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死相隔之人,能在梦中相见已是天恩。
“父……亲。”谢懿睁开了眼睛,他偏头看向床边的人,下意识地喃喃:“九叔……”
秋晏景一愣,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抵着他的脑袋哄他:“九叔在呢,做了梦就哭着喊人,珩之好丢人。”
谢懿慢慢回过神来,闻言伸手给他一记爆锤,怒道:“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大侄子了!”
“光顾自己喊得开心,喊完后还不承认,没人比你更不知羞耻了,珩之。”秋晏景伸手替他拭泪,说:“按辈分来说,我当你九叔,你不冤。不过如果你没拿先帝当父亲,要做个忘恩负义之人,我也实在没办法。”
“你闭嘴!不准诬赖我!”谢懿气得扯住他的袖子就往鼻子上擦,糊了一把鼻涕才瓮声瓮气地道:“还说呢,抱着自己的大侄子哄,还将人抵在门上亲,畜生!”
“畜生?”秋晏景笑着摁住他的脑袋,说:“畜生要做坏事了。”
第26章 温柔
谢懿身子不好, 在府里养了这么些时日,脸色总算好了些,虽不说红润, 但也不像往常苍白。他在长鸣寺上受了寒, 发了热,一张脸被蒸得潮/红,像被滚水泡涨了的花瓣。
秋晏景垂涎欲滴, 他抱着鲜少露出真面目的谢珩之, 故意用温热的呼吸磨这坏蛋的耳, 说:“我是畜生, 那亲手画下自己与九叔春/画的珩之又是什么?”
谢懿睁大了眼, 被拆穿了的他一时又羞又恼, 千言万语都化成倒打一把地一句怒喝:“你偷看我的画!”
“若是不偷看, 我还不知道珩之心里野着呢!”秋晏景的手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谢珩之的宽袖里,藏在里面的一截手腕十分纤细滑/嫩,又被病体养得柔软, 他简直爱不释手。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肌肤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 谢懿痒得直往抵在背后的怀里缩,嘴上也不忘硬气道:“我就算画了又如何?只是想想而已,不像你什么都做了。”
“做了?”秋晏景笑着逼问:“做什么了?嗯?珩之快说,我做什么了?”
谢懿瑟缩着脖子到处躲:“走开。”
“珩之说不出,那我可不认。”秋晏景握着他的手腕微微埋头,对着那白皙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正好让谢懿呜咽着躲进了被里。
真可怜。
秋晏景松开他的手,看着谢珩之将自己裹成了蚕蛹,又吓唬道:“躲什么?我们在长鸣寺上约定好的, 珩之打算何时兑现?”
“我还生着病呢!”谢懿瓮声瓮气地抱怨:“急/色。”
外边传来秋晏景的笑,谢懿又说:“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看的?莫非你那是金子镶的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仅要让我看了,我看了之后还得给你画上一幅,让骊京的人都瞧瞧咱们定安王爷的金鸟!”
他说完没听到秋晏景的回答,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声嗮笑,他从这笑中看见了秋晏景危险的眼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往里侧躲了。
不仅如此,嘴也要先认怂:“我说错了!我——哎!”
谢懿惊呼一声,被秋晏景就地压住。秋晏景没有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而是将他缠得更紧,这样倒更方便了。
“我说……”谢懿想挣扎,发现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苦笑道:“能不能给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回头是岸立地成佛——唔。”
秋晏景吻了下来。
不同于第一次的磕磕绊绊,这一次秋晏景熟练了许多。谢懿尝不到试探的滋味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秋晏景的、他想要的安抚。他没有挣扎,选择了放任,他在这样和风细雨的亲昵中尝到了来自秋晏景的温柔。
谢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秋晏景这样的人,从来就吝啬将自己的温柔轻易交托于别人,何况是以这样亲密的方式。
可秋晏景不许谢珩之在此时走神,他咬/得谢珩之低低地闷哼,然后得意地笑了出来,又更加温和地亲吻。谢懿在这样的温存中丢盔卸甲,留在长鸣寺上的惊吓和后怕蜂拥而出,在他将要被溺闭的那一个瞬间,秋晏景将他拉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想死在秋宸九的帐中。
***
严清殿。
秋赫高坐于上,眼神从左侧阶梯的空椅上移开,默了半晌才道:“众臣有事议来,无事退朝。”
“陛下,臣请上奏!”
御史大夫成阅出列道:“臣要弹劾刑部尚书刘英善放纵其子及其家仆在恭州侵占民田,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更要弹劾恭州刘氏一脉侵吞嘉兴一年赈灾银两百万两!”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刘英善忙出列跪道:“陛下,臣冤枉啊!陛下不可听信成御史一人之言啊!”
“可笑!我乃御史大夫,有纠弹百官,监督大理寺、刑部之责权!”成阅怒目冷凝,喝道:“刘英善,若没有确凿证据,我今日如何敢妄言!”
不等刘英善说话,成阅转身朝秋赫道:“陛下,臣有一人证,此人名唤余宗。余宗的父亲乃恭州商人,做的是米粮生意,嘉兴一年,恭州大旱,蝗虫过境,百姓无粮可收,恭州地方官与刘英善的大儿子官商勾结,恶意抬高粮价,百姓苦求无门!余父开棚救灾,不得官府奖赏,反而惨遭灭门,幸好余宗有幸逃出,否则当年之事埋于地底,谁还知道你刘氏一族犯下的滔天大罪!”
“陛下!臣冤枉吶,臣不知,臣不知啊!”刘英善连磕三个响头。
“休得胡吣!”成阅站出两步,说:“恭州地方官里到底有多少你的门生,你自己心里有数,若没有你刑部尚书的授意,他们胆敢欺上瞒下?你儿子胆敢鱼肉百姓!人证健在,你还敢否认?”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秋赫知道这些表面对他臣服的朝堂内外有多少腌臜关系。嘉兴一年,他刚刚登基,缩减开支赈灾恭州,朝堂上下一片叫好声,他以为自己立下了功,将此事处理得妥善,却不料竟有人敢在里面搅混水!
秋赫像被抽了一巴掌似的恼怒,他难得如此冷然:“御史为人清正,乃两朝之重臣,且从不以权压人,排除异己,倒是你刑部尚书,御下不严,才出了李楷文一事,今日又闹出这一桩天大的笑话!”
刘英善惊呼:“陛下!”
沈原站在最前面,闻言心里一跳,抬眼看了看秋赫,见后者喜怒形于色,一脸“稚气”,又收回了眼神,默不作声。
“陛下!”成阅说:“臣请严查!”
“沈相。”秋赫看了过去,“你是百官之首,你如何看?”
“回陛下,臣不敢怀疑御史所言,但刑部尚书毕竟是国之大员,贪污赈灾毕竟是重罪,若因为那不知来历是否为真的余宗便严查,若引起朝局动荡,有心之人见缝插针,是否会因小失大?”沈原知道这年轻的帝王最怕的便是朝堂动荡,朝局不稳,因为他座下的位置,并不稳。
“正是因为刑部尚书乃国之重臣,贪污赈灾、侵占民田等都是重罪,所以才要严查,彻查!否则若一味退避三舍,任凭这些私德有亏之人继续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国家何时安宁?”成阅一步也不肯退,咄咄逼人:“沈相乃百官之首,何时心怀狭窄若此!”
成阅人如其名,是个清明正直之人,他不怕说真话,谁都敢骂。
“御史此话说得太过严重,我也是为了朝局着想!”沈原摆袖,忙朝秋赫道:“望陛下明察!”
“二位大人都莫要激动,有话好好说。”秋赫压下怒气,温和道:“御史是为国操劳,朕是明白的,但沈相也是顾全大局,并非推诿不前,宰辅乃百官之首,沈相怕是比御史还要焦急,御史莫要动气。”
“陛下明义!”沈原躬腰,垂首暗道:陛下这话是将他拖进了是非之中心啊,看似解围,实则施压。
秋赫又说:“此事并非小事,朕也不好擅自做决定,不若请教太皇太后,再行定夺,诸公以为如何?”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没敢答话。
“陛下,不妥。”
一直站在沈原旁边的秦姚站出,沉声道:“坐在这严清殿正高位的是秋氏之主,是我东秦之主,国家大事系于陛下之手,哪有请教后宫后再行决断之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陛下登基虽不到三年,然朝政要务早已熟练,若有迟疑不敢决断之时,臣与诸公皆呕心为陛下苦思求法。臣斗胆,请陛下于这严清殿上决断!”
“太傅之言,正是臣心中所想。”成阅躬身,道:“请陛下决断!”
众臣:“请陛下决断!”“!山!与!氵!タ!”
秋赫看着沈原也躬下了腰,他移开眼神,说:“太傅教训得是,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刑部尚书,太傅觉得谁负责更妥帖?”
秦姚想了想,说:“刑部避嫌,臣请御史台与大理寺共同辅助定安王主理此案!”
“皇叔?”秋赫一怔,说:“皇叔闲散在家,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