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好像只是在讨论外面的天气。
  但今天,沈鹤有点反常,他余光扫了眼陈清棠,又很快敛回来。
  这个隐秘的小动作谁也没发现。
  除了陈清棠。
  魏彦还要说什么,沈鹤眼神压迫他:“吃饭。不要在外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
  魏彦低头偷笑,这就不三不四了?
  后面大家又聊了点别的,席间喝了很多酒。
  陈清棠也装模作样地喝了点,让自己刚好染上酒气的程度。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魏彦的胆量也起来了。
  他拍着陈清棠的肩,开始醉醺醺地倒沈鹤的料:“小陈我跟你说……你知道沈哥在寝室有个外号吗?”
  陈清棠挑起眼尾,看了看沈鹤:“什么外号?”
  沈鹤也望着魏彦,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魏彦哈哈着拍了两下桌子:“忍者~素食忍者哥~”
  陈清棠:“??为什么。”
  魏彦又看罗新,两人都偷着乐。
  罗新喝醉后,也不像平时那么害羞了,甚至可以说变得大胆了。
  他主动说:“因为有次彦子在买杯子的时候,彦子说他是肉食系,没肉会死。”
  “沈哥就问什么是肉食系,彦子说,就是那方面欲望旺盛,每天都要做传统手工,或者进行人类原始的繁衍行为,一天不做就憋得难受。”
  陈清棠逐渐明白过来了。
  沈鹤也似乎想起什么,把筷子一放,警告式的:“罗新,别说了。”
  罗新却咯咯地乐,看得出他是真醉了。
  话匣子一开,稀里哗啦什么都往外倒:“于是沈哥就说,他很少做传统手工,每个月才一两次,对那方面需求很低。”
  “然后沈哥问彦子,他这算是什么系,彦子说他是忍者系,后来我和彦子私下里都叫他忍者哥哈哈哈哈哈……”
  陈清棠听完也笑了,笑得胸膛轻颤。
  他笑是因为,屁的忍者。
  沈鹤那方面需求有多重,他是最清楚的。
  沈鹤是个古板、守规矩的人,上辈子婚后,跟他约定每周一就好,说这样是最健康合理的性。生活。
  一开始陈清棠还以为自己要过苦日子了。
  一周一次哪里够?
  感觉他的身体都没得到充足的抚慰,强盛的欲。望也无法被安抚。
  结果谁知道,沈鹤每次都从晚上八点开始折腾他,一直到凌晨四点。
  第二天早上陈清棠根本起不来,打眼一望,满地都是使用过的小孩儿嗝屁袋,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一周一次,但一次抵别人十次。
  有次陈清棠实在受不了了,红着眼求饶,眼里都出泪了
  但沈鹤只是亲亲他,低哑着嗓音说:“抱歉,但我还要一会儿,再坚持下……抱歉。”
  会道歉,但不停。
  就这?忍者?
  陈清棠笑着笑着,说不明地变成了哂笑。
  而坐在对面的沈鹤,正平静地翻着锅里的烤肉。
  等笑完了,罗新和魏彦还要说什么,沈鹤只凝着一双深目,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忽然心头咯噔一下。
  再加上一阵冷风从开着的窗户卷进来,顿时脑子清醒了些,赶忙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
  这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了。
  回去的时候,四个人打了个车。
  中途路过魏彦说的那家店,他特意让司机停住,然后拖着不情不愿的罗新,下车进货去了。
  司机也趁机走开上厕所。
  车上就剩坐在后排的沈鹤跟陈清棠两个人。
  陈清棠正脑袋靠着车窗,半张脸窝在毛软的围巾里打瞌睡。
  沈鹤余光看他一眼,不自觉往旁边挪了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陈清棠忽然轻哼一声,身子动了动,整个人很自然地朝沈鹤这边歪过来,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沈鹤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脊背变得僵硬。
  陈清棠又没动静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闭着,偶尔窗外其他车的照光闪过,男生秀气的眉心会无意识耸动下。
  咔嚓一声,沈鹤掰响了自己食指的骨节。
  片刻后,他试探地用右手去推陈清棠,想把人推到靠着窗户那边。
  但刚推动一点,陈清棠又歪了上来。
  沈鹤轻吸一口气。
  这样不行。
  他狠心地用了点力,把陈清棠推出了半臂远。
  这次陈清棠喉咙里发出呢喃的一声,缓慢地睁开了睡得迷蒙的双眼。
  沈鹤把手收回来,端坐着望着前方,目不斜视:“你醉了,靠着窗户睡吧。”
  陈清棠一点一点歪了头,语气困惑:“不能靠着你吗?”
  沈鹤拿余光晃了眼他:“靠窗吧。稳当。”
  陈清棠摇摇头,说话也跟醉得厉害似的,慢吞吞地无力:“想靠着你,车里气味真难闻,我很难受,只有你好香……”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光线,照亮了沈鹤被黑暗掩饰住的绯色耳朵。
  还有他一瞬僵化的侧脸。
  陈清棠眯起眼,缓缓凑近他,像条按照计划一步步靠近自己猎物的蛇。
  直到鼻尖快要贴近沈鹤的颈窝,他才将将停住,然后像小兔子般,轻轻耸动鼻翼嗅了嗅。
  温热的气息羽毛般扫过脖颈,好像有细密的痒渗入骨髓,一路直蹿后脊梁,痒到了人心底。
  沈鹤浑身骤然紧绷。
  陈清棠轻呼一口气,醉得放纵:“你好香啊沈鹤……”
  第8章 你怕我?
  男生还在轻嗅,清浅的呼吸声喷在耳边。
  沈鹤双手攥紧,忽然一转身,飞快地把陈清棠推开。
  两人变成了面对面坐着。
  视线碰撞、纠缠,沈鹤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魏彦说的那句话——
  “他绝对是想睡你,对你意图不轨。”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着,澎湃着,在酒精的发酵下,被成倍地放大,像发潮的海水般横冲直撞。
  沈鹤唇瓣翕动,似乎就要说出什么。
  但箭在离弦的最后一刻,又硬生生刹住了。
  沈鹤说不出。
  说什么?难道要他问陈清棠“你是不是想睡我”?
  不能说。
  说了两人就都没有退路了。
  他并不想跟陈清棠闹僵,或者变得尴尬。
  两人无声对望,让人心痒难耐的莫名气氛,像是阴暗洞穴里疯狂生长的滕蔓,很快爬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将两人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其中。
  陈清棠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隐没在阴影里。
  这个人,明明话都到嘴边了,还能再憋回去?
  行,那他改变下策略。
  陈清棠再抬眼时,眼底是不理解的委屈,透着被酒意熏染后湿漉漉的水汽:“你推我做什么?”
  沈鹤干巴巴地:“太近了。”
  陈清棠放缓语调,本意是把醉态做足了,却因此嗓音流转间,多了几分勾人的暧昧:
  “你身上很好闻,我想跟你近一点……近一点,我舒服些……”
  沈鹤呼吸都是屏住的:“别这样。”
  陈清棠一只手撑在两人的中间,身子前倾俯过去:“沈鹤,你喷的什么香水啊?”
  沈鹤的背已经抵着车门了,他退无可退。
  只能别开脸,嗓音沉沉:“我不喷香水。”
  陈清棠轻声细语:“可是你好好闻……我的鼻子敏感,又有鼻炎,受不了很多气味,你是特例。”
  “车里难闻到让我头昏,只有靠近你才舒服些……”
  这番话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四两拨千斤,在沈鹤心里激起了一圈很微小、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水花。
  沈鹤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一瞬顿住。
  陈清棠轻轻牵住沈鹤的衣角:“只有你是好闻的,你真好闻……真的没喷香水吗……”
  沈鹤嗓音艰涩:“所以你,你之前闻我……”
  陈清棠:“嗯?啊,是啊。你发现了啊?”
  “我每次忘了戴口罩,就会靠你近一点,你好香,你能盖住别的气味,让我的鼻子能不那么难受……”
  “我一直想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这个理由虽然有一半是事实,比如陈清棠真的对沈鹤身上的气味有依赖性、很喜欢,但别人听起来确实是有点扯。
  总之先安上,看看沈鹤会不会信。
  如果沈鹤不信,再编别的。
  这一瞬,沈鹤的表情五颜六色的,‘原来如此’中夹杂着-误解别人后的难堪。
  还有点说不明的愧疚,像一尾游慢了被逮住的小鱼,不太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所以陈清棠闻他,只是以为他喷了香水,觉得他好闻,想问问香水的牌子……
  陈清棠嘴角压着微不可见的笑意:“怎么了?”
  看来是信了。
  沈鹤嘴唇动了动,就那样复杂地看着陈清棠,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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