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
洛凛使出浑身的劲,又拖又拽又抱,这才将楚沂拉走了。
临走前,楚沂踹了沈洺言一脚。
屋外,树枝被积雪压弯,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给整个世界蒙上层冰冷的纱。
楚沂踩过掉落的枯树枝,心里绷着的几根弦,像枯枝一样被踩断,他是心疼洛凛的,出口却是:
“洛凛,你窝不窝囊?你一个少爷,去给他一个人渣下跪道歉,可不可笑?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的!”
一听他这样说,洛凛火气也上来,道:“我要是能找得到别的办法,我用得着这样低三下气吗?他手里有药,有你的把柄,他在网上的一两句话随时可能毁了你,你让我怎么办?”
“他的那些把柄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最差不过是退出娱乐圈,” 楚沂道,“我也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你不需要,可我想做。你周围有很多人,自然不差我一个,”
洛凛说着,越想越气,又开始讥讽道:“沈洺言说的对,我就是你身边一条没尊严的狗,你永远都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你去听沈洺言的狗屁话,都不听我说。”
楚沂的眼睛也微微泛起了红。
“他说的狗屁话,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陆一燃上床了?”
洛凛紧紧盯着他的眼。
他希望楚沂说不是。
哪儿怕是骗骗他。
洛凛道:“你只要告诉我没有,我就相——”
“有。”
楚沂直接承认了。
楚沂讨厌洛凛,讨厌洛凛做出一副被背叛的样子。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洛凛凭什么好像以一种丈夫管教的语气和他说话,有什么资格去谈相不相信?
甚至那几次打过-炮的关系,也是洛凛强迫来的。
洛凛没资格指责他。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衬出无尽的凄凉。
痛到极致,洛凛喉咙有些发不声音。
在不同人身上闻见同样的气味,在楚沂的膝盖间看见手指印,原来是一切有迹可循。
洛凛盯着楚沂,极力压制内心的恶兽出笼。
“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 楚沂说,“那种没尊严的下跪,让我觉得,你很廉价。
闻言,洛凛彻底崩了,他背后冒出头张牙舞爪的凶兽,散发着滔天的怒火,一步步逼近楚沂,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所以他不让陆一燃和薛照告诉楚沂这件事。
知道结果后,楚沂只会看不起他,觉得他没尊严,觉得他廉价,觉得他不是个男人。
“我说过,不让你和陆一燃上床,你明知道这会刺激我,你还是这样做。” 洛凛手指攥的咯吱响,道:“楚沂,你有心吗?”
“你他-妈的有心吗?!”
楚沂站在风雪中,漠然看着他撕心裂肺,似乎在等他冷静下来。
洛凛恨死他了,恨他的冷静,恨他的没心没肺,恨他有那么多人爱,更恨他不爱自己。
这股恨意彻底摧毁他的理智,让他在正常状态中恶化、病化。
“我恨你,我恨你,我最恨的就是你……!”
意识混乱的状态下,洛凛攥紧手指,恶狠狠砸了楚沂一拳。
楚沂没躲,唇间被打出血,身体踉跄了一下。
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滴滴答答落在雪里,染出殷红色的雪花。
看见这些血,洛凛倏忽清醒了,他望着自己的掌心,无措道:“我,我……”
他又伤害楚沂了。
楚沂抬起眼皮,冷冷道:“打够了吗?”
“……抱歉。”
“有这能耐你怎么不用到沈洺言身上?只会欺负我是吗。”
楚沂半边脸被他打的青紫,说话时隐隐作痛。
洛凛看向他,眼眶浮起一层泪,喊了声“哥”。
楚沂:“滚。”
早点不流泪,他一受伤就特么开始鳄鱼的眼泪。
“……你为什么不躲开。”
楚沂道:“我躲开了,你能清醒?”
洛凛无言以对。
他想上前看看楚沂的伤势,但又想到楚沂和别人上床,心里又隐隐冒出恶意弑人的鬼种。
为避免再伤到楚沂,他还是离远点。
“你恨我,” 楚沂注视着他说,“我也挺恨你的。”
恨洛凛总是欺骗他。
恨洛凛总是让他心烦。
恨洛凛现在又让他担心。
楚沂走上前,邦邦给了他胸口两拳。
打的不疼,洛凛不懂楚沂为什么不出重手。
他顺势倒在地上,面容苍白。
楚沂垂目道:“你以后再犯病伤害我,我会直接把你打醒。”
“你现在就打死我好吗,我不想活了。”
洛凛躺平在雪中,眼神里灰扑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发丝遮挡住他秀美的眉目,透着淡淡的死感。
他好像真的不想活了。
楚沂看他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看的揪心,心脏被一双手攥紧。
楚沂拽着洛凛的衣领,又把他拽的坐起来,似乎这样可以阻止洛凛堕落。
“你不想我死么,” 洛凛又顺势倒在他的怀里,眼泪还在流,打湿楚沂的衣襟,“那你给过我活着的希望了吗?”
楚沂:“什么意思。”
“你要是给我一点点爱,或许我还有力量活着。” 洛凛的表情接近绝望,“可我看不到。”
洛凛伸出手,捧起楚沂的脸颊,道:“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如果以后注定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占有你,那我会生不如死。”
“哥,我爱你。”
“你能不能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能不能爱爱我?”
洛凛乞求地问。
楚沂表情怔了怔,谈起爱,似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言不发走了。
灰色的天空下,雪无休止地飘落,如同无数说不出的无声话,纷纷扬扬,最终消失在茫茫大地上。
洛凛趴在雪地里,呜咽起来,声音被风撕裂,又逐渐被雪埋葬。
—
回屋子的路上,楚沂唇角带着伤口,在进入大门的时候,碰见陆一燃。
陆一燃心惊肉跳,道:“怎么又受伤了?”
楚沂没回答,只是问他:“洛凛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陆一燃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嗯,我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 楚沂道,“你和他一起瞒着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 陆一燃垂眸道,“你生气了吗。”
“算了,这也不怪你。” 楚沂说,“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告诉我。”
陆一燃摇头:“没了吧,还能有什么事。”
楚沂:“沈洺言有让你做什么吗?”
陆一燃:“没,他没为难我。”
楚沂:“真的么。”
陆一燃点头:“我发誓,真的没骗你。”
经过这件事,楚沂很“佩服”这三人。
当初他们三人给楚沂拿药,看起来威风凛凛,好像大获全胜一样。
搞得楚沂想象中是他们威慑住了沈洺言,威逼利诱来的药,沈洺言被欺负的很惨来着。
真相却是沈洺言一个人,压着他们三个人欺负。
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沂往屋子里走,见陆一燃跟在他身后,道:“我回去了,你也回去。”
楚沂可能心里也挺乱的,有一个人的空间静静也好。陆一燃心想,止住了脚步,道:“那你记得涂药。”
回到屋子里没多久,房间门被人推开。
洛凛拿着一个高凳子,并抱着医药箱进来,他心情平复了些,眼睛哭的红。
楚沂让他无数次感到痛苦是事实,但他打伤楚沂也是事实,他要跟上来,为他做过的错事赎罪。
洛凛道:“你是演员,脸上有伤不方便拍戏,我给你涂药。”
楚沂躺在床边,扫了眼他,没吭声。
洛凛把凳子放在他床边,然后坐下,拿着棉签沾沾药水,小心翼翼蘸在楚沂破口的唇角。
刺痛感使楚沂皱了皱眉。
洛凛心里那点记恨又在顷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愧疚和心疼。
他轻声道:“是不是很疼?”
这点疼其实还好,但楚沂道:“还用问。”
洛凛忽然站起身走了,过几分钟,拿着木棍进来,递给楚沂道:“你打我,怎么打都行。”
楚沂拿过棍子,在他胳膊上敲了敲,又在他屁股上打了下。
隔着层冬季棉服,力气全使在棉花上,声音听着响亮,实则洛凛感受不了一点痛。
洛凛:“这算什么,我衣服脱了给你打。”
楚沂一丢棍子:“没兴趣。”
洛凛伸出掌心,道:“那你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