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潘长青一听,就知道事情坏了。
  刘义这个人吧,不是丰收村的,平时不怎么管事,可较真起来又特别难缠。也是有这么个人在,村里人平时还算守规矩,就怕犯到他手里被他不管不顾地按规矩办了。
  周大勇媳妇徐翠翠也知道坏了,连哭声都收了。
  “不是……没有……”
  “我就说怎么屋子塌了会压着那么些人。这一大早都不睡觉,是来你家吃早饭来了?不会是昨晚没睡觉玩了一晚上牌吧?”
  刘义冷眼一扫,其他人都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唯有刚到的刘念淡然站着,没去看被葛春花扶着的潘大壮,也没管其他。
  这种时候,潘长青不得不站出来劝他。
  “孩子们不是赌博,就是玩玩,估计是想着今天不用上工聊天聊住了。大勇媳妇,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
  都不用潘长青使眼神,徐翠翠就赶紧点头。
  “这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没有。他们都伤得不轻,咱们要不先送他们去医院?回来再聊这个。看,牛车来了,你们谁去医院?严重的家里也得去个人陪着。”
  “额额。”
  葛春花出声,显然想让潘大壮去镇上看看。
  潘大壮是得去,可陪着去的人得换一个,潘长青看她还不能说话,就觉得她跟去没用。
  “大壮媳妇,那你陪着大壮去?”
  “村里不派人跟着?”
  “爱党会跟着去。”
  “那不就够了。我瞧着伤得不重,没有他身上的懒病重。他的手要是没有伤到骨头,擦点药油养几天就好了;他的懒病,我看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听不得刘念说潘大壮,葛春花想着现在是在外面,刘念不敢拿她怎么样,怪叫一声朝着刘念冲过来,扬起的手带着掌风。
  刘念动也没动,看着葛春花在离她一米的地方被萝记甩出的断根击中膝盖摔倒在地。
  “哟,又想碰瓷?这次是要讹我还是讹这家嫂子?要点脸吧!”
  刘念嘲讽全开,没在外面给母子俩留面子。
  “刘知青,你们是一家人……”
  潘长青想劝她,却让她堵了嘴。
  “我知道,结婚证都打了,当然是一家人。他上医院就麻烦爱党哥了,记得把医院的单子拿来,药费我们自己会付。”
  “额额!”
  葛春花不愿意,她还想让大勇家赔钱呢。
  刘念懒得理会,转身顾自己走了,其他人都看傻了。
  本来能在知青院蹭顿饭的,现在回去还得自己动手,烦死了!刘念一脸不满,装都懒得装。
  潘家的事此刻不重,得先保住周大勇的命,其他伤者的家人就算想讹钱也得等周大勇活下来再说。
  除了爱党,村里还另找了一个小伙子帮忙送周大勇去医院,免得爱党一个人抬不动周大勇。
  潘大壮伤到的是肩膀,断腿早就能走了,就是挨这么一下,他觉得伤口又疼了,也想有人能扶他。
  最终扶他的是葛春花,没办法,刘念不去,只能她跟着。
  倒让刘念猜着了,潘大壮的伤不重,就是伤到了筋骨,用药油揉开就好了,腿也没事。
  周大勇就要严重得多,镇上医院说治不了让他们送去县城,还是爱党求了许久又找了关系,才请动镇医院最厉害的医生。
  那是一位中医,以前是国手,特殊时期被下放到青山镇,除了正常工作,他平时还得参加一些劳作。
  这已经受关照过的结果。
  第175章 年代文炮灰29
  等周大勇的情况稳定下来,外面天色已暗。
  雪已经停了,地面莹莹反着光,像是在努力照明。
  他们来的人多,没法都在镇上过夜,等周大勇的情况稳定,不相干的人就准备回村。
  怕夜里周大勇的情况会有反复,潘爱党和徐翠翠没走。
  潘爱党倒是想走,可徐翠翠是个没主意的,连跟医生说话都不敢,非求他留下,他身为村里的干部只得同意。
  潘大壮回到村里天已经黑透了,北风还呼呼吹着,带起积在地上的寒气,像是要吸走他们身上的热气。
  牛车上的人挤在一起冷得不行,都想快点到家回到热乎乎的房间里。
  葛春花还想到家后熬个姜汤给自己和儿子驱寒,她都一把年纪了可受不得寒。
  推开院门,家里阴森森的,没有一点人气,也就比外面少了风吹,温度是没高一点。房间里的火盆也早就灭了,屋顶、院中仍在的积雪朝屋里输送冷气。
  朝刘念的房间看了一眼,葛春花到底没敢去寻她晦气怪她懒散没有扫雪,先进屋把火盆点了,再准备去厨房弄些吃的。
  她还没有做好,在外面转了一天又一夜未睡的潘大壮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她也困得厉害,没有叫他,囫囵吃了一口也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儿子还没有醒,她只当他是跟往常一样在偷懒,全然没有发现潘大壮发烧了。
  昨天那横梁没有伤到他,反倒是顶着寒风去医院看病让他病倒了,也不知他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怕刘念不肯让潘大壮多睡,葛春花看家里许多活还没有做,趁着刘念没有起床不由忙活了起来。院子和屋顶上的雪扫了,鸡窝内打扫干活加了食水,又从柴房抱了几捆柴去厨房。
  她在忙时,刘念也醒了,一听外面没有潘大壮干活的声音,她就让萝记去催催。
  萝记钻过门缝出去,很快又溜了回来。
  “那傻大个病了。”
  “病了?”能让植物看出来的病也就那么几种,刘念隐隐有了猜测,“发烧了?”
  “对,烫烫的。”
  “那行吧。病假还是得让人休的。”
  刘念不阴不阳地说,心下觉得潘大壮生病真会挑时候,正是一年中最锻炼人的季节,他却病了。
  说来还是她心太软,有机会得多看看酷吏传,发点烧算什么,同样可以干活。
  她只是不想让他短了寿数,受几年的苦和受几十年的苦,份量是不一样的,她不能太便宜了他。
  葛春花把所有活干完才算松了一口气,暗想,要是现在刘念出来找事,她可以挺着腰杆顶回去。
  家里都没活,为什么不能让潘大壮多睡一会儿?
  他去别人家玩玩牌怎么了?又没用她的钱。
  要不是她这个当媳妇的太吓人,潘大壮怎么会夜不归宿?
  也就是她现在说不了话,不然,她定要把这些道理吐到刘念脸上。
  在刘念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葛春花也没有固执等着。她是想让潘大壮多睡会儿,可一想到昨天潘大壮什么也没吃就睡下了,她就替潘大壮的胃难受,特意端了一碗温热的米粥底子给儿子。
  家里的米粥一向煮得稀,上面跟清水差不多的她自己喝,底下稠的留给潘大壮。
  可惜今天这碗米粥底子潘大壮是吃不上了,他烧得昏昏沉沉,好几次想出声叫人却发不出声音来,直到听到葛春花进屋才有力气。
  “娘,我难受。”
  “额?”
  葛春花放下粥碗,看潘大壮脸色不对,上手摸了他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额!额!”
  她推了推潘大壮,想要扶他去看医生又扶不动;找刘念来扶吧,她又嫌刘念身边跟着鬼娘阴气重。
  说不定就是因为刘念,潘大壮才发烧的,要不怎么同样去了一趟医院,她没事潘大壮病倒了。
  再去医院是不行了,家里是真没钱,只能去医务室。
  她想罢,匆匆出了门。
  刘念还好奇她出去做什么,直到半小时后她拖了村医潘美美过来。
  潘美美就是丰收村人,嫁到了本村,算是同龄人中学习最好的。当时村里想搞医务室就叫了几个合适的年轻人去培训考试,结果他们一个个都不行,医务室也被卡着一直没开起来,直到轮到潘美美去培训她争气通过考试。
  有了证,她就有了给人拿药的资格,但她只会看一些最简单的病。遇事她也不逞能,一看不对就让人去镇上医院看。
  村里人不怪她,有她在,村里的医务室才开得起来,每个月才能从医院拿药应付一些急症。
  一些小病症在医务室看比去医院看便宜多了,像发烧药之类的,村里人用了可以不花钱直接记账上用工分结算。
  潘美美比较负责,不会随便给人开药,用药时总有点抠搜。
  医务室早上也没有人,葛春花进去见到她跟她比划了半天,她也没弄懂什么意思。
  葛春花急了,索性拉上她就走。
  “哎呀,春花婶子,你慢点,我身子重可经不得累。”潘美美吓得大喊。
  村道上扫雪的人听了猜测是潘家又出事了,都好奇想跟着,借着帮忙聚过来扶着潘美美往潘大壮家走。
  潘美美哪还不知道她们,可没办法,她一个年轻媳妇可不是一群老婶子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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