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阿鸢——”
  谢清珏嘴唇张了张,却几乎吐露不出心中闪过的那些话。
  南知鸢只觉得有些奇怪,她抬起头来想要看向谢清珏,可谢清珏却摁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抬起头来。
  过了许久,谢清珏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还好,有你。”
  --.
  果然如谢清珏当初所说的,驸马在夜幕逐渐降临的时候,便来到了桃夭给南知鸢他们准备的宅子里。
  这宅子明面上是谢家人的宅子,谢家便是在湖州,太守他们也不敢对谢家人过多于为难。
  况且,短短一日,他们应当是暂时不能查出来谢清珏他们究竟到了哪里。
  于是,驸马与谢清珏他们的会面,尤其的顺畅。
  长途跋涉了这么些日子,驸马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些许,他下了马就直接来见谢清珏了,连衣裳都没有换。
  “可有查出来解药的消息?”
  谢清珏抿了抿薄唇,并没有直接告诉驸马答案,只将这些日子的情况全部同驸马说了。
  驸马听完谢清珏的话皱了皱眉头:“如今也只能知晓这毒药的来源,解药...”
  谢清珏拍了拍驸马的肩膀:“放心,等我们将他们都控制住之后,解药自然能水落石出了。”
  驸马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伸出手来,将调任兵马的圣旨给了谢清珏。
  谢清珏一愣。
  驸马笑道:“不必行礼了,直接接着便好了,陛下知晓你的能力。你将它拿着,比在我手上好多了。”
  谢清珏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将圣旨接过。
  驸马思索了片刻,将这一次陛下给他派了多少人马都同谢清珏说了,等他说完之后,便问:“我们当真今日夜里便动手?”
  谢清珏颔首,他看向林溪砚:“林大人已经将何太守的罪证搜集起来了,以及,我这边也有何家的人证。”
  “人证?谁?”
  驸马还没问,林溪砚便开口了,他有些怀疑地看向谢清珏:“怎么这么些天,你都未曾同我说过?”
  谢清珏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到时候见着人,你便一并知晓了。”
  林溪砚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追问谢清珏。
  驸马看向谢清珏,颔首:“既然如此,谢大人手里头的证据既然足够的话,那今日夜里便将整个太守府都给包了吧。”
  谢清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外边便传来一阵声音。
  “不着急。”
  屋子里的三人抬眸,看向了外边。
  林溪砚一愣:“何大公子?”
  何少爷往谢清珏这儿走,对着林溪砚微微颔首:“林大人。”
  林溪砚瞧见何大少爷对着谢清珏的熟稔,一下便了然了:“谢大人方才说的人证,便是你了?”
  何大少爷但笑不语,只是,他抬眸看向了谢清珏:“何府有个地道,若是如今直接将何府给包了,那老头定然会从地道溜走。若是他走了,再找到他,和他身后的势力便难了。”
  谢清珏先前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地道这件事。
  段璋松了一口气:“还好。”
  他看向何大少爷:“还好有何家的人告诉我们这一回事,否则若是这一回没将那老贼给抓住,陛下那儿着实是不好交差的。”
  谢清珏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赞同驸马这话。
  他看向何大少爷:“康南便同我们说,那地道通往的地究竟是哪里吧。”
  谢清珏的面前,是整个湖州的地形图,其中便也包括了何宅。
  何大少爷看着面前的舆图,执笔圈起一个地方。
  “便是这里了。”
  何大少爷先是看向谢清珏,而后看向了其他二人,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何家有个地牢,其中...其中关了许多女子,若是可以,救她们出来时动静小一些。”
  他的话一出,整个屋子里都沉默了。
  段璋哑着嗓子:“放心,不会毁了她们的清誉,也不会叫旁人知晓的。”
  谢清珏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何大少爷犹豫了片刻:“我夫人,以及母亲姨娘她们...”
  谢清珏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你于这事有功,不该进牢狱之中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给你保下来。”
  他顿了顿:“只是...这一回,定要将何太守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才是。”
  段璋颔首:“不错。陛下对湖州的事分外上心,今日夜里,我们不能出丝毫的纰漏。”
  谢清珏抬眸,看向外边的天色。
  虽是初冬,可今日却比前几日都要暖和些。
  天上也无过多的云,清亮的月光挂在天际,投射下皎洁的光束。
  谢清珏声音也带了些沙哑:“该是回京的时候了。”
  第185章 棠姐儿的画
  乌金西坠,整个湖州城内灯火络绎不绝,盏盏明灯如同飘荡在天河之上的点点繁星一般。
  而太守府,也同样是一如既往的繁华而热闹。
  可无人知晓,太守府的书房之中,何太守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与不安。
  “你们当真瞧见了那宅子已经没有人了?”
  暗卫低下头来,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瞧见的场景都交代地一干二净:“大人,那宅子当真没有人了。我们到时,还瞧见了许多尸首,是...”
  他有些犹豫,瞻前顾后。
  何太守如今哪里能接受他这般:“快说!”
  暗卫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那些尸首,像是...像是上边大人派下的人。”
  何太守面色忽然惨白:“当初我只是想要多一些的利益,他们,他们怎么直接派人下来了?”
  暗卫如何知晓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更不知晓该如何劝自家的主子。
  暗卫思索了一番,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咬咬牙开口道:“大人,我觉得如今这整件事的事态已经变了,不若,我们收手吧?若是再不收手,属下怕来不及了...”
  “收手?!”这两个字一下扎痛了何太守的心脏。
  “绝无可能!”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且不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搭进去了多少的钱银与人!如今,到手的好处便近在眼前了,如何能收手,又往哪收手!”
  何太守毕竟是镇守整个湖州的大官,气势一下便将暗卫给震慑住了。
  况且,他说的这话也没有错,当初何太守决心要上那一艘船时,便是再也没有退路了。
  只是,他有些后悔...
  “那时,我便该利索一些,将青荷给杀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被盯上。”
  暗卫听着何太守的话只在心中摇摇头,只是他却也只能低下头来,在心里叹一口气。
  何太守转过身来,揉了揉眉心,满脸都是倦态。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声响,随即而来的便是尖叫声。
  何太守在瞬间之中便转过身来,他抬眸看向外边,即便是几近半百的人了,可这眼眸却没有一丝浑浊,他看向暗卫:“你去看看,外边这是怎么了?”
  暗卫也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颔首:“是,大人。”
  可等到暗卫走出去之后,待在屋子里的何太守却有些坐不住了。
  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这些年在官场上浸染的直觉告诉他,今日,大概就是他做的这些事,即将见光日的“死期”了。
  想到这个,何太守只觉得如坐针毡,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一炷香时间,暗卫没有回来。
  何太守推开门窗,看向窗外的月光,尤其明亮。
  他又看向院子里的那一棵树,枯枝挂在树上,被风一吹,簌簌跌落下来。
  他心一突,关好门窗,转过身来,将通往地道的暗门打开。
  可直到被谢清珏他们的人抓获时,何太守还是有些恍惚。
  “你们,你们怎么知晓这密道的?”
  谢清珏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将视线偏转了过来,看向在暗处逐渐走来的何康南。
  “父亲,是我。”
  侍从打着的火把,照亮了何康南的脸,他低垂着眸子,看向被捆作一团的何太守,扯了扯嘴角:“没有想到吧,竟然会是我。”
  如同何康南所说的一般,何太守的的确确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条逃生的通道,竟然被自己这个几乎从未放在眼里的儿子,给暴露出去了!
  “逆子,逆子!”
  就算是被捆着绑在地上,可何太守依旧维持着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尤其是看着何康南的时候,恨不得从他身上撕咬一块肉下来。
  何康南扯了扯唇角。
  在他眼里,何太守不堪为父,不堪为夫,更不配为湖州百姓的父母官。
  他转身看向谢清珏:“大人,他平日之中爱将所记的账本,与旁人来往的书信,都放在书房桌下的缝隙之中,与桌案距离四指宽之地,便能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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