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过分。
  一滴又一滴的泪落下,脸上湿漉的已分不清是泪是汗还是津液,断断续续的泣音只能从掠。夺间隙溢出少许,帷幕外接近又远离的脚步令他无比紧张。
  不可以被发现……
  圣子大人……
  阿诺德是坏蛋……
  无数念头闪过脑海,俱被愈发深入的冲击得七零八落,耳边响起谁怜惜的叹息。
  “别哭。”热得惊人的唇。舌分离,舐去四溢的泪珠。
  明明还没做什么吧?怎么又哭得如此让人心疼?
  那些惩罚,那些趁着少年看不见,所以晦暗噬人的目光侵蚀全身,最后以手代目剥离层叠裙装、坦露出一片嫩白的下流想法,俱都消融在泪滴中。
  算了。
  他叹了口气。
  而弥亚则是敏锐地从中窥出他态度的软化,那是一声带有妥协与无奈的叹息。于是他不再压抑泪意,低声抽噎。
  敏锐的小动物总是能恰好找到那个容忍点,不断试探。
  “宝宝,别哭了好不好?”泪越流越多,阿诺德抱住哭得抽泣的少年,轻柔拍打他的脊背。
  “你坏。”
  “好,我坏,我是全天下最坏的大坏蛋。”
  “本来就是,”他闷闷的,控诉道,“弄得我嘴巴好酸,还吓我打我。”
  阿诺德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伸冤,“宝宝欸,疼你都来不及,我哪里舍得打你?”
  弥亚哼了声,“现在就在打我!”
  “……”拍打脊背顺气,以免他哭晕过去的掌停住,红发骑士眸中满是无奈,哭笑不得,“我明明是怕你哭得喘不过气。”
  弥亚不管,“我为什么会哭,还不是因为你。”
  越说越生气,好不容易堪堪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把脸埋在阿诺德怀中将泪痕全蹭在他昂贵的衣袍上,弥亚扒开领带,一口咬上他的喉结,磨了磨。
  一声闷哼。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说过,如果你再惹我,我就咬你。”他骄傲地扬眉,被泪沾湿一绺一绺团成簇的睫毛扑闪,澄澈瞳孔里尽是得意洋洋。
  他似乎认为自己真的咬得很重。
  天真的小猫并未察觉少年骑士的闷哼声中并无一丝痛苦,尽是满得几欲勃发的情。欲。
  在多次处心积虑的引导下,弥亚以为咬他是最重的惩罚,殊不知完全是给少年骑士躁动的奖励。
  “好痛。”他哑声道,几息怪异的喘息溢出,眉目隐忍。
  黑暗环境下视力不好的少年看不见他故意流露的脆弱与性感到极点的神情,仅从他的嗓音及愈发紧绷的身体拼凑出痛苦的信号。
  于是,弥亚费力踮起脚想要多咬几口。可不知怎的,或许是被咬怕了,阿诺德将身体站得直直,一点没有迁就他,以至于即使踮得腿弯颤颤,他也只能啃到他的胸膛。
  弥亚生气地拍打他,连喊几声弯腰后,阿诺德径直抱起他。
  他懵了懵,“谁准你抱我的。”自认为恶狠狠的语气,却因害怕从骑士那不甚牢固的单手抱举中摔落,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中。
  阿诺德的肘弯很轻易便触碰到少年裙摆之下未着寸缕的腿肉。
  没穿。
  这个认知令他无比兴奋,小腹绷得难受。
  嗓音越发嘶哑,低低喘着气解释,“抱起来,更方便宝宝咬我。”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弥亚歪了歪头,想破头也想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好像……是这样?”
  这样的姿势果然更方便,下颌、耳垂、颈侧、锁骨,骑士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留下一串串轻微的牙印,每咬一下,他都会发出几声闷哼,以至于到了最后,弥亚都有些不忍心了。
  听起来真的好痛。
  他决定到此为止,拍了拍阿诺德的头,“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圣子大人。”
  第27章
  “放我下来, 我要去找圣子大人。”
  阿诺德条件反射地收紧手想要拒绝,犹疑一瞬,沉默地放下他, 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只是低声道:
  “弥亚,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吗?”
  絮语低沉,几不可闻。若非帷幕之内仅有两人的小天地中实在寂静,宴会厅没有停歇的乐团又恰巧换奏成轻柔舒缓的小调, 弥亚不会听见他的话。
  可他偏偏听见了。
  弥亚顿在原地,陷入纠结。
  他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约莫是从哥哥离家后收到的恶意实在太多,弥亚对言语伤害的承受力超乎寻常的高。
  一次、两次、三次。只要不超过三次,稍微哄一哄、道个歉示个弱、让他把本就不多的怒气发泄出来, 他总是很轻易就原谅了。
  所以, 在阿诺德任由他啃来啃去泄愤, 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说一些很过分很过分的话, 弥亚就又一次原谅了他。
  所以,当阿诺德低哑着嗓音, 语调破碎又卑微的那个瞬间, 弥亚心软了。
  陪他跳一支舞,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要求。如果这是他抛出的和好讯号的话,他愿意接收。
  “如果你答应以后不许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也不可以再对我说一些很过分的话。”弥亚沉吟片刻,继续增添条件,“也不可以再像刚刚那样,弄得我嘴巴好酸好痛。”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陪你跳舞。”
  阿诺德缓缓下跪, 牵引着他的手心贴近他的心脏,“我保证,再也不会做下不可饶恕之事,永远尊重你的意愿,哪怕是想要取走我的生命……”
  “谁、谁要你的命了!”弥亚慌忙抽手制止他的话,没能抽动。
  唇轻柔地吻过五指,最后落在手心,滚烫、微痒。
  “是我想给。”
  这是代表永恒承诺的姿势,一旦立下,永远不可违背。
  阿诺德:“什么都可以答应。所以,弥亚可以看着我吗?”
  弥亚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我正在看着你。”
  “……”
  阿诺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低笑着,膝行至他腿边,轻轻搂着他的腰,“弥亚,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只除了一件,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
  “我无法不吻你。每时每刻,都想吻你。”
  弥亚舔着被吮吸得肿胀的唇瓣,不高兴,“我不想。”
  亲嘴到底哪里有意思了,每次每次,他都呼吸不过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嘴巴也好累好累。
  阿诺德可怜巴巴“啊”了一声,听上去委屈极了,“不可以吗?好吧。没关系的,只要是弥亚的要求,我都接收,就算我不亲弥亚的嘴就会因为思念和渴望烧灼大脑整夜整夜睡不着,长此以往指不定哪天就猝死在任务中也没有关系的。”
  弥亚:“?”
  “有、有这么严重吗?不亲嘴竟然会死掉?”
  阿诺德点点头,“是一种贵族之间偶有流传的罕见病症。”
  没见识的乡下小魅魔惊呆了,城里人,都这么奇怪吗?
  他答应得不情不愿,“好吧。”
  他那不太灵光的小脑袋难得机灵了一下,疑惑道:“那你亲亲其他人也能缓解你的病症吗?”
  哈。
  又是其他人。
  黑暗中,阿诺德咧唇无声一笑。
  “只能是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不,我爱你。”
  “哦。我知道呀。”他是第一个好感值满了的攻略对象呢。
  想到这里,弥亚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圣子大人会是第一个。可很快,他又庆幸,拉斐尔不是第一个。
  ——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和拉斐尔分开。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做最后一个吧。圣子大人对他的好感不是百分百,他心里只有一点点伤心。
  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少年的目光清凌凌的,说他全然知晓的时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听见人谈论今天的天色真好那样,掀不起半点波澜。
  所以,他明明就不懂啊……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明明已经成年,却像是稚童那般,完全没有点亮这方面的知识。
  没有关系,他会教会他的。
  拉斐尔再如何得到弥亚的所有注视又如何?
  弥亚开窍的对象,只会、也只能,是他。
  毕竟,他已经和自己接过不只一次吻了。以后还会有更多。
  *
  忍着不耐应付完奉承之徒,又耐着性子听完罪恶滔天的圣殿“忠实信徒”们的诉苦与祷告,并附上一句“圣主会宽恕你的罪过”——对他们来说,似乎得到这样一句“承诺”,并前往圣殿挥洒大把金币购买赎罪券,他们的罪恶就可以一笔勾销,于是心里的负担便也减轻了那样。
  丑恶、恶心。
  拉斐尔亟需回到少年身边净化污浊恶臭的空气。
  人群终于散去,用冷脸吓退试图上前攀谈的末流小贵族,拉斐尔环视宴会场,没有看到弥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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