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每隔两个小时,他就去叫护士换吊瓶,现在整个病房和整层楼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对同性恋。那个高大哪怕憔悴得不像的男人依旧能看出来帅气,他比护工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床上的男朋友,也从护士手里学会了如何不影响他的头的情况下换衣服。每一样他都很认真。
  病房里的人有的能接受同性恋,有的则封建一些,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比起两个男人,那些正常夫妻遇到这种事都不一定能有人家做得好。
  每次到饭店,斯宙总会强行叫醒候玺雨,哪怕是喝一粥都行,换其他人这个情况,不会这样昏睡的,只是医生开的吊瓶水里有安定,导致他时刻都困着。
  他也问过医生能不能换别的,医生的回复是:“他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抑郁和焦虑都属于重度的,如果不开安定,他清晰醒过来突然发作的话,容易弄到伤口。”
  听完斯宙觉得有道理,还是保险一点听医生的话。
  这段时间他就日复一日的做着那些擦身体活动身体的活,有时候候玺雨醒了,说想吐,他拿着柠檬给候玺雨闻,一直拿着,这一拿就是七八个小时,手酸了又换一只手,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他只是按他觉得的凡事去做。
  直到有天,病房里来了个男人,他对着一个和候玺雨做了一样手术的老太太骂骂咧咧。
  “你个死老太婆,怎么不去死,一把年纪了,都这样了还要害我们”
  “你怎么不从20楼跳下去,就因为你,爸带着鸡汤来的路上被撞死了”
  “就是你害的,你赶紧起来,给我去死”
  很大声,整个病房都回响着他的声音,当他准备上前去拖老太太下床的时候,病房里的家属全部冲了上前雨,七嘴八舌的骂起那个男人。
  “草拟吗,你们算老几,我们的家事关你们屁事,给我滚开,别逼我动手”
  说着又开始拽那老太太,斯宙看不下去了。
  他走向前,在一群家属的面前和这个男人对视,男人看上去一米七左右,斯宙的身高给他带来压抑感,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我警告你啊,你要敢动手,我就敢讹你”男人气虚的威胁。
  “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丢你出去,你自己选”斯宙并不想惹事
  那男人嘴动了动,啥也没说就走了,从他走了后,病房就开始唠嗑了。
  斯宙闲来无事,也竖着耳朵吃瓜。
  “唉,这老太也是可能,她昨晚凌晨4点多还是五点来着,下的手术,估计是麻醉过了,一直喊疼,身边也没个家属,一直在嚎,我就忍不住去看了她”
  “哎哟我的天,你们是不知道啊,那老太头上那包掉了,她不清醒,疼的在床上打转,满床都是血,我连忙按了护士铃,没人来,我跑去护士长叫人,她们才把老太拉出去重新弄的,早上才拉了回来”
  “这家人也太没人性的,她儿子就是恨不得弄死他,母亲都这样了,让她最后安稳的走不行吗”
  斯宙听了个大概,她们大概觉得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没有该死的母亲。可惜了,有且被我弄掉了。
  下午隔壁床的大叔因为感染,被拉去高危病房了,病房里又开始讨论了起来,这个病房占了一半都和候玺雨差不多的。隔壁大叔也是。
  隔壁是3号床,斯宙又开始吃瓜了。
  “你们有的昨晚去做手术,有的早上去做检查,我全程都在病房里,那3号床也是个可怜的,现在特殊时期,不给多人陪护,只能登记一个人对吧”
  “昨晚那大叔12点左右上的手术,凌晨4点多拉了回来,他老婆是陪护的,昨晚进了急诊,听说了心梗,救了老半天才救了回来,现在都还没醒,还在急救那”
  “后来这大叔他儿女来了,听说都是大学博士闭眼的,在大学教书,在银行上班的,他们想替换她妈进来照顾,医院现在规定在那,短期不给换,那大叔几个子女在走廊门口吵了很久,都没能进来看他爸一眼。听说他女儿都要跪下了,可护士也没办法。”
  “到了晚上,3号床他老婆从急诊醒了,啥也顾不上就回来照顾他了,他老婆一回来看到大叔那样,在床位坐着哭了,一宿,可惜晚了一点,那大叔也是把伤口也弄开了,虽然没那老太婆严重,但伤口露出来感染了,唉,想想就心酸”
  病房里的家属其实都没有能睡好觉过,半夜各种喊疼的,手术进进出出的,还有医生术前沟通的,吵吵闹闹,白天7点就得收拾好东西,医生护士要查房,查完房哪怕没事干也不能休息,得看着病人。
  所以这病房里陪护的都是一脸憔悴,斯宙自己都快扛不住,何况是其他人,从候玺雨进病房开始,现在三天了,他都是眯会一会就醒,眯一会就醒,完全不敢睡,手机里全是闹钟,每个2小时的闹钟。
  第四天了,加上在icu住的6天,一共十天了,今天候玺雨突然就醒了,说想上大号,他问了斯雨的意见,一个纸尿裤,一个床上直接拉护理垫,一个坐小桶,候玺雨想了下,还是坐桶上吧。
  斯宙小心翼翼的托着候玺雨的脑子又把吊水挪过来,在心电图机子旁边拉,帘子都是拉上的,候玺雨力气不够,斯宙一手扶着脑袋,一手环到候玺雨的腋下,慢慢的提了起来。
  刚坐下桶,斯宙就开始强调,不能用力,绝对不能用力,然后弄了个火龙珠切块喂他吃,这场景想想够离谱。谁家一边上大号一边吃火龙果的,还是红心的。就拉了一丢丢,估计是没吃什么东西。
  斯宙又把人放回床上了,这次候玺雨清醒时间很长,但他的记忆里很少画面,他不知道现在到了哪种情况。
  斯宙就从他急救室开始讲,讲到后遗症的时候,侯思宇才紧张:“斯宙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面瘫。”
  斯宙仔细了看了候玺雨说话时有没有医生说的那些后遗症,他又左右两边分别说话,最后确认了右边耳朵聋了,就是做手术的这边。
  “那还好,起码我还有一只耳朵能听,还在我接受范围内”说着说着,他想摸下那个包是什么位置,结果一摸,这包是把我整个头都包了吗,怎么只感觉一边头重。他看向斯宙。
  斯宙支支吾吾的,:“那个你头发剃光了,现在是光头”。嗯,不是我让剃。
  候玺雨已经很久没剪头发了,就是为了留个狼尾,好了,这下全没了。
  候玺雨不开心,这比他耳聋还让他不知道,难道不知道留头发要很久吗。好气。
  斯宙安慰到:“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买假发,我给你买真发做的那种假发,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对吼,说的也对,那就勉强接受吧。候玺雨心里默默的想。
  斯宙看候玺雨没说话,就知道这个问题解决了。
  “娇娇,你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
  “我饿,我能吃什么”他早就饿了,可是他很想吐,与其吐还不如饿着。但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
  “皮蛋瘦肉粥如何,你不能吃太油腻重口味的”
  “可以,啥时候能吃到,我好饿好饿”候玺雨赶紧自己肚皮贴后背了。
  “很快”斯宙发信息问有没有皮蛋瘦肉粥,说已经没了,他跟候玺雨交代一下他去买,让他老实待着,有事就按铃。交代完就赶紧下去医院外面买,医院附近的东西很贵,一碗粥要20块,也是很多医院附近的现象。
  等候玺雨喝完粥,护士刚好拿了药过来,赶紧吃完,他又开始睡了,斯宙已经适应了,隔没多久,医院又开了一堆检查单,他又开始了连续几天的检查。
  这几天的检查是包含伤口愈合情况之类的,斯宙觉得自己把候玺雨照顾的很好,都没让他那个包动那么一下。
  私下的时候,他找过医生问问后面怎么弄,医生依旧是那个好说话的教授。
  “按照这几天的检查报告,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而他抑郁和焦虑药我们会以不损失他身体的情况下开药,当然,效果会不一样,如果他本身睡眠很差的话,我们会配的药里会占一半有安定效果,你是他男朋友,你觉得他睡眠如何”
  “会做梦,会梦游,会呓语,有时会睡梦时暂停呼吸,或者突然大喘气,偶尔会睡很长时间,另外容易四肢无力”斯宙回想着他知道的部分。
  “行,那我知道了,药方会重新改,我先开半个月的药”教授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医生,如果我们停药会怎么样。”斯宙想到了候玺雨说的停药
  “不建议突然停药,停药后可能出现的后果是你不知道的”
  “行,那能不能麻烦您开一个月的药,因为我们离北京很远,我家是在最北边,过来飞机都得两天。”
  “正常是不可以的,但你们这个情况确实特殊,可以给你开一个月的药,我会注明哪些可以暂时不吃,哪些是特殊情况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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