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就是这药效有点奇怪。
头昏昏的。像熬大夜后被闹钟惊醒,然后忽然一个起身。伊凡倏而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摇晃了一下。
“报数。”马尔蒂尼冷着声音提醒。
伊凡恍惚晃了晃脑袋,“3……”他声音有点沙哑,马尔蒂尼以为是因为疼痛。然而实际是更多的干渴。
没错,伊凡忽然觉得渴。
比沙漠里徒步行走三天三夜的渴还入骨髓,伊凡被束缚四肢,空气似乎在一瞬间离他而去,他嘴唇起皮,喉咙口有一群蚂蚁从舌根爬至心脏,随着脏器擂动爬往全身。
被鞭打抽出的痕迹在肿痛之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痒,全身的蚂蚁似乎要顺着那三道鞭痕破肤而出,伊凡忽然剧烈挣扎。
“啪”
第四下像警告伊凡突来的反抗,迅而急地落在伊凡前胸。
伊凡短暂震颤后,他竟然忍不住挺起了胸膛,用湿雾蒙蒙的湖绿色双眸望向眼前执鞭的人。
马尔蒂尼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定住了。
伊凡忘了报数。教父没有提醒。
一时间空气的温度发生微妙的变化。台下毫无察觉,可伊凡雾茫的目光里,他呼吸着马尔蒂尼呼出的气息,保罗熟悉的木质须后水,在伊凡剧烈却自己不察的深呼吸里完全包裹着他。
像教父那白手套包裹的五指缓缓有力抚过伊凡面部,耳际,喉结,锁骨,再向下……
伊凡又是一抖,他目光完全涣散了,在马尔蒂尼直白且侵略性极强的注视下,他的身体上下……发生了无法言说的变化。
马尔蒂尼的表情变了。
教父下意识挪动脚步,完全挡住下方投向十字架的视线。他挺拔宽阔的身影将伊凡严严实实遮挡住,不留一丝被窥伺的可能。
“不乖。”他嗓音沉沉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地、不暂停地降下剩余六次鞭挞。
台下人听来,似乎是教父忽然丧失兴趣,疾风骤雨般降下惩罚,被训诫的伊凡被抽地奄奄一息。
可伊凡的灵肉却好像在药物作用中,在马尔蒂尼改变了技巧、角度的力度下,猛地攀升至另一高度。
即使他牙齿咬住下唇竭力忍住不恰当的呻吟,但骤然绽放在眼前的白光,和释放后反而愈烧愈热的温度,无一不宣告着事情完全脱轨,他将被意外推向一个导向深渊的轨道。
伊凡粗喘着,侧脸紧贴十字架,试图用物件降温。
可木质的架子很快被他滚烫脸颊煨热,一切挣扎于事无补,甚至热度返回伊凡面部使烧的更烧。
教父慢条斯理收起了鞭子,他背对台下,看不出表情的脸朝着伊凡,“他昏迷了。送下去把。”
伊凡湖绿色眼眸闪烁着水珠的光,他还看着马尔蒂尼。
有人低垂着头上来,视线死死盯着脚尖,一点余光不敢落在台上两人身上。
收好刑具的教父似乎心情好转了,他走近可怜的受刑人,皮质手套泛着凉意的触感贴上伊凡滚热的脸颊,他轻轻扶过伊凡双眼,将那双过于诉说、太多祈求的眼睛轻轻盖上,伊凡下意识闭上眼。
“送回我房间。”教父用轻得只有伊凡、他自己和替伊凡解绑的人听见的声音命令。
那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伊凡软绵绵、热乎乎的躯体被小心架住,他被扶转过身,马上要下台,他忽然轻而黏地喃了一句:“保罗……”
马尔蒂尼脸侧的咬肌鼓了鼓。
教父猛然凌厉的目光杀向台下。所有灯光骤然黑了。
第106章
“医生十分钟内到, 安排和看管药物的成员已经关起来了,阿洛佳先生现在体温不正常,是否要安排纾解的人在隔壁房间等待?”
“先等等。”
被抬下“舞台”, 伊凡在昏迷中深深浅浅地睡着。
马尔蒂尼快步进入卧室, 入目便是伊凡赤。裸的上身, 鞭痕错落, 是他的错,原本白皙的肌肤被不正常的嫣红覆盖,是他的疏忽。
沉下脸, 教父一拳砸上墙壁发出闷响。手套下指骨刺痛,马尔蒂尼在怒火中寻觅清醒。
“科昂医生!” 终于, 下属如获新生。
一身白西装的医生被催促着带进卧室, 马尔蒂尼正坐在伊凡手边, 压迫的目光落在来者身上:“以不伤害身体为前提,有药物能清除他现在的状态吗?”
医生隔着帕巾检查伊凡身体,他轻掀开伊凡的眼皮观察他瞳孔。
马尔蒂尼周身气场愈来愈沉。
医生额头冒出汗水,他收回手, 将帕巾翻了一面沾去额上的汗,“……抱歉。”
生怕被米兰地下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一枪了结,医生紧跟着解释:“病人身体状况不允许使用对症药物, 暴露性创口还可能降低免疫,滥用药剂势必影响日后恢复和身体机能使用,所以最好还是找人……”
马尔蒂尼打断:“送他走。”
“是。”下属将明智闭嘴的医生连同自己带了出去,并跟着关上了门。
床上,因医生的诊断,伊凡被惊醒。
他还没睁眼,就被身上如被火烤水煮的温度难受得翻了个身。然而他一动, 肌肤摩擦被褥,伊凡竟好像被大手**过全身敏感点似的猛烈颤了颤。
猝不及防他发出一声猫叫似的吟,他本就不清醒的头脑再起堕入混沌。
马尔蒂尼坐于床沿的身体忽僵了一僵。
“伊凡……”教父轻声唤道,他表情纠结又复杂。
伊凡却浑然不觉,浑身被虫蚁啃食般扭动,却越动越痒,愈扭愈热。他下意识向周边摩挲,试图找到一处东西降温,很快摸上马尔蒂尼撑在他脸侧的手。
“摸摸我!好热,摸摸我!”
伊凡一把抓住那只被皮手套包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他像一只渴求主人爱抚的猫咪,自额角至口鼻,鼻尖也蹭在马尔蒂尼手心,一遍遍,一次次,将那只手整个覆住自己的脸,直到皮质的手套也被他焐热,温度一路传到马尔蒂尼的手心。
马尔蒂尼眼睫颤抖,他看着伊凡,脑海中闪过好多人选,可每一个都被他嫌弃地踢出一边。
伊凡难耐地喘息:“保罗,哥哥……好难受,哥哥……”
马尔蒂尼被抓着手,明明稍一用力就能扯开,可他青筋绷起却也任由伊凡抓着。他哑着嗓音:“伊凡,你忍一忍。我们洗冷水澡好么……不行。”
教父直接否了。伊凡身上的鞭痕不能沾水。他的罪责。
怎么办……马尔蒂尼时隔多年难得地慌乱,他看着养弟,表情是他自己都没觉察的动容。
伊凡不知道马尔蒂尼的挣扎,下一秒,他嫌手套碍事似的一口叼住了马尔蒂尼的手指,似乎是想将手套咬掉,可进嘴后发现手套到底比口腔的温度低,他卷着舌头忍不住吮吸了起来。
“唔,保罗。好舒服,想要更多……保罗……”
马尔蒂尼的眼神彻底变了。
……
翌日,伊凡头疼又酸爽地醒来。
头脑空白了一瞬,伊凡眨了眨眼,他在昨夜混乱又清晰的记忆涌入大脑后的第一秒陷入僵直。
“醒了?翻身,给你涂药。”马尔蒂尼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伊凡的僵硬更上一层楼,他像一具断电的硅基生物体,只有眼珠缓缓转动,将目光落在昨夜和自己负距离交流的男人身上。
马尔蒂尼难得被看得不自在,“或者你自己……”
“我自己来!”伊凡秒答。
教父威严地点了点头,递给伊凡一只药膏,犹豫片刻后在伊凡暗暗催促的眼神中离开。
昨夜一切结束后,马尔蒂尼虽然称不上后悔,但也考虑过今早是否要避一避,因为他不确定伊凡是否有今日的记忆。可最后马尔蒂尼还是决定为自己的选择担起责任。
而伊凡在马尔蒂尼关门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刚送出,一夜之间他和亲爱的养兄关系大变,巨大的不真实包裹了他。
伊凡握着残留保罗体温的药管恍惚,出于职业习惯,他下意识感受了一下身上伤势,却在下一秒尴尬地缩了缩身后,被那股无法挥去异物感窘到双耳赤红。
他和保罗?
他怎会和保罗!
他怎么敢和保罗!!
伊凡突然狂挠头发,然后马上被身体的酸痛感叫停动作。
都怪这该死的,不知道什么鬼效用的麻醉剂!
伊凡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马尔蒂尼了。
渐渐涌上头脑的慌乱感甚至让伊凡忘记自己的卧底秘密,他几乎想打电话给他留在警部的好友舍甫琴科求助!
幸好下一秒,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叫醒他。
“先生,是否需要将食物送进房间?”
伊凡掐了一下自己找回理智:“不用!”他顿了一会,在门口的人离开前问,“——保罗呢?”
“教父说您可以去书房找他,随时。”
“……好了,知道,你走吧。”伊凡开口赶人。他闭眼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后在挤完半管药后提上裤子,决定直面惨淡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