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管了,斯宙把丢这冰柜丢洞里,圆球也丢洞了,在雪山,没有比雪山更能冰冻。斯宙掏出自己的纳米绳,把父亲绑在身上,一路荡着下去,狂奔到母亲的墓碑前,在墓碑底下拿出了铲子,开始挖坑,他得赶紧把父亲先埋起来再说,等那伙人走了,再来看看什么情况。
  挖了个十米深的洞,把父亲放了下去,他不敢放在母亲旁边,怕被人同时挖出来。埋好恢复原状,等天亮斯宙一路狂奔回到村里,他心里不好的预感太强烈了,可他赶回来已经是第六天晚上了,他回到家里,很明显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有人了。
  他在后山喊了小狼也没反应,赶紧去问村长,村长只来得及说在巫婆那,斯宙就跑了。
  等到了巫婆门口,他感觉自己的心很慌,那种在医院的感觉又来了。
  他有些蹒跚的进到屋里,看着如同在医院般没有气息的候玺雨。斯宙有些手脚发软。小狼上前蹭了蹭斯宙的腿。终于原地趴下睡了过去,小狼在没看到斯宙前,一刻都不敢闭眼。
  “娇娇,娇娇,我回来了,你听到了吗,娇娇,娇娇,你醒醒,是我,斯宙,我回来了。”斯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刚好阿簇过来喂食,看到斯宙,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阿塔达,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媳妇,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
  斯宙听到这句话,立马转身盯着啊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什么!”
  巫婆从里屋出来,“阿塔达,你冷静,你坐下,慢慢听她说。”
  斯宙背对着啊簇,他握着候玺雨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娇娇的手好冰,娇娇是不是等了我很久,对不起娇娇,是我回来晚了。
  啊簇的声音从背后缓缓传来,斯宙安静的听着,他懂了,娇娇发病了,可他想守护我的家人,守护这个村,才强行这么做,可娇娇不懂,我唯一最重要的只有你,不是其他人,我可以没有他们,但我不能没有你啊娇娇。
  啊簇抖着手走到床的另外一侧,准备给候玺雨喂食,啊簇刚准备捏候玺雨的嘴,斯宙里面喝到:“不用你来,我自己来,你回去吧,叫其他人也别来了。”
  斯宙轻轻的打开候玺雨嘴,看到还没恢复的舌头,心里又是一痛,他控制着手抖,将辅食喂了小半碗后。
  就开始握着候玺雨的手,看着他的脸发呆,嘴里一直念叨:“娇娇,娇娇,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娇娇,你不看我一眼吗,娇娇,我找到父亲了,娇娇,我想带你去见他们,你怎么还不醒来”
  斯宙一直在喊娇娇,到第二天早上,声音都沙哑了,他还在喊。
  候玺雨一开始感觉自己在深海里,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他努力的往上游,却始终在原地,在海里的时间他记不清了,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快忘了阳光的样子,快忘了斯宙的样子,快忘了自己的样子。。
  候玺雨开始往下沉,他睁开眼,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清,但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在喊娇娇的声音。娇娇是谁。为什么我会听到。那我是谁?我是娇娇吗?
  不由自主的,候玺雨的身体慢慢的往上浮,他看到了海波荡漾的光泽,看到了一双手,一艘小船,他伸手抓住了那双手。
  候玺雨醒了。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斯宙看着候玺雨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清醒,:“巫婆,劳烦您过来看看”。
  巫婆没想到七天了,居然醒了,原来是这样,他的执念比他的心魔强大。这样就有救了。
  “阿塔达,带他回去吧,没事了,只要你在身边,他就会没事,记住,是你在身边。”巫婆转身进了里屋,很多时候,巫医不能说的太多,虽然可以说,但能不说就不说,她还不想那么快就白了头。
  斯宙抱起候玺雨往家里走,小狼起来跟在身旁,路过的邻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个大婶等斯宙走后说:“阿塔达那孩子脑子想角度也不一样,估计这会不乐意让他媳妇跟我们了。”
  “唉你就少说两句吧,阿塔达媳妇要能好起来,求神拜佛找耶稣都行,散了散了,一个个看着影响心情。”
  回到家,候玺雨还是一动不动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的状态,斯宙把人放床上,按了下加热毯,随便的冲洗了一下,换套睡衣就上床把候玺雨抱进怀里,他不知道候玺雨这个状态还要多久,但好歹还活着,好歹他赶回来了。
  他眯着眼在休息,但没有睡,小狼睡在另外一侧,它守了那么多天,也是困到不行。
  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候玺雨动了,他摸向身边的人,闻着熟悉的气息,“斯宙,你回来啦。”
  斯宙没有发现不对,只是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嗯,我回来了。”
  “斯宙几点了,我感觉我不困了”候玺雨看着眼前一片黑,啥也看不见。
  斯宙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了,五六点了。”
  候玺雨突然抓紧斯宙胸前的衣服。
  “斯宙,我看不见了,我的眼前是一片黑的”
  斯宙伸手在候玺雨眼前挥了挥手,没反应,果然看不见。
  因为此刻的屋里是开着灯的。
  第38 章 光可以是人
  斯宙早有心理准备,他熟记了抑郁和焦虑的所有症状,以及急性或正常躯体症状,所以他不那么慌张。
  候玺雨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出现这个情况。
  他紧紧的抓紧年前胸膛的衣服,把脸深深的贴近斯宙的心脏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安心。只要斯宙在,他就不怕,什么都不怕。
  斯宙的下巴抵在候玺雨的头顶上,候玺雨的头发已经慢慢长出来了,现在像个寸头,那道疤不再长出头发,现在看着依旧明显。
  斯宙慢悠悠的说着他在山里的遭遇,以及他的父亲,他没有一点隐瞒。
  “娇娇,等你眼睛恢复了,咱们就去见爸妈好吗,我觉得父亲也会很喜欢你的。”
  候玺雨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暗羞。
  他这副身躯,如何能够给爸妈满意,总是拖累斯宙,虽然妈妈说感谢他的出现,但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明确的认知。
  他的身体状况他清楚,他未必能陪斯宙到白头,也许努力点有可能。
  候玺雨睁着眼,眼前一片黑。他伸手慢慢用手去感受斯宙的下颌骨,唇部,鼻梁,眉毛,眼睛,用指腹一点点的描抚他的五官。
  仿佛手下的触感让他脑海呈现出他想念已久的脸浮现出来。
  候玺雨忍不住蹭了蹭,“如果我眼睛好不了怎么办,就无法见爸妈了。”
  斯宙此生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候玺雨。
  “一定会好的,如果好不了,咱们就去医院看看,换眼角膜也行。”
  斯宙给候玺雨打了针安慰剂,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娇娇想吃什么。”候玺雨张了张口,这会才感觉舌头传来的痛感。
  “斯宙,我疼,舌头疼,吃不了什么。”
  此刻的候玺雨像个孩子,告诉大人他的委屈。
  “乖,很快就好的,我去给你找点能吃的,”斯宙摸了摸候玺雨的头,蜻蜓点水的碰了下候玺雨的苍白无血色的唇。
  侯玺雨心跳砰的一声,他们好久没有稍微亲密过了,那张苍白的脸浮起一点点红晕。
  斯宙下床,随便套了衣服。准备出去找吃。一开门,就看到阿簇婶子站门口,好像挺久。
  “婶子你怎么来了。”虽然昨晚才被斯宙凶过,但不影响她担心候玺雨。
  “我来给你媳妇送点吃的,他怎么样了,现在清醒了吗”阿簇很担心这个孩子,这个喜欢吃她的菜,眼睛都发光的孩子。
  斯宙接过篮子,咬了下牙根,还是说了出来,吃完村里都会知道的。
  “他清醒了,只是看不见了”斯宙在屋里没有表现出来,一副轻松拿捏的态度,是怕影响了候玺雨的心情。
  候玺雨也是是心思细腻的人,如果他表现出来,那股气息会笼罩他,他肯定会发现的。
  “看不见了?什么叫看不见了?是瞎。。瞎了吗?”阿簇说出来的质问都在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巫婆能治吗”阿簇比候玺雨本人都还慌张,阿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边擦眼泪边往巫婆那跑。
  路上撞到人,阿簇头也不回的继续跑。
  她巫婆门口脚抖发颤,扶着门大喘气,没等她开口喊门。巫婆的声音里面悠悠传出来,“进来吧。”
  一进去,阿簇哭的一抽一抽的,“巫婆,阿塔达媳妇眼瞎了,看不见了,您能治吗。”
  “治不了,那是他的坎,也是他的命。回去吧,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恢复的。”
  巫婆背着阿簇,盘腿坐着面对一副神像,她算到那个孩子劫数颇多,但只要阿塔达在,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她也无须多言。
  阿簇心灰意冷往回走,时机,什么时机,那不就是随缘看命了?万一这辈子都遇到那个时机呢?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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