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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乔季同忽然扭过头来,睁大眼睛向她凝视着。他本已经麻木了的心,此刻竟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我说过我是同性恋吗?我说过我愿意跟他吗?今天这事要是冯旭尧,您还能这么开明吗?
  您还想怎么从我这里拿到多少呢。那几年的收养,您还想怎么物尽其用呢。这笔债,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是么。
  千言万语,堵在了嗓子眼里,憋得他喘不上气,直要流出眼泪来。
  “大姑。”乔季同的嘴唇抖了抖,“您把我···当什么?”
  乔琴回过了神,慌张地看向乔季同冰凉的眼睛。
  乔季同错开了眼神,苦涩一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转了三千块。
  “您太看得起我了。就算人家要搞同性恋,也不会是跟我。”
  乔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乔季同却抢先一步,倾身对司机道:“师傅。车站北口停吧。”
  第27章
  乔季同回到家,黎建鸣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拿酒精喷雾喷沙发。
  听到门口的响动,把酒精喷雾往茶计底下一扔,摇着大尾巴过来了。
  乔季同见他又要动手动脚,连忙伸手招架。可体型差在那里,到底是被黎建鸣占了便宜,太阳穴被啃了一口。
  黎建鸣吃到豆腐,心满意足地退了一步:“本都督下午没课,约会去不?”
  “去哪儿?”话一出口,乔季同就后悔了。他本是想公事公办地送黎建鸣出门,这么说倒好像他答应下来了似的。
  黎建鸣听他这话,脸都亮了。
  “去摘草莓?”
  乔季同扭过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确实有点想出门。
  “···好吧。”
  黎建鸣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立马穿上鞋,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带:“走走走,趁着天气好。”
  d城西有一片山,叫做咩咩山。咩咩山上有个景点农场,叫做妈咪农场。农场里面可以骑马,可以看牧羊,还可以体验剃羊毛。山谷旁边有一片草莓园,春天正是摘草莓的好时候。
  乔季同早就听说这里,但是没有车上不来,便从没来过。
  车子刚驶上盘山公路,入目一大片竹林。午后的阳光从竹叶的空隙里筛下来,满地碎金。
  “黎建鸣。”
  “嗯?”
  “刚才我大姑跟您说什么了?”
  黎建鸣心想这包子真是有毒,怎么这么机灵。欲盖弥彰地开了窗户,顺着春风糊弄道:“就聊聊你的事,没说什么。”
  乔季同没有看黎建鸣,眼睛盯着窗外的碎金,淡淡地开口:“如果她管你要钱,不要理。”
  “没事儿。不差那几个钱。听她说身体不好,是挺花钱的?”
  乔季同摇头:“不用可怜她,当做不知道。”
  黎建鸣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余光瞥了乔季同一眼。
  乔季同眼神涣散地看着前路,像是陷入了回忆,脸上蒙了一层黑雾。
  “小乔···”
  “是不是觉得我心特狠?怎么说也是被她拉扯大的。可我还是恨。早知道不让我上学,当初还不如去福利院。反倒落得清净。”
  黎建鸣第一次听乔季同这么说话。
  乔季同心狠不狠,黎建鸣还不清楚么。那是个被别人骑到脖子上都不会伸爪子的人。
  而此刻这个善良心软的人,咬着牙说恨。
  “可我看你对他们家···表面上还过得去。”
  乔季同摇头,像是说给自己:“在社会上滚了这么些年,早就犟不起来了。再说也累了,不想总盯着伤疤矫情。”
  这段话让黎建鸣分外难受,心脏像是被攥了一把,眼底有点发烫。他好像明白了乔季同骨子里那股傲劲哪儿来的了。
  是天生来的。
  乔季同本不是这副好脾气的温顺样子。他骨子里就是倔强倨傲的,只是被辛苦和经历打磨成了现在这样。
  没人疼的人,渐渐地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学着把脊背弯一弯,总是能好活点。
  黎建鸣拿起操作台上挂的墨镜架到鼻梁上,闷声问:“你爸妈没给你留点什么?”
  “留下个老房子,被大姑父卖了。”
  “艹。”黎建鸣往右打方向盘,拐入了弯道。“房子还在不在?帮你买回来。”
  “您有钱是您家的,轮不到别人惦记。难得今天出来玩,别为我操心了。”
  “怎么不操心?”黎建鸣收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我说过我喜欢你,你别总拒我千里的。”
  乔季同苦笑着问道:“我说,您到底喜欢我哪儿呀?”
  “不知道。”黎建鸣坦白道,“怎么喜欢上的都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
  乔季同无奈地摇头,不是很信的样子。
  黎建鸣腾出一只手,刮了刮乔季同的脸蛋:“小乔。我没拿你当情儿哄,我是真把你当媳妇儿追。”
  乔季同的心脏猛地一悸,歪头躲开黎建鸣的手指。
  他捱不住这样的撩拨,实话说黎建鸣太有魅力了。
  有钱却没架子。爱玩可也有深度。
  更可怕的是,这人美丽又自知,无时无刻不向他散发荷尔蒙。
  怎么可能不动心。他这二十来年就没见过这么有魅力的同类。但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如果答应了黎建鸣的追求,未来会是什么个糟心样。
  乔琴只是自私,可怕的是他大姑父冯康。那个无赖若知道黎建鸣这么有钱,必然腆着脸粘过来,做出什么流氓事儿都说不准。
  俗话说癞蛤蟆咬不死人,却能粘一脚癞。黎建鸣为了换个清净,必然会用钱解决。
  而这份债,是要算他头上的。
  他乔季同一身硬骨头,最不可能给人做情儿。可若真等到黎建鸣腻烦的那一天,有这笔债压着,他不是情儿又是什么东西。
  他背的糊涂债太多了,一份都不想再加。往后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地攒点钱,找个和自己程度差不多的人,过平凡踏实的日子。
  就像余远洲说的,他不想往黎建鸣身上沾,他沾不起。
  今天乔琴的露面,彻底让乔季同清醒了。就算是为了黎建鸣,也绝对不能和他牵扯不清。
  乔季同横下心,说道:“黎先生,我没办法跟您掏心。要不这样,我们睡一次,然后就结束吧。面点师傅,您再找一个。”
  黎建鸣的呼吸粗重起来,咬肌一鼓一鼓的,就像是要吃人。深呼吸了几口,才一字一字地从牙关里往外挤出话来:“乔季同。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乔季同没有搭腔,攥紧了膝盖上的拳头。他心里翻搅着疼,但他必须这么做。
  黎建鸣见他沉默,一下子炸了:“你以为我追你就是想干你?!我脑袋没长jb上!”
  “那您是想跟我谈感情?”乔季同扭过头来看他,“我在您这里做了五个月,您领回来了七个人。”
  黎建鸣被噎了一下:“我···我那是跟你赌气!而且自从我决定追你,再也没领过···”
  乔季同打定主意要断了他的心思,说话更加不留情面:“您和别人上床的时候,我都在外面听着。”
  黎建鸣脸都青了,急切地反驳:“你干嘛揪着我喜欢上你之前的事不放?我说要跟你认真,就再也不会去找别人。再说我都没计较你的那个三黄鸡。你他妈还跟他睡了两年呢!”黎建鸣越说越委屈,狠狠捶了一把方向盘。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乔季同,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是长得不够帅还是身价不够高?我哪里不好?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以前是花,但我都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干什么连试都不试就一棒子把我打死?”
  乔季同闭了闭眼睛,努力地平静道:“您没有不好。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黎建鸣怒火中烧,嫉妒和羞恼烧毁了他最后一点理智,口不择言地大吼大叫:“那谁合适?土鳖三黄鸡合适?还是你那个余哥合适?!艹!你看上的都是什么档次的玩意儿,拿什么跟我比!怎么能跟我比!”
  乔季同就算再好脾气,此刻也被黎建鸣的胡搅蛮缠给激怒了。黎建鸣这么说谭海也就算了,但和余远洲有什么关系。
  他对余远洲的感情之深刻,这个外人又知道什么。
  “您不是喜欢我,您是喜欢征服。我玩不起感情,掏不起心。我不想迷上您,也请您给我留点体面。”
  这话已经是绝得不能再绝。饶是黎建鸣有再厚的脸皮也接不下去了。他气得发抖,咬紧嘴唇撇过了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
  要是别人跟他这么干脆,他都得比个大拇指——这可太利索太懂事了。可当乔季同这样和他讲话,他却觉得心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
  他曾经最烦别人跟他谈感情。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扯犊子」,「放虚屁」。
  什么情啊爱的,婆婆妈妈。老爷们哪来那些破事。看对眼了就往一起滚,爽了最重要。各取所需,互不相欠。这样多干脆,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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