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也是。”
宁简撑着手从地上站起身,把平板递给应知予,进了盥洗间。
吹风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应知予收回视线,落回到满是惊悚元素的影片上。
往下滑动,筛选,重恐。
手指动了两下。
确定。
【真心机啊(仰头望天)】
【重恐算什么,我直接——求爷爷告奶奶,你们把屏幕转过去行吗】
【鬼片而已,宁老师战绩可查!】
囫囵吹干头发,宁简将吹风机归位,重新回到卧室里。
应知予已经选好影片,开始放映了。
“你怎么背着我开始看了?”
应知予:“提前适应。”
“适应?”宁简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害怕啊?”
应知予掀眼皮,看他一眼,逐字逐句道:“是啊,害怕。”
“怎么办呢,宁老师保护我吗?”
“……?”
保个锤子。
有钱不是能使鬼推磨吗?鬼来了你拿钱砸他啊!
“鬼来了就开门让他进屋吧,”宁简微笑着,“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应知予故作深沉:“那只能牺牲我,保住宁老师了,没关系的,能护住一个是一个。”?
这就进入角色了?
要不以后经纪人接的戏你来拍?
宁简冷笑一声,“现在我们连这道门都出不去,还逃呢,双双送命!然后咱俩到时候就一个火葬,一个冰葬。”
“到了地底下还能一块儿玩森林冰火人。”
应知予扬了扬眉梢,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明所以地轻笑。
【应老师:他想跟我合葬,嘻嘻】
【讲不通的,你说月亮是方的我都认了】
【……你们俩能成,真是多亏了有应老师这个恋爱脑】
暧昧的氛围是一点没暧起来,惊悚的感觉倒是先抵达了。
宁简也不介意他把片头看完了,就着往下看——
故事开头是在一艘小船上,男主角小帅正载着一批人,从河的一边划到另外一边。
他是船夫,日复一日的工作便是送人过河,枯燥,乏味可陈。
这天却有些不同,他的破庙来了尊大佛。
夜晚降临,就在小帅准备收摊的时候,来了位白面书生,书生青衣白帽,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载自己一程。
夜间的风很是喧嚣,小帅甚至感觉河边不明由来的雾气正在弥漫。
敌不过金钱的诱惑,小帅还是答应了,但一锭银子实在太多了,他并没有收,当做是捎带对方一段,不要钱。
等到岸上,小帅泊船后一个转头的瞬间,书生便不见了,留下了一锭银子。
第二天晚上,小帅没有收摊,果不其然,书生在同一时间又上船了,小帅想将银子还给他。
书生却说:“我知道你会等我,即是给你的便收下吧。更何况,这夜里只有你肯行船载我。”
“以后都送我回去,像以前一样,好吗?”书生抬起他的手,将银子放入他手中。
皮肤微微相触,一种奇怪的心绪油然而生,但短时间内,小帅并没有察觉。
往后的每一天,书生都按时在夜晚来临的时间出现,从不迟到,两人仿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约定,小帅划船,书生吹笛,心照不宣。
而一来二去,小帅也得知了书生是下学堂晚,刻苦读书,才每次都在夜间回家。
很快,寒冷的冬季过去,酷暑来临。
这天是一个雨天,夜晚,小帅按时在岸边等候书生的前来,却怎么也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一个天师,天师一眼便看出这里曾经有过书生的气息,因为他就是来捉鬼的。
书生便是那个鬼。
听完天师的一番言论,小帅当即反驳:“我日日与他在一起,从未见过异常,他怎可能是鬼?即使是,那也是不伤人的好鬼!”
“哼,是与不是,一探便知!”天师作势要动真格。
小帅想上前阻止,可奈何他只是一介普通人,赤手空拳。与此同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攥住他的手,彻骨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炎热夏季,小帅却莫名打了个寒战。
“你还要包庇他吗?还不知道他是谁吗?!”天师肃穆,手指一动,却是点在了小帅额头。
顷刻间,所有记忆涌向小帅心田。望着自己可以穿透小船的手,以及湖面上的屏障,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鬼。
他是渔夫,出海捕捞的时候失足掉入了水中,每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供书生念书,他们两人互相是竹马竹马,也是还未表明心意的初恋,书生是为了强行留他在人世,才做出违背天道之事。
至此,所有记忆回归,书生拼尽力气保住小帅的魂魄,天师受到打击,见势不妙,土遁了。
“你这么做,会后悔的,是在伤害你自己。”小帅看着书生说。
书生流下一行清泪:“我不后悔,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留住你。”
两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下一步,小船在中央漂泊,云雨孕育出灼热,情欲在浑浊中滋生。
翌日清晨,书生醒来,身边早已空空,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镜头随着他的视线一同飘远处的天边……
…
历时一个小时,影片放映结束。
很短,没什么剧情线,全篇几乎只有小帅和书生两个人迷失,又再次重逢的故事。
出乎意料,但又隐隐在意料之中。
仿佛看了个寂寞。
宁简:“……”
片尾音乐持续在耳畔绵延,宁简幽幽偏头,同应知予对视一眼。
沉默一瞬,宁简问:“你确定这是鬼片吗?”
除了知道书生是阴魂不散的男鬼以外,哪一点像鬼片该有的???
“咳。人鬼情未了。”应知予辩解,并做出简短评价,“爱情部分很感人。”
宁简:“……男鬼?”
应知予:“时代变了。”
【大人,食大便了!】
【题材正确!有鬼,就是鬼片!】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提前下载了恐怖片】
【是披着恐怖片皮的涩涩片啊!】
【可是谁懂啊,互相救赎的爱情,真的很感人啊555】
宁简:“……”
浪费了一个小时去看一部爱情片,虽然……感情线确实很能打动人。
旧平板的电池非常不经用,才看了一部影片,电量就已经告急。
关掉屏幕,宁简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了。
他打了个哈欠,掀开被窝准备躺进去,“我睡觉了。”
话音落地,只见应知予站起身,似乎没有要和他同塌而眠的意思。
“你干嘛去,都说了熬夜不好,其他没什么,就是对手机不好。”
应知予打开柜子,庆幸里面还有一床被子,又遗憾里面是有一床被子的。
他将被褥平铺在床边木地板,旋即道:“打地铺。”
“……???”
其实宁简挺想说一句,都是男人,矫情什么?
他就算真馋身子,也不会像个饥不择食的大馋丫头一样,不顾场合好吧。
“……长这么大,应该没人让你打过地铺吧?”宁简看着他熟稔铺床的动作,短暂地记起上一期节目。
冰天雪地里仅有的温暖民宿,耍酒疯一般的羞耻画面,也不是没在同一间房里睡过。
只不过那时候还有办法将就挨一晚。
而现在更过分,情侣套房里甚至连沙发都省了。
闻声,应知予平淡地回答,“小的时候经常。”
【哈?认真的吗?】
【如果节目没有剧本,那我都怀疑应家是不是虐待应老师了】
【总觉得应砸的童年经历过非人的磨难诶】
【不是,就我的关注点在打地铺上吗???这么大一张床???】
【有时候太纯洁了也不好,所以应咂还是处男吗?这对我很重要】
宁简的疑惑不比这帮网友们少。
“你们应家家大业大的,你也不是私生子,不至于连个独立的房间都没有吧。”
宁简犹疑地问,“应老爷子的教育方式,难道是穷养男孩富养女?”
说完这句话,应知予正好抬头看着他。
宁简头一次清晰地注意到,一个人的喉结形状可以那么明显,甚至对方上下滑动的瞬间都被他捕捉了下来。
应知予顿了好久才开口:“宁老师,你之前问我五岁的时候,身处何地。”
并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嗯?”
“五岁的生日会,是我最后一场生日会。”
他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很远。
“六岁那年,我被人从宴会上带离,去了一个离京市很遥远的地方。”
应知予并不清楚那个所谓他父母的朋友,到底带他去了哪里,具体的位置是他后来查过后才得知,印象里,只有一片靠海的小村庄,人人捕鱼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