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临走前,他掏出大笔积蓄分别买通了马夫和厨娘,委托他们代为照顾,每月他会固定寄一笔财物回家,金币都归他们,只需要把衣物和吃食给弥亚就好。
  有了这重保障,凯文相信即使他不在,他的弟弟也不会过得太差。
  然而——
  “你说他们一个被夫人逐出府、另一个被老爷乱棍打死?”
  温彻斯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弟,在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人的房间里,弥亚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凯文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他离家后不久后,代为照看的两人便被随便寻了个由头打发,也即是说,这么多年来寄给弥亚的包裹,他从未收到。不仅如此,每月一封告知近况的信件,也是假的。
  他冷笑一声,牙关紧咬,气得快要失去理智,只恨不得瞬移诺顿家杀光所有虐待弥亚的人。
  他们怎么忍心。
  凯文嗓音越发轻柔,抚着少年的头不叫他窥见杀气尽显的眸,问:“哥哥记得从前弥亚的头发很长,常有人误会你是小女孩,怎么现在变成短发了呢?不喜欢长发了?”
  小小的弥亚很宝贵他的头发,除了哥哥,谁都不许碰,为了不让弟弟变成乱糟糟小猫,凯文年纪轻轻就练成了一手极其熟练的编发技能。
  弥亚并未听出哥哥话里话外的试探,老老实实回答:“被扔泥巴和黏黏果,头发全都绞在一起梳不开,所以我偷偷剪了。”
  当时委屈得哭了三天三夜恨不得哭晕过去,如今再回忆,竟不觉得痛苦了。
  大概是因为找到哥哥了吧,弥亚想。
  往凯文怀里又缩了缩,像小时候那样掀开他的外袍把自己拢进去,黑暗中,是哥哥的体温和气息。
  埋在心安怀抱的少年,没有看见一向笑眯眯以好脾气示人的青年,此刻的神情是多么阴翳恐怖,木质矮桌皴裂、一角化为烟尘。
  诺、顿。
  真、是、好、极、了。
  第44章
  兄弟俩在房间里说了多久的话, 温彻斯就在门外候了多久,趴在栏杆上望着成群起飞的信鸽出神。
  弥亚,竟然是凯文的弟弟?
  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不是从深渊里偷偷溜上人间的小魅魔吗?吸食了他的精气, 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从前和挚友看过的传记里都是这么说的。
  不是魅魔,而是激活了魅魔血脉的人类。
  怪不得当时抛下他和虚伪的圣庭人走了——在相当一大部分人心里,圣庭是正义、光明、纯洁的象征。
  温彻斯唇角翘了翘。他就说,一路上乖乖被他抱着的小漂亮,肯定是喜欢他, 愿意和他走的,只不过被圣庭人蒙蔽罢了, 凯文偏说人家压根没看上他,是他强行把人家掳走的。
  怎么可能。
  没看弥亚勘破了圣庭虚伪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他了吗。
  温彻斯选择性忽略自己再次遇见心心念念的少年只是一个巧合, 满脑子被他俩命中注定的想法刷屏, 连身后房门什么时候打开了都没注意。
  “温彻斯, 走了。”冷冷的嗓音响起, 温彻斯回头,便见自家挚友满面寒霜, 收敛了似乎永远固定在脸上的笑容, 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露出灿烂得有些恐怖的笑。
  “回一趟家,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处理处理。”
  温彻斯神色一凛。
  这样的表情,他只在凯文被诅咒在意之人不得好死的时候见过。那一次,他笑着将人千刀万剐,直到最后一刀落下之前,那人的神智都是清醒的。
  瞥一眼挚友身后护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温彻斯挑眉一笑:“正好, 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挚友想要做什么——
  替自家受欺负的孩子讨回公道。
  **
  中心领,圣光城。
  灰蒙蒙的天色阴沉暗淡,湿黏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糟糕的天气无疑使得本就尖锐瘦窄的宅邸更显阴森,即使外观再如何精致,也遮盖不住腐朽与破败的气息。
  打量一番颜色暗沉的纹章,温彻斯嗤笑:“这就是诺顿家?”
  来的路上,他已从挚友口中得知少年的遭遇——当然,他们的交谈避开了弥亚,到目前为止少年都只以为哥哥是真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诺顿家,完全没意识到他哥是来提刀杀人的。
  虽然他也恨不得将那些欺负了少年的人碎尸万端,可温彻斯并不赞成挚友将弥亚蒙在鼓里的行为。
  越漂亮的花,越需要鲜血浇灌。
  让少年亲眼看看欺凌者的下场有什么不好?畅畅快快报复一场,解开心结,不爽吗?
  只是,到底是凯文的家事,温彻斯无权置喙,只能悄摸摸小心翼翼绕过挚友对他的防备,获得与弥亚短暂的相处机会,争取尽快把自己从外人变成内人。
  别说,偷偷摸摸的感觉真带劲,像那个什么,背着棒打鸳鸯的古板家长悄悄偷情的苦命情侣。
  爽!
  凯文不忍直视挚友莫名其妙傻笑的行为,移开视线,默默在心里为他的缺点加上一笔:
  间歇性智商下降。并将本就没有的考察分数降为负数。
  别以为他不知道挚友试图绕过他偷吃抢跑的行为,若不是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他早在温彻斯把爪子放在弥亚手上的时候就亮剑了,而不是在他试图把嘴亲在他弟弟的嘴巴上时才出面打断。
  想到乖乖待在旅舍房间的弥亚,凯文思绪飘远,一会忆起圆嘟嘟一小团的小仙童头戴花环,把草编的戒指戴上他的手指,大声宣布:“等我长大后嫁给哥哥,哥哥就永远是我的啦!”
  一会又浮现出一晃而过裙摆下的一抹白,漂亮得目眩。
  敛去身为兄长不该有的杂思,凯文一剑劈开紧闭院门,在侍从惊恐的尖叫中冷冷一笑,“叫罗伯。诺顿那个老东西滚出来!”
  ……
  那两个人走了。
  一个任务从未失手的雇佣兵、一个有“晨曦之星”美名的天才剑士。
  一对挚友。
  望着他们走向诺顿家的背影,埃德熟练地从窗台翻越,掩进阴影中,静静凝视背对他翻看杂记的少年。
  似是看到了什么高。潮处,少年晃了晃腿轻哼几声,腿袜微微勒肉,与背带短裤夹出一片格外涩。情的区域,莹润细腻,透着粉。
  喉结一滚,不自觉忆起它们搭在臂弯上颤颤的画面,细腰后仰凹出惊人的弧度,咬着手指呜咽,浑身湿漉漉。
  找到哥哥了,就那么开心吗?
  他从未在自己眼前露出的甜蜜笑容,不自觉的依赖与喜爱,像是离不开主人的小猫那样整个人挂在剑士身上,咕噜着蹭来蹭去用气味标记,恨不得向所有人展示他的喜爱。
  可明明,他的哥哥从未管过他。如果不是偶然相遇,或许天才剑士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
  为什么可以像是多年的空白不存在那样,理所当然扮演起关爱弟弟的兄长呢?他与挚友携手闯荡大陆的时候,有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的弟弟吗?
  ——如果有,弥亚也不会来到圣殿。
  埃德无端生出一阵惶恐——弥亚真的只是像圣子说的那样,对外界好奇,出去玩一玩看一看,最后还是会回家吗?
  有兄长陪伴、有对他心怀不轨时刻想要上位的兄长挚友,单纯的弥亚会不会被哄得晕乎乎,跟着他们四处流浪,从此再也不回圣殿了呢?
  愈发炽热粘腻的目光落在一无所觉的少年身上,水汽随着大敞窗户吹进的风,包裹在少年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一寸寸流动、一寸寸抚弄。
  不可以抛下他、不可以忘记他、不可以再也不见他。
  感觉到寒意,弥亚打了个颤,“好冷……”
  一般这种时候,系统都会帮他盖上被子,再端来杯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的水,最后关上呼呼吹着风的窗户。
  可这次,他没有动。
  正欲开口询问,唇被大掌捂住,金色人影居高临下望着懵懵的少年,语调淡淡:【别动。】
  【有人在看你。】!
  动作一滞,彻骨寒意浸润,弥亚只觉身后传来不容忽视的视线,耳边听见粗沉的呼吸。
  他觉得自己的五感从未如此灵敏过,颤着声:“谁、是什么人……?”
  自下而上望向他,脖颈仰出脆弱弧度,眸里水光盈盈,似是在说:“帮帮我,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垂在手边的衣角被少年捉住,轻轻晃了晃,顾忌着房间里未知的第三人,连乞求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察觉到异样。
  好可怜呐。
  坏心眼的系统不打算告诉他那人是谁。知道是自己熟悉的人后,擅长恃宠而骄的宿主就会卸下恐惧,翘起尾巴喵喵呜呜地指责吓到了他,轻而易举就被哄着施加一些名为惩罚实为奖励的行为,转头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学着其他任务目标那样将手指探入湿软口腔,两指分开抵住,齿间半遮半掩的舌试图推却,反被勾着无法缩回,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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