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天要不要道个歉?
不行,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哎,装不知道算了。装不知道。
乔季同打定主意,特意没去收拾二楼的浴室,而是在一楼的大厅拖地。
忽然二楼的灯亮了。
黎建鸣光着膀子出来了。倚在楼梯栏杆上对他道:“小乔,给我拿瓶冰水。”
乔季同脊背一僵:“哎。好。”
这时候又听到那个甜甜的声音:“黎哥哥,有酸奶吗?”
这回乔季同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他擦了擦手,一手冰水,一手酸奶,上楼递给黎建鸣。
黎建鸣接过来:“造得太脏,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
“手怎么了?”
乔季同一看,白天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两个大水泡。
“可能烫着了。”
“明儿个记得缠一下,看着恶心。”
“哎,好。不好意思。”
乔季同僵着脖颈下了楼,全程都没敢抬头。
两人又回了卧室。没一会儿,又响起了哼哼。
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想背着他。
乔季同一直收拾到四点,楼上也一直哼哼到四点。
他默默地想,有钱人的精力真多。他头一回知道,这事儿还能干三个来小时。
在厨房里吃了个花卷,喝了点热水。然后回到屋里,从衣柜里拿出一把小剪子,用酒精抹了抹。把水泡剪开一个口。不一会儿,水放干了,只剩下两个大泡皮。
泡皮不能撕,撕了会感染。等下班以后买两个大号创口贴贴上,省得再被讲。
处理完水泡,乔季同穿好外套打算去上班。
这时候二楼又响起了脚步声。
黎建鸣奇怪地看他:“你咋还没睡?”话说一半,估摸是注意到他正穿着外套,又问道:“干啥去?”
“去上班。”乔季同小心翼翼地打量黎建鸣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不高兴,接着道:“浴室我一点半收拾,可不可以?”
“上班?天还没亮?”
“五点开工。酒店也做早点的。”
黎建鸣就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瞪大了眼睛看他。
乔季同见黎建鸣不说话,又看了一眼表,四点半。简单打扫一下浴室,也就十分钟。跑着去上班的话还来得及。
乔季同道:“那我先简单扫一下?”
“扫啥?”
“我说浴室。”
黎建鸣这才反应过来,摆了摆手,“去上班吧。回来再整。”
“哎,谢谢。”
新年伊始,忙得脚打后脑勺。乔季同想去趟厕所都没功夫,硬生生憋了一个小时。刚出后厨,就和小梅撞个正着。
“哎?小乔,你脸咋啦?”
“脸?”乔季同以为脸上粘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划拉到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疼。
小梅担心地看他:“被谁打了?”
“没有,”乔季同想可能是昨晚被黎建鸣的膝盖顶的,“撞门框上了。”
小梅被逗乐了:“抹点红花油吧。”
乔季同答应了一声,就往厕所去。等放完水才有精力照镜子。
右边眼眶连到太阳穴,都淤青了。黎建鸣人高马大,这一下确实威力不小。乔季同洗了洗脸,寻思了一会儿。这块淤青要不要也遮遮?黎建鸣说水泡恶心,那淤青恶不恶心?
可这青得有点大,也不好贴创口贴。乔季同把厨师帽往下拉了拉,直拉到眉骨。
好不容易忙到下班,乔季同心里惦记着浴室,又匆匆往回赶。
刚一出酒店,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装作没看见,可谭海却看见了他。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老婆。”
乔季同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别这么叫。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分手了。”
“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我没同意。”
乔季同不假思索地问:“那你要怎么才同意?”
“我昨天看你进生态园了。你进那儿干什么去?”
“不关你事。”
“你是不是又找了个活?”
“不关你事。”
“你能不能也给我换个活?”
“我没有那个本事。”
谭海仍不依不饶:“老婆,你要帮我这一次,我怎么的都行。我立刻和那个女的撇清关系,好不好?”
乔季同呆住了。看谭海的眼神就像看个陌生人。
他甩开谭海的手,大步往前走。
谭海不依不饶,两人一路撕扯到生态园门口。乔季同怕谭海赖皮跟着进来,只好道:“你到底要怎样?”
“我妈都癌四期了,一天的化疗费就大几千,4s店那点钱,根本就不够···”
“跟我没关系。”
“咱俩处了两年,你这点忙都不帮?”
跟无赖掰扯就是车轱辘,永远看不到头。
乔季同只好妥协道:“我帮你问。不准再缠着我。”
第6章
刚进屋,就见黎建鸣在大厅地上做俯卧撑。塞着耳机,有节奏地轻点着头。
仍旧光着膀子,下半身穿了条黑色运动裤。
高个子,阔肩膀,骨健筋强。扇面儿似的上半身,长比杨树的两条腿。
脊背上渗出了汗,闪着细碎性感的光。
乔季同想起昨晚那三个多小时的哼哼,脸皮又发起烫。他不敢再多看,低头往里走。
黎建鸣瞥到他回来,使唤道:“小乔,次卧床单换了。”
可能因为戴着耳机,讲话声音格外大。
“哎,好。”乔季同以为他不高兴了,着急忙慌地赶忙回了房间。脱了外套,换上围裙,扣上厨师帽。在水泡上贴了两个创口贴,而后小跑着上楼换床单。
次卧拉着窗帘,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再加上床单被罩都是雪白的,看着不像家,倒像是酒店。床边柜上放着润滑液和套子,就像是专门用来干那事儿的地方。
垃圾桶里扔了几个用过的,撕开的包装散落在地板上。
不知道昨晚怎么胡闹的,枕头上都不干净。乔季同索性把床单被罩枕头套都换了,脏了的堆在门口。
打开窗户通风,倒了垃圾,跪在地板上拿抹布一寸寸擦。
等收拾完,又抱着脏床单去洗衣房。
在洗手台把显眼的污渍手搓了,而后塞进了洗衣机。
正准备去收拾浴室,眼前一阵发黑,他连续工作了12个小时。
雇主还在客厅,他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屋补觉。想了想,他决定在洗衣房睡个十分钟,再去收拾浴室。
定好了闹钟,他坐在洗手池边上,抱着膝盖把头枕了上去。
人累得狠了的时候,睡觉不是入睡,是昏睡,一秒就能不省人事。
黎建鸣好似听到一阵滴滴的声响。
摘了耳机,这滴滴声还不小。本想无视,可这声音没完没了的,滴得他心烦。
他放下手里的哑铃,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一路找到洗衣房,就见乔季同正坐在地上,靠着洗衣机仰头微酣。
手边的手机正滴滴响个不停,倒也没吵醒他。
黎建鸣蹲到乔季同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
睡得热乎乎的,微张着嘴,嘴角向上兜兜。
黎建鸣忽然想起昨天球赛中途的纸尿裤广告。上面的小孩儿睡着就这样。
还挺可爱。
不过又不做饭,戴个厨师帽干什么?
他伸手推了推乔季同:“困了就回屋睡去。”
乔季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个激灵。
“哎,黎先生,不好意思。”
“困了就去睡,我说过收拾屋子不拘你时间。”
“没事,没事。”乔季同要爬起来,结果脑子醒了,身体还没醒,一下子扑黎建鸣身上去了。黎建鸣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扑,一个后仰坐到了地上。
乔季同双手撑在黎建鸣身子两侧,衣领正好对着他的脸。
穿了好几年的毛衣松垮垮的,毛衣里面没穿衬衣。
光溜溜的白。只是白。
白上面两个粉点点。
这时候乔季同正好抬头看他,睁着一双清炯懵懂的黑眼睛。
黎建鸣瞬间就被勾引了,伸手捏他下巴颏:“干啥?投怀送抱?”他对自己的条件很自信,凑到乔季同眼前坏笑:“故意的?”
乔季同唰一下脸又红了。像是山坡上开了杜鹃,摧枯拉朽地一路红到山谷里面去。
黎建鸣上了头,伸手摘了他的厨师帽。刚摘就看到乔季同眼眶上的淤青,问道:“脸怎么还青了?”话音未落,他猛地想起什么,“是不是昨儿我踢的?”
乔季同想都没想就否定:“没有,没有。”说罢赶紧爬起来捡帽子。
黎建鸣奇怪地看他:“是我踢的就说是,你藏什么玩意?”
乔季同戴帽子的手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他潜意识里就习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黎建鸣又不是故意的,提出来像是要人家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