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骑自行车冲下坡，一起在雪地里打滚，看天空时说的那些话，这些都是陆一燃用心想出来的法子。
他还想听楚沂诉说内心的事。
楚沂感受出来了。
望着陆一燃握着他的手，楚沂心里像是被轻轻触动，脚步放慢，道：“陆一燃，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陆一燃当即紧张起来，庆幸今天做的一切结出成果，说：“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楚沂：“上次我告诉你，我是被沈洺言下了药，记得吗。”
陆一燃：“记得。”
“那药物还会有别的作用，会让我患上一种性瘾病，每隔一两天，就需要找人。”
楚沂说的轻飘飘，似乎得病的人不是他，也没有意识到应该伤心。
“我之前不想告诉你，是觉得你知道后会冲动。” 楚沂说，“现在告诉你，你以后就不要再嚷嚷着问我。”
是想冲动了，想打死沈洺言。
陆一燃被这件事冲击的头发昏，他细细理解一遍，感到巨大的生气、委屈、心疼。
他心里有一大堆想骂沈洺言的话，怕刺激到楚沂，忍着没发作。
“他为什么要给你喂这种药。” 陆一燃眼里是复杂的心疼，“这对你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你凭什么要受这种苦。”
楚沂：“他也有这种病。”
“他淋了雨，就要撕掉别人的伞，怎么那么过分啊。” 陆一燃越想越气，他回去就要找沈洺言算账。
他看着楚沂，放轻声音问：“看医生了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真有别的办法，沈洺言也不会一直治不好。” 楚沂说，“医生建议我找固定性伴侣。”
陆一燃沉默片刻，说：“所以你找了洛凛？”
楚沂：“没，我找了许暮。”
这下陆一燃连话也说不出，像是要石化。
“没成功。我说服不了自己和一个陌生人随便来，我好像只能接受洛凛。” 楚沂说，“但我不想去找他。”
“为什么只能接受洛凛？”
陆一燃转过身体，与楚沂面对面，深深看着他。
楚沂拧了下眉，像是也在苦恼。
那是身体上的契合，没办法的事。
楚沂踢踢地上的雪，呼出一层白雾，说：“不知道。”
见他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态度，陆一燃脑子也被带的想偏。
楚沂，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洛凛了。
可洛凛，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楚沂的感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一燃眼睛里翻滚起浓浓失落，落了层厚重的尘埃，压着瞳孔，闪不起光亮。
“不知道那就不要去想。”
陆一燃有自己的私心，即使看出什么，也不会点破楚沂心里那层纱。
他自欺欺人，也不知是骗楚沂，还是骗自己，说：“楚沂，洛凛只会让你难过心烦，你不要再想他。”
楚沂抬起眼，看向陆一燃，像是想认真听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现在有我，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会陪在你身边。” 陆一燃说，“我也可以给你治病。”
“你不想和陌生人试，那我，你愿不愿意试？”
楚沂立刻道：“不愿意。”
又被拒绝，陆一燃的心掉入谷底，他其实是很有自信的人，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没有失败过，所有人都说他是天赋型选手。
可面对楚沂，他每每都在碰壁。
甚至让陆一燃怀疑自我，茫然地问：“我就这样差劲，让你看不上吗。”
“洛凛比不过，许暮也比不过。”
有些话，楚沂放在心里懒得说那么明白。
看陆一燃垂头丧气，陷入莫名其妙的自卑里。楚沂才意识到应该给他一些鼓励，便道：
“你很重要，但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因为别的事，变得不那么干净，你懂我意思吗？”
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轻松，就像可以说心事的好朋友，一旦掺杂入别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就会在心里变质，成为日后伤害对方的利器。
和陆一燃点到为止就好，如果现在深入交流，日后再分开，对他也是种沉重的伤害。
因为现在的感情难能可贵，楚沂并不想把他当成治病的玩具。
楚沂的说辞，陆一燃不能完全的理解，只懵懵懂懂能感受出，楚沂在对他好。
“我单方面喜欢你，我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还会变到哪里？”
有些话，陆一燃也必须说出来。
他靠着直觉道：“我不想我的喜欢，成为你的负担。”
“我宁愿你把我当成可以利用的玩具，逗你开心的小狗，给你治病的药物。这样至少能帮到你，让我觉得，我还有点用。”
“看着你生病，我无能为力，这种局面，我真的很难过。”
陆一燃攥紧握楚沂的那只手，垂下眼睛：“你又懂我意思吗？”
楚沂站在风雪中，发丝被风吹起几缕摇曳，铺开成一幅动态的画。
陆一燃压了压他的发丝，说：“那次被绑架，我受伤的时候，你说出去之后会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那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或许……或许你能日久生情呢。”
楚沂拿伞的瘦白指骨动了动，抵在陆一燃的掌心。
黑眸里像被雪铺了一层冰凉清透的浅光，眼眶被冻的有些红。
他的心也没有那么冷，那么硬。
前提是，需要一个真诚的人。
楚沂被他这些话稍稍触动些，只是还不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的选择。
楚沂不再看他，转身说：“这里有些冷，我想回去了。”
陆一燃掩盖起眼里的低落，楚沂不想，他也不能强迫。
他握紧楚沂的手，连带着伞也拿的更稳，重新打起精神，说：“好，我们回去。”
—
抵达家门口，陆一燃赖着不走，说：“我想去你们那里坐坐。”
楚沂收起伞，领他进门。
许小星看见他，打招呼说：“楚沂哥哥，你回来啦。还带了一个人？”
楚沂说：“他是陆一燃，来自对面邻居家。”
陆一燃：“哈喽啊。”
许小星忧心忡忡地想，我的天，这么多帅哥，竞争压力也太大，他哥肯定不可能有地位了。
路过厨房时，楚沂闻见一股烧火的味道，他朝里面一看，洛凛站在炉子那里烧柴火，像在捯饬着做饭。
楚沂：“他在干嘛？”
老爷爷从屋子里走出来，楚沂特意看了一眼他的腿，走的一瘸一拐，许暮说要给他爷爷治病病，大概就是腿上的。
老爷爷道：“下午的时候，他从外面拿回来一桶鱼，说是要亲手做鱼吃。”
楚沂奇怪：“怎么突然做起鱼。”
许小星悄声道：“我问他做给谁吃，我能不能也尝尝。他说是做给自己吃，不给我尝。楚沂哥哥，他有点小气哦。”
陆一燃：“一条鱼而已，洛凛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别这么说，” 老爷爷摆摆手，“大冬天的，这小孩不容易，他是去河里自己抓的鱼，回来的时候，我看他的指关节都冻红了。自己辛苦来的成果，怎么能说分给别人就分，不能说他小气。”
“他还不太会用煮饭的炉子，我教了他好一会儿，” 老爷爷难为情道，“家里是真没什么吃的了，苦了你们这些孩子。”
许暮从门外走来，拿着一筐食物，里面有青菜、鸡蛋、西红柿……这些蔬菜。
道：“菜是地里摘的，还有一些向邻居借的，大家凑合着吃。”
见状，陆一燃将楚沂拉到外面，说：“你等我一下。”
楚沂看着他转身跑回对面，过了几分钟，又从拎着塑料袋过来，说：“给你。”
楚沂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些精致的巧克力饼干：“哪儿来的？”
陆一燃老实回答道：“节目组上次安排我们卖菜挣钱，挣了钱，我就买了这些饼干。我特意问了路人，他们推荐的，说这个很好吃。”
楚沂：“你吃了吗？”
“我不爱吃这个，都是给你买的。”
陆一燃赚了钱，然后花掉这些钱。
他把在这个又穷又苦的村子里，攒起来的、仅有的好东西，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楚沂。
楚沂有时候觉得，陆一燃对他过于好了，这些好他拿不住。
楚沂说：“我来的时候带有糖，最近吃甜的已经吃腻。”
“啊？” 陆一燃挠挠脖颈，“怎么腻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去重新给你换。”
“不用，” 楚沂绑好袋子，拎在手里，“你下次买东西之前，记得提前告诉我。”
然后就不让陆一燃买了。
老爷爷走出门，喊他们两个：“一会儿准备做饭了，你们都在我家里吃啊。”
陆一燃想赖着楚沂，没客气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