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又害怕又难过。】
  【又梦到长头发的容白哥哥了。他说,外婆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离开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容白哥哥说没关系,以后会懂的。
  我难过地说,以后再也没有人爱我对我好了。
  但他却说他也会爱我的。】
  “容白哥哥……”安小凡合上日记本,目光里有些疑惑,“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安小凡又想嘲笑自己了。一些儿时的幻想而已,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他把日记本通通塞回书包里格深处,忽然感觉到一阵内急,他小心地下了床,往病房里的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挂着一面不大的镜子。
  安小凡洗手的时候,抬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这些时日在医院里住着,他倒是胖了一点,脸色因为做完手术的调理,还是有些发白。
  洗完手,安小凡擦了擦手上的水,正准备关灯转身离开,突然停住了脚步。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猛地转回头,盯着镜子上的自己。
  是短发,
  可刚刚他为什么……好像看到了长发?
  应该是看花了吧。
  安小凡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视线却没从镜子上移开。
  不亮的暖色灯光下,他在小小的镜子上仔细观察自己的脸。
  标准的脸型,挺立的鼻子,流畅的下巴弧度……
  安小凡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这张脸……
  “10号病房安小凡,”病房外忽然响起护士的叫喊声,“人在的吧?睡了吗?”
  是住院部的护士来查房了。
  安小凡像是忽然惊醒,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走出了卫生间。
  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着镜子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神态?
  那样的神态又为什么这么像……
  安小凡的脑袋突然混乱得无法思考。
  难道说一场手术,真的会让一个人的脑子变坏吗?
  这样奇怪的状态持续困扰了安小凡几天。
  好在几天后,安小凡在医生的嘱咐下,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的绿草坪上,任由阳光洒在身上,经历过一次濒死的人,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活着的真实,以及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温暖。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许村长打来的。
  “喂,小凡啊,你今天出院是吗?”他关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和你妈妈今天不能过来接你了,你妈妈她……要去一趟医院。这样叔叔给你点钱,你要回家休息几天的话,就打车回来吧。”
  安小凡皱了皱眉问:“许叔叔,我妈怎么了?”
  第19章 出国 他的影子是长头发。
  在医院的最后几天里,母亲和许村长确实没有怎么来过了。最后一段时间基本上也都是安小凡一个人在医院里度过。
  “没什么事,可能就是感冒了,最近流感有些严重。”许村长说,“你也是要注意好防护啊,别感冒了。”
  听许村长这么说,安小凡才放下心来:“许村长,如果我妈不严重的话我先不回去了。学校马上要期末考试,我想参加完考试再回来。”
  “哎,好的好的。你妈妈我们大家会帮你多照看着的,你就安心好好学习吧。”许村长说。
  “谢谢许叔叔。”安小凡抿了抿唇道谢道。
  挂了电话,他提着书包,走出了医院大门。
  大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有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冲安小凡点头笑道:“啊,安小凡是吧?我们家小少爷让我来接你。”
  “啊?”安小凡努努嘴,“太不好意思了。”
  “上车吧。”司机说,“你要到哪儿,和我说就可以。”
  安小凡刚到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嘘寒问暖了一番。
  确定他恢复后,王老师才拍拍他肩膀,让他回了教室。
  刚到教室,安小凡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摆着一堆东西。
  大多数都是小贺卡,贺卡上写着一些祝福语,中间还放着一个小蛋糕,看起来像是刚刚从蛋糕店里订过来的。
  “安小凡,欢迎回来!”蒋欣雨走了过来,率先开口庆祝道。
  周围有几个同学也祝福了几句,安小凡还是第一次受到其他人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是给我的?”
  “是啊,听说你今天出院,我们大家一起筹钱,特意给你订的蛋糕呢。”蒋欣雨说。
  “我……”安小凡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同学们笑了笑:“这个,太不好意思了,谢谢大家。”
  “哎呀,有啥不好意思的。”蒋欣雨说,“自从你参加拉拉队的照片被传开后,你现在也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人啦,要自信点啦。”
  他的照片被传开了?安小凡摸摸鼻子,更加不好意思了:“那,蛋糕大家一起分了吃把。”
  “好耶。”杨文林接过刀叉,“我来切。”
  同学们也高兴地围了过来,纷纷对安小凡表达自己的关心。
  这是安小凡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
  一片欢声笑语中,他眼角余光一瞥,却看到章亦丞的位置是空着的。
  “来,安小凡,为了庆祝你能够健康回来,这块最大的蛋糕给你。”蒋欣雨从杨文林手里接过第一块蛋糕,举到了安小凡面前。
  安小凡接过,抿着唇说:“谢谢。”
  ……
  之后的一个月,安小凡非常匆忙。
  为了追赶上落下的学习进度、顺利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安小凡几乎每天都泡在学习里,恨不得一份时间分成两份花。
  只是有两件事偶尔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一个是章亦丞,他的位子已经空了接近一个月了。
  临近期末,他依旧没有要回来学校的消息。
  安小凡也试过给他打电话,但基本上都打不通。只有一次电话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你是哪位?”
  男人的声音很平和,但确实是陌生的声音。
  “我,我是章亦丞的同学,我想问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安小凡。”
  电话那头忽地沉默了,接着那头又传来嘈杂的声音,只听男人最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先挂了。”,
  然后听筒里就是一串“嘟嘟嘟”的占线声。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
  第二件让安小凡有些苦恼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梦里的那个长发男人。
  尤其是他得知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儿时陪伴过自己的容白哥哥后,他就愈发控制不住地会时不时想起他。
  一想起他双手双脚被捆绑在无尽黑暗里的样子,安小凡就会觉得心里一沉。
  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但还是会在写作业时,上课时,运动时,吃饭喝水时,甚至睡觉时都会想起他。
  安容白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明明自从医院那次后再没出现,可却一直在安小凡心里,脑子里挥之不去。
  简直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安小凡还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始转变了喜好。
  他以前喜欢喝纯牛奶,虽然生活费有限,但每周五还是会忍不住买上一杯浓郁的纯牛奶。
  可现在,每当他从学校小卖部里出来时,才恍然地发现自己买的是一瓶酸甜可口的酸奶。
  再例如他一直对穿衣服没有讲究,基本上母亲给买什么就穿什么,后来就是别人给什么就穿什么。
  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突然只想穿宽松又舒适的衣服。紧身的或者明显小了一圈的衣服裤子都被他塞进了柜子的最底层。
  更离谱的是,安小凡突然想把头发留长一点。
  他现在是不过耳的蘑菇头,后脑勺部分都按照学校要求剃得只剩薄薄一层。
  但是现在,他看着镜子里这样的自己,总觉得并不满意。
  也许刘海应该再长一点,耳后的头发可以再长一点,后脑勺的头发也应该更密集更蓬松……
  然后安小凡又会突然回神,这幅理想中的模样,从正面看,似乎和梦里的容白哥哥很像。
  再然后,安小凡的手腕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条皮筋。
  短头发的安小凡根本不需要皮筋捆扎头发,而安小凡自己也不知道这根皮筋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一直呆在自己的手腕上。
  就像是某种习惯一样,皮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习惯性地出现在了他的手腕上。
  像这样的变化似乎目许多,但又似乎对安小凡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甚至有时候,连安小凡自己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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