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口中喃喃着什么的少年骑士猛地一抖,动作快到形成残影,整个人背部抵在门板上,用身体将锁芯完全挡住。
“热了,吹吹风。”
做贼心虚。
骑士们互相对视,从同伴的眼中品出恶劣的兴味。
——阿诺德屋子里,绝对有秘密!
其中一人走上前,在阿诺德愈发紧绷的肢体语言里故作不经意拍了拍他的肩,“吹风啊,还以为你房里藏了什么人呢?正好我有事找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阿诺德紧紧贴着房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果然有问题!
又一个人凑了上来,嬉笑道:“阿诺德,屋子里藏着什么呢?”
阿诺德抵死不认,死死摁着门板不叫一看就没安好心的同伴们接近门锁。
开玩笑,弥亚还在里面洗澡呢!他一定会赌上格兰家族的荣誉,捍卫这块门板,绝不叫这群喜欢围着少年问东问西的家伙突破防线,惊扰到**的少年!
一群人围着房门展开拳脚交锋之时,忽然,屋内穿来几声轻响。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吵闹的木门前倏忽一静。
“阿诺德?”属于少年的,又轻又柔还氤氲着绵绵水汽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出,恍惚间,骑士们好似闻见馥郁白蔷薇与甜稠清香混合的气味,悠悠晃晃钻入鼻腔。
屋里的,是弥亚。那个漂亮的、孱弱的、圣子大人的侍剑随从。
啪嗒——
怔愣间,锁芯转动。
浮动潮气拥簇着亮眼的粉白,银发微湿黏在颈侧、仅着半长旧衫的少年探出头来,蓝洇洇盛着汪水的瞳孔看见门外怔愣着的一大堆人后猛地瞪圆,飞快缩回门内。
“啪。”房门从里被带上,隔绝了灼热到足以洞穿木料的目光。
半晌,有人愣愣道:“弥亚他……没穿裤子?”
冲天而起的火焰几欲烧焦他的发丝,一头火红短发灼灼如烈阳的少年骑士咬牙切齿,碧色眸中火光颤颤,“拉尔,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以目光警告一圈面色羞红的骑士们,留下句“不许进来”,阿诺德飞身闪入房内,只见硬梆梆的狭窄床铺上,银发少年将自己裹在被褥里团成一个球,眼巴巴望着他。
好可爱!
诡异地,阿诺德有种自己是在外应酬后终于回家的丈夫、弥亚则是盼着他归家的小妻子的错觉。
心软成一片,阿诺德长臂一揽,走到床边搂着陷在成团棉被里的少年,温声道:“弥亚刚刚是被吓着了吗?”
弥亚摇摇头,“没有。”顿了顿,他说:“没有裤子,我怎么回去呀?”
换下来的衣服沾满尘土碎屑,又被汗浸湿,洗得清清爽爽的弥亚不想再穿上它们,阿诺德的裤子对他来说又实在太大,走两步就得往下掉。
弥亚有些为难,“你能不能……”
“嗯?”阿诺德凑近,整个人被少年身上散发的香气包裹,像坠入潮热的雾中难以抽身。
“……可不可以帮我去圣光殿带一条裤子给我?”约莫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无礼,弥亚抿着唇小心翼翼睨一眼近在眼前的俊颜,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
骑士哑声道:“我有更快捷的方法,弥亚……要试试么?”
【阿诺德好感+9,当前好感(87/100)】
第18章
“我有更方便的方法,弥亚要试试吗?”
更方便的方法?
弥亚歪了歪头有些茫然,愣神间整个人腾空而起,连带着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起被阿诺德抱起,坐在他的手臂上。
“等、等等!就这样出去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阿诺德掂了掂臂弯处的一团小圆球,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滑稽之处,大步走向房门。
小圆球不住蹦跶,“我不要这样,太丢人了!”
许是怕自己掉下去,双臂搭在他颈侧的少年挣扎的幅度很小,力度轻得像在挠痒痒,不时把头埋到他颈侧轻撞,细软发丝蹭来蹭去。
哪有人抗拒像撒娇似的软绵绵。
阿诺德停在房门前,“那你说,你想怎样?”
透过薄薄一层木板门,弥亚甚至隐约能听见门外骑士们悉悉索索的低声交谈,这种感觉令他尴尬不已,明明没做任何心虚的事,却浑身不自在,全身紧绷脚趾蜷缩起来。
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弥亚索性把头埋在阿诺德颈窝,闷闷道:“反正不许这样。你快点想办法。”理直气壮到了极点。
阿诺德哭笑不得,“啧,你怎么比公主还麻烦。”
把雪白团子重新放回床上,阿诺德思忖片刻,从衣柜里找出件长斗篷递给弥亚,“用这个?”
暗红织金的羊毛斗篷用料厚实,哪怕是光着腿披上也不会受到寒风侵袭。斗篷及地,戴上镶嵌有软毛的兜帽后,少年整张脸看上去更小了,如同被火簇拥的雪团子。
想咬一口。
阿诺德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现在可以了吧?”
得到弥亚肯定的回复阿诺德再次把他抱起,小心整理斗篷褶皱以免少年光洁的双腿在行走间露出。
“自己抓紧,要是散开了被其他人看到,指不定被谁误会传谣毁我声誉呢,到时候啊,只能把你从小叔手里买回来给我打工了。”
弥亚忙不迭拽紧斗篷中间的缝隙,把它们严严实实裹好绝不叫一丝风吹进来,想了想,他说:“那你走稳一点,别那么快。”
阿诺德挑眉,“怎么?怕卖进我家被欺负,强迫你穿上女仆装扮演本少爷的贴身女仆?”
弥亚瞪大了眼,“我才不要穿女仆装!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穿裙子呢。”他嘀嘀咕咕地表示不满,一只手揽在阿诺德颈侧,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斗篷,用力得指节凸起,泛着白,惟恐真的露出点什么,被口吻不似开玩笑的少年骑士买走扮女仆。
【好好好,阿诺德你小子是真会想啊,说吧,在心里想过多少遍弥亚宝宝穿女装的样子,终于找到机会说出口了?】
【女仆装!!呲溜,想看。最支持阿诺德的一集,希望斗篷“不经意”滑落露出漂亮老婆没穿库库的光溜溜的大腿,然后~】
【主播,为了我们,你委屈一下自己吧^_^】
【如果能看到弥亚宝宝穿超短裙女仆装,就算是让我开豪车住豪宅我也愿意。】
对于阿诺德提出的馊主意,直播间的观众很是兴奋,不断怂恿弥亚明知故犯,来一波直播福利,被他们调戏得面红耳赤的弥亚才刚抬头,又猛地再次把头埋入颈窝,只留给直播间一个毛茸茸的小红帽后脑勺。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感受着颈侧软软贴着的脸蛋,阿诺德咧唇一笑,一脚踢开房门,“走咯!”
……
接见完来访者并为他们赐下祝福与圣水的拉斐尔来不及换下庄重的礼服,连忙赶往耀光近卫队训练场所在。
今日是弥亚第一天参加训练,他能够适应训练的强度吗?
即使有特意嘱咐统领骑士长不必太过严苛、循序渐进即可,他仍旧担心少年的身体吃不消。
——毕竟经年累月的损耗与虚弱,并非一朝一夕能弥补的,连骑马都会磨破皮的娇弱体质,挥得动剑吗?
近身对战,杀敌无数的骑士长会不会控制不好力道,伤到了少年?
训练结束后,只能与近卫队骑士们一同前往食堂用餐,弥亚小小一个,抢得过那些骑士吗?
万一吃不饱饭怎么办?
该不会连走回圣光殿的力气都没有,中途昏倒了吧?
越想,拉斐尔越在脑海中勾勒出弥亚可怜兮兮惨遭虐待的形象,活似家养的皮毛蓬松干净清爽的娇贵小猫不慎流落民间,一身雪白皮毛脏兮兮,满脸灰扑扑的溢满委屈。
拉斐尔心疼极了,遣散身后永远与他保持适当距离的侍从们,加快脚步前往训练场。
“……你喜欢他么?确实,那是个轻易就能获得所有人目光与喜爱的少年。”
仔细擦拭剑身,与嗡鸣佩剑交流着什么的埃德察觉到来人,倏地噤声,抬头起身,向直直朝他走来的拉斐尔行礼,“圣子殿下。”
“埃德骑士长,弥亚呢?”
近卫队的训练结束,如今训练场上除了不知为何滞留于此的埃德之外别无他人,显得有几分空旷冷清。
“弥亚少爷还未返回圣光殿么?”
拉斐尔皱眉,这次接见耗费时间比他预估的要长,因此结束后他并未返回圣光殿,而是绕路沿着训练场至圣光殿的道路一路寻来,并未瞧见弥亚的身影。
从他的神色窥见答案,埃德剑刃入鞘,道:“弥亚少爷完成特训后,阿诺德骑士把他带走了,若他们此时不在休息室内,那应是在返回圣光殿的路上,圣子殿下不必忧心。”
边说,埃德边领着拉斐尔前往阿诺德的休息室,孤零零伫立的小木屋房门大敞,房间正中央被盛满水和蔷薇花瓣的木桶占据大半,可知曾有人在此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