了,再将世子好生送回国公府。”
“可未曾想,大将军竟带着侍卫直接闯进了儿臣的府邸。”
“刀枪剑戟,好不威风。”
“儿臣还被大将军踢伤了肋骨,前两日,儿臣未能上朝也正因如此。”
有朝臣闻言立即大声道:“大将军怎可随意伤人?”
“难不成仗着手里有几个兵,竟将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对待皇子尚且如此,这朝中上下,怕是没有什么人能让大将军忌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