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齐实你真的是垃圾,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害得我还真以为是不小心摔坏脑子的!你说,陈鸿宇是不是逼我不准和那木日来往所以把我关在家里?”
  关于徐弋阳的两个男人,齐实是一个也看不上,他头疼的开着扩音器丢在一边,懒得搭理他。
  赶着去上班的纪年听不下去,抬腿踹了齐实一脚然后对着徐弋阳说道,“弋阳,我是纪年,以前的事没那么简单,不是齐实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们了解到的也就一半一半,因为你之前和新疆帅哥出去……嗯……旅游的事,你都瞒着大家,后来陈鸿宇说了,我们才知道。”
  “就是啊,你听听你听听!现在跑来骂我,徐弋阳你太没良心了,我都没怪你以前啥事都瞒着我呢,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有纪年替他说话,齐实起床气消了不少,舔着脸过来得瑟。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陈鸿宇骗啊?”徐弋阳最气的还是这个,明明陈鸿宇都结婚了,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把他留在别墅放之任之,“你说到底为什么?”
  齐实沉默了一会,为什么,因为他觉得陈鸿宇至少能保证徐弋阳的人身安全,而那个新疆小伙子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只会带着徐弋阳到处瞎跑。
  “徐弋阳,反正我就一句话,陈鸿宇和那木日都不行。”齐实严肃起来,正儿八经叮嘱他,“你想起多少来了,别上头,能离开陈鸿宇就赶紧走。”
  “我在回家的高速上呢。”徐弋阳忿忿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俩没一个靠谱的?那我算什么?合着我从头到尾都是小丑?”
  纪年一听他在高速,马上接话,“在高速上还打电话呢?弋阳注意安全,有事等你到家再说,齐实他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回头等我下班了咱们开视频,先挂了啊。”
  纪年的话就是一把温柔刀,徐弋阳无法反驳,和齐实的对话只能告一段落。
  到家临近中午,进屋就看见他奶奶在大厅搓麻将,徐弋阳杵在门口扎眼得很,奶奶推着老花镜看清来人是宝贝大孙子,激动得连麻将都打了清一色。
  “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你爸他们去厂里了,我和他们说!”
  “奶奶,我回来住一阵。”徐弋阳挠挠头,笑得很乖巧,已经三十的人了要学会报喜不报忧,“我先上楼放东西,你接着玩。”
  “行行,要吃什么我让王姐给你做?”
  徐弋阳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听到后大声回了句,“我要吃罗宋汤!大碗的!”
  多少带点报复的意思。
  徐弋阳的房间是整个三楼,和楼下花里胡哨的中式西洋风不一样,三楼整体设计都很高大上,能敲的隔断都敲了,靠东墙一张大床对着落地窗,木纹砖上铺的地毯是设计师高定款,沙发是rolf benz的,墙上挂的画是他从英国人肉背回来的。
  这样的房间才符合他的审美,徐弋阳往沙发一躺身心都舒畅了,但他记着茅医生的话回来要找找有什么线索,他环顾一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裤带里的新手机震了一下,徐弋阳拿出来看,是陈鸿宇的短信——到家了?
  徐弋阳后知后觉,疑惑陈鸿宇怎么会知道他的新手机号和他回家的事,他看着那串号码就心生反感,不想回,删了。
  徐弋阳决定先从书桌开始,把桌椅抽屉翻了个遍,没什么有用的收获,倒是找到不少连包装都没拆的冰箱贴,国内的国外的,他捧着这些彩色的磁吸片一脸茫然,这里好多地方他一点印象没有……
  楼下响起喊他吃饭的声音,徐弋阳懒懒应了一声,然后把手头这些东西塞了回去。
  下楼又走了一半,徐弋阳扶着栏杆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立刻跑到他爸的书房蹲在保险柜前,一边按指纹密码一边打那木日语音。
  那木日没接,保险箱开了。
  徐弋阳拿出一个首饰匣子,打开,里面一只满翠手镯和一串绿松石珊瑚项链。
  牛血红色的大珊瑚,缀在项链中央,和那木日手上那串一个品相。
  第17章
  那木日回电的时候,徐弋阳正埋头喝汤,餐桌上嗡嗡的震动铃声突兀响亮,也打断他奶奶嘘寒问暖的唠叨话。徐弋阳空出一只手来划开界面,瞧见是“秋天”,匆忙放下了碗筷跑去楼上。
  “喂……”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沙哑得很有质感,有种超越那木日本身年龄的成熟,他说,“刚刚在忙,没看到。”
  “那木日,我刚找到一样东西。”
  “嗯?”那木日发出一声疑问,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找到一条项链,和你戴的那串很像。”徐弋阳边说边把刚刚拍的照片发过去,“那木日,你看照片,这项链是你送我的吧?”
  “你哪里找到的?”他走到马厩边的僻静处,躲着不让旁人发现。
  正值十一黄金周,景区已经人满为患,是每年新疆旅游的最后一个小高潮,那木日和弟弟刚忙完上午的活,好不容易休息了,便看到徐弋阳发来的消息,项链当然是他送的,可对方的问题让他心里酸得发胀。
  听那木日话的意思,是他送的无疑,徐弋阳打开手机扩音,把项链缠在手上一圈又一圈,这串绿得瓷实红得油亮很有民族特色,脑海里不禁开始想象他穿蒙古袍戴着项链的样子了。
  “锁在我爸的保险柜里,今天回老家了。”徐弋阳对着一旁的手机说道,怕对方听不清还拔高音量,“我不回上海了,烦得很。”
  “怎么了?”那木日第一反应便是陈鸿宇又找碴了,但他也无能为力只好安慰道,“回家里就别想不高兴的事了。”
  “没有不高兴,吐槽一下罢了。”
  徐弋阳发现只要不在那破别墅呆着,情绪就会大有改善。所以克他的一定是陈鸿宇——离开他的地盘,生活大放异彩。
  “项链不便宜吧?”徐弋阳喃喃说道,“那木日,怪不得你说市面上找不到,这红珊瑚也太正了吧。”
  “嗯,都是石头罢了,难找的是要送的人。”
  徐弋阳噎了一下,那木日是在揶揄他吗?本来还想问他些关于以前的问题,现在只好全憋了回去。
  “哦……”徐弋阳已然失去沟通下去的欲望。
  那木日不知道徐弋阳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但可以肯定“哦”不是他想要的回复。
  “你……不喜欢吗?”于是,那木日略带停顿地问,他怕现在的徐弋阳对他失去兴趣,连带着那些东西都变成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徐弋阳说不上多喜欢,只不过是想通过特殊的物件回忆起一星半点,尤其是对那木日,这个异族小伙子总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没有不喜欢,我也是随便问问。”徐弋阳想起齐实的叮嘱,又碍于自己和陈鸿宇的关系,觉着还是要跟那木日保持距离,于是语气也随之生硬起来。
  “也许我们之前认识,但你应该能看出来……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现在分辨不出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挚友还是过客?所以你别寻我开心,我会当真。”
  那木日许久没有说话,他突然发觉自己的价值并不重要。
  在徐弋阳心里,他变成了一个可以唤醒他记忆的工具人,而不是那个“那木日,你和我好吧”的男主角。
  想争辩几句,怕适得其反,最后他只说,“好的,没有不喜欢就好。”
  心里微凉,像隆冬天气窗户上结的寒霜。
  “我要去忙了。”那木日语气淡淡,徐弋阳觉得他是在逃避,但一通看不见脸的语音电话并不能读懂对方真正的情绪,误会不解释便会加码,除非有一方愿意先下台阶。
  但草原上的汉子没有花花肠子,他说去忙了是真的忙。
  布日古德刚给马喂了水和干粮,眼看着游客排起了长队,再不过去也不像话,暂时也和徐弋阳说不清楚,于是他又补了一句,“那日,我没有拿你寻开心,我要去拉客人了,再见。”
  “再见。”
  语音说断就断,回声过后空荡荡,整个房间安静得突兀。
  可那一声带着颤音的那日,仿佛仍在徐弋阳耳边回响。
  那木日忙到十一点才回到蒙古包,明天是黄金周的第三天,人只会多不会少,他和布日古德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休息。
  躺到床上点开微信,没有什么动静,白天的电话挂断后,徐弋阳就没再给他发过信息。虽然之前也不联系,但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那木日静下心后始终不踏实,翻来覆去一直没入睡。
  两点多的时候,草原上下起了暴雨,蒙古包不隔音,雨声哗哗像住在瀑布底下,伴着呼啸的风声和轰隆雷鸣,这场雨预兆着夏季牧场正式进入倒计时。
  越睡越清醒的那木日盘算着做完黄金周就回乌市去,然后再去看一眼海日。海日是伊犁马,它妈妈从前是马群里品相最好的那一匹,通体雪白毛色匀称,爷爷没舍得卖拉去专门培育赛马的马场里配种,生下的小马驹青出于蓝,那木日见过一回喜欢得不得了,给它取了名,还带着它参加好多节日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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