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饶是酒意混沌,姚月娥也察觉到了他的怒意。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她才是被忽视和利用的那个,封令铎这又是在恼什么?
  胸口有一块石头闷闷地堵着,姚月娥霎时觉得被他吻得难以呼吸。她的腰在他手中,被钳制得生疼,挣扎反抗都是徒劳。
  “嘶——”
  腰上的桎梏松了,湿热的吻也被淡淡的血腥取代。姚月娥撑肘看向那个下唇染血的男人,轻轻舔净自己唇角的血渍。
  封令铎面无表情地看她,半晌才从她的动作里明白发生了何事,淡然地以手背擦拭下唇,兀自莫名地笑起来。
  姚月娥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才觉得好笑,可如今她只想逃离封令铎的掌控。门外廊下的灯笼悠悠转着,从半敞的门扇透进满地的亮色,封令铎似是恍惚了一瞬。
  就是现在!
  姚月娥心下一凛,趁得封令铎分神,推开他的手,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呲啦——”
  裂帛的惊响和肩头的凉意同时传来,姚月娥顾不得被扯掉一半的袍衫,拼尽全力朝隔扇门狂奔。
  罡风伴随阴影,一只大手从身后越过,将近在迟尺的门扇轰然拍上了。
  昏暗的烛火颤了颤,周遭恢复平静,男子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灼热的呼吸扑洒在耳廓,姚月娥只觉背心凛然。
  “女儿红?”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却无端让人心头生寒。姚月娥被他扶着下颌翻转过来,四目相对,她终于看清他眼底汹涌的暗流。
  “跟谁喝的?”
  封令铎垂首紧攫,不许她眼神躲避,他的指腹摩挲在她裸裎的肩头,酥痒直窜耳心。
  姚月娥咬牙不语,一双水汽弥漫的桃花眼却不甘示弱地回瞪,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困窘小兽。
  封令铎忽然就笑起来,他俯身又凑近了些,耳鬓厮磨的状态,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刻薄尖锐。
  “我来猜猜,”他颇有兴致地低语,问她,“是那个总像只狗跟着你,动不动就摇尾乞怜的齐猛?还是那个外表端方,实际只想睡你的薛清?”
  “啪!!!”
  惊天的一个耳光,封令铎被扇得偏过头去。
  他似是没有想到姚月娥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略微怔愣,周遭一时无声,只剩剑拔弩张的对峙。
  廊下的风灯零乱地晃荡,暗光流转在封令铎漆黑的眼眸,他倏尔冷笑出声。
  姚月娥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大头朝下地扛在了肩上。身体轻飘,后背重重地撞上绵软的床榻,惹得帐上玉钩簌簌抖动,发出当啷声响。
  而下一刻,脚踝处传来火热的触感,一只大掌牢牢地钳住了那里,猛地将她扯向床沿!
  第22章 妒意发疯失败细狗扎心
  “你放开!!!”
  惊叫声划破黑夜,火热的唇堵上来,很快将姚月娥的声音皆数吞吃。
  他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咸腥的血绵绵地沁出来,混着湿热的唾液,强势地挤入她口中,在舌尖漫开。
  姚月娥身体僵滞,脑中空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封令铎,饶是之前在两人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他也保留着一份该有的骄傲和体面。
  然而裂帛惊响传来,胸口紧跟着便漫起凉意,姚月娥回神,看见封令铎已经欺身朝她压了上来。
  膝盖被抵向一边,她乱了章法,双手胡乱地推拒,却被封令铎擒住,重重地压过头顶。男人的呼吸重而灼热,像火星燎烧耳廓,沿脖颈朝胸腹焚过。
  他的力气好大,姚月娥被他这样钳制着,全然动弹不得。可他的唇舌又很温柔,像燎了火的羽毛,轻飘飘划过她每一寸肌肤。
  毕竟是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的人,他太清楚她每一处的颤栗,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一点点搓磨着落入陷阱的猎物,直到她精疲力竭、缴械投降。
  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惶愤怒,变成低低的呜咽,忽然的闷哼像室内倏尔炸开的火星子,燎烧得两具身子都为此震颤。
  姚月娥听见闷笑声从男人喉间滚过,他像是得了肯定的猎犬,更加卖力地追捕,进攻着快要到口的猎物。
  无论她嘴上怎么说,习惯也好,兴致也罢,总归这具身子是骗不了人的。
  她离开的这两年里,封令铎不是没有过这般的妄想。他是个不到而立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更何况他不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尝过她的滋味,早已食髓知味。
  可那时候他顾着生她的气,每每欲壑难填的同时,更是愤恼自己的“下贱”。他乃一国之相,封氏后人,从来只有他瞧不上的,断没有人弃他而去,还令他念念不忘的道理。
  故而日思夜想也好,午夜梦回也罢,每当姚月娥出现在他的脑海,封令铎唯一的想法只有将她压下去。可那具烧燎的身子仿佛是有自己的意志,凉茶不管用,冷水不管用,一切与她无关的东西都不管用……
  他就像是中了姚月娥的毒,非得要她亲自来解,人不在,幻象也行。
  可每当他想象着为自己排解,短暂的满足过后,只会陷入更长更深的空虚和恐慌。
  冷清的帷帐、空荡的床榻,无一不在反复提醒他一个避无可避的事实——姚月娥走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丁点线索,她就这么从他身边干干净净地走了,就像他每一次幻想出来的欢愉一样。
  而如今,封令铎惊喜地发现,她对他似也不全是冷漠,至少,她的身体还是会惯性地回应。
  他依然能让她快乐。
  这样的想法,让封令铎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太久没有碰她,直到现在,他才惊觉过往七百多个日夜的幻想,竟敌不过她在身下的一次吐息。
  他忘情地吻她,像濒死的人寻得救命的水源,直到唇间尝到一丝不同的咸。
  灯火幽阑,颤颤地落在玉钩轻晃的帐幔间。
  封令铎怔忡地看着身下,那个神色淡漠的女子,将混着血腥的咸味一点点舔进唇齿。
  他不记得曾经的姚月娥,是否有过如现在这般委屈流泪的时候,哪怕是两人并不熟悉的第一次,她也只是虚张声势地摆出副势均力敌的架势。
  所以她如今的反应,是因为厌恶么?
  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却足以冷却一切的躁动和旖旎。心头的不快像冷风过境,竟是比之前试过的凉茶和冷浴都管用。
  封令铎再是可怜落魄,也断没有沦落到要强迫一个哭鼻子的女人的地步。
  他没有这个爱好。
  头脑冷却下来,刚才挨她的那一巴掌现在才开始火辣辣地烧灼。封令铎心中恼火,大掌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哭什么?”他从姚月娥身上撑起来,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又不是没和我有过。”
  他将自己还留着巴掌印的脸转向她,神情冷肃地道:“该哭的人是我。”
  说话间,他很是不悦,可为她拭泪的手却温柔。姚月娥沉着张脸,躲开封令铎的同时,趁其不备,一脚踹在了他的侧腰。
  这一脚姚月娥用了极大的力,封令铎冷不防被偷袭,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破天荒地被她踹得重心不稳,险些滚下床去,赶紧扶住了床框才勉强坐稳。
  他登时就被这女人给气笑了。
  封令铎不知自己今日是中了什么邪,展会上贸然竞价就已经够反常,之后因为发现她身上酒气,更是破天荒地情绪失控,而这样的失控,又因着她真假难辨的两滴眼泪,活生生地止住了。
  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什么野马和苍鹰,他不仅从来没有驯服过姚月娥,反倒莫名其妙地被她给驯服了。
  封令铎冷静下来,看着她红着眼鼻,衣衫不
  整的模样到底不忍,伸手想替她把衣襟扯起来,却被姚月娥毫不迟疑的一脚又给逼退了。
  “姚月娥!”封令铎对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恼火,一把钳了她的脚踝,将人从床角拖到了面前,“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算什么?!忘了当初是怎么想方设法地勾我?”
  “我、我我才没有!”
  封令铎冷笑,“你那些不成体统的衣裳和姿势,难不成是我教你的?书房、净室、妆台,封府我的院子里,还有哪些地方是你没有试过的?怎么?离了封府不仅翅膀硬了,莫不成还失忆了?”
  “封溪狗!!!”姚月娥被他问得羞恼,红着张脸辩解,“那、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封令铎也来了脾气,紧追不舍,“总归以前我从未强迫过你,都是你主动唔……”
  姚月娥当真是急了,眼见喝止不了,便干脆起身跨坐在男人腿上,双手死死捂住了那张咄咄逼人的唇。
  封令铎总算是消停了。
  两人隔着两只手的距离,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她,不仅浑身的戾气不见了踪影,就连呼吸都莫名柔和起来。
  可身上那人却似故意不让他好过,唇瓣开合,吐出的都是最扎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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