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霍志鸿确实值得好好调查一下。至于梁真棋失踪这件事情,我也想要调查,反正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冲突。”莫柠歪着脑袋看着唐诺,“你能帮我查一下梁真棋留在总署的背景资料吗?”
  “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要?”唐诺干脆利索地说。
  “明天下午可以吗?”
  “嗯,明天下午两点半到我办公室来拿。”唐诺接着说:“我们明天上午去一趟三叶草孤儿院,你一起来吗?”
  “明天上午约了和梁真棋的弟弟见面,我就不去了。”莫柠停顿了一下,脑袋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莫柠试着回想起来,可是灵感稍纵即逝。
  第12章 第12章
  xx年9月11日,案发第三天
  唐诺到市长官邸接上丁瑶,从人民大道拐上沿江路;差不多要经过波洛别墅的时候,车速缓缓降了下来,两人都下意识地看着波洛别墅紧闭的大门。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波洛别墅在两人的视线内消失了,车子慢慢提速,一路朝梅江下游开去。江面上有几艘渔船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的五湖帮在敬州还有能和四海帮抗衡的势力。当时的五湖帮帮主叫吴忝,刚愎自用、残暴不仁,帮会里的人对他怨恨交加,但大家都忌惮他的残暴手段,敢怒不敢言。五湖帮经历了将近十年的黑暗统治,直到三年前,有一户渔民发现吴忝陈尸梅江,尸体随水流飘到敬州桥附近。验尸结果显示,吴忝的死因是后脑遭受钝器重击多次致死。警方走访调查显示最后一个见到吴忝的人是四海帮堂主杨一帆,两人在夜总会为了一个姑娘还起过冲突。我们逮捕了杨一帆,而且已经有足够的资料提起控告。不过考虑到四海帮势力庞大,为了不惹出乱子,我们同意莫柠参与案件调查,目的是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唐诺摇头苦笑,说,“当时谁能想到,最后是莫柠让我们心服口服。下杀手的其实是五湖帮副帮主,吴忝的亲哥哥吴阀。吴阀发现吴忝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又想起多年前吴忝在背后耍弄阴谋夺走了自己的帮主之位,越想越气,吴阀便起了杀意。吴忝和杨一帆起冲突的时候,吴阀也在夜总会,亲眼目睹吴忝被杨一帆打的七晕八素。之后,吴阀一直尾随吴忝,发现吴忝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正是吴忝和亲嫂子私会的公寓。吴阀跟着吴忝去了公寓,质问吴忝,却又受到了一番羞辱,盛怒之下,吴阀随手拿起身边的钝器砸死了吴忝,砸了二十几次,砸得吴忝面目全非。后来他老婆高高兴兴上门幽会来了,一开门,发现屋子里血肉横飞,当场吓得晕了过去。吴阀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清理现场。为了不让他老婆碍事,灌了她几片安眠药,还把她捆了起来。他把吴忝的尸体运到河边扔了,清理了公寓,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夜没合眼。等他老婆醒过来,他劝服他老婆保守秘密,他老婆答应了;不是因为他们还有感情,只是如果被五湖帮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吴阀坐牢事小,但五湖帮的人还不得把他老婆五马分尸呀?吴阀还有点小聪明,他担心他老婆扛不住警方的盘问,于是第一时间就把她偷偷送进了一个远离城市的疗养院——用的还是假名字。后来,警方锁定杨一帆为犯罪嫌疑人,而且大张旗鼓地抓了他,确实分散了吴阀的警惕心。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及时察觉到高信在跟踪他,等他反应过来,莫柠已经从疗养院接走了他老婆,吓唬她把实情说出来。后来我们找到了那间公寓,里面简直就是证据的天堂。可是后来我们还是没有抓到吴阀,他选择了自行了断。用吴忝的左轮手枪往这里——,”唐诺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开了一枪,脑浆都崩了出来。五湖帮从此一落千丈,到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车子的速度明显减弱了,前方不到500米就是三叶草孤儿院了。这是一幢三层楼高矩形房子,灰色的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房子前面有一片宽敞平坦的空地,唐诺把车子停在空地上,两人坐在车里等车子扬起的灰尘散去一些才下车。孤儿院斑驳的红漆木门敞开着,门内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正伸着脖子往外看。
  唐诺从丁瑶从车上下来,进了孤儿院的门,走到瘦小的中年女人面前,唐诺向她出示了证件。
  “唐督察,你好,我是孤儿院院长苗颖珊,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苗颖珊似乎刚注意到丁瑶,问,“这位小姐也是警察?”
  苗颖珊起码有六十岁,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腰板挺得笔直,谈吐文雅;笑容和蔼亲切,双眼机警地打量着访客;她让丁瑶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她们都是严肃而有教养的老太太,出身名门。
  “苗院长,你好,我是《敬州日报》的记者,小姓丁单名瑶。”丁瑶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记者与警察?”苗颖珊疑虑重重地接过丁瑶的名片,思虑片刻,“请随我到办公室去吧!”
  唐诺和丁瑶跟在苗颖珊身后,孤儿院里静悄悄的,除了三个人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苗院长,怎么今天院里只有你一个人?”唐诺问,熟络的口吻就好像他是这里的常客。
  “老师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参加一个家具公司举办的慈善活动,今天就剩我和园里的厨娘留在院里。”苗颖姗漠然地说着,有些心不在焉。
  “苗院长打理孤儿院挺不容易的吧!”唐诺故作轻松地说。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轻松的呢?”苗颖姗似乎意识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解释说,“我刚才想起孩子们很少离开孤儿院,担心他们,有点恍神了。”唐诺赧然一笑,苗颖姗精明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停下来,“这边请!”
  唐诺和丁瑶跟着苗颖姗拐进一间小巧整洁的办公室,苗颖姗径直走到办公桌后,示意两位客人坐在对面。桌面上有几支笔和一些文件,还有些做工粗糙的小泥人排成一排放在桌子前沿。
  “这些都是孩子们的手艺吧?”丁瑶柔声问。
  “是啊!”苗颖姗露出欣慰而骄傲的笑容,“很可爱吧!”接着她脸上掠过一丝落寞,“快十年了,他们已不是孩子了。”苗颖姗苦笑一声,“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总是忍不住回忆往昔。”她来回打量唐诺和丁瑶,“还是说说你们的事情吧!”
  “苗院长,你记得一个叫张丽仪的人吗?”唐诺说。
  “张丽仪?丽仪!”苗颖姗喜上眉梢,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她迅速起身,径直走到墙边的文件柜,蹲在墙角埋头翻找。唐诺和丁瑶耐心等着,五分钟过后,苗颖姗猛地站起身,有些踉跄,手扶着文件柜缓了一阵。她回到办公桌后,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相册——封面有些泛黄,但纤尘未染。她坐了下来,翻开相册,翻到某一页,她把相册往唐诺和丁瑶面前推了推,指着那一页的照片,说:“张丽仪,就是这孩子?”
  照片上的孩子看上去才十二三岁,身材瘦小,脸上的笑容很阳光,显然她是幸运的——在孤儿院里能够享有无忧无虑的童年。
  “是丽仪托你们过来的吧!”苗颖姗神色黯然,“听说她那位富有的先生不让她和我们联系,真是太遗憾了。丽仪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结婚之前,还经常给孤儿院捐钱。可是后来,她突然就不联系我们了——”她热切地看着唐诺,“对了,丽仪最近好吗?”
  “苗院长,其实张丽仪失踪了。”唐诺说完便紧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看出些端倪来。
  “失踪?”苗颖珊捂住嘴唇轻呼一声,惊诧之情很快转为困惑,说:“为什么?”
  “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唐诺温和地说。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丽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和我们联系了,我听说她出国去了。”
  “是的,她之前出国了,不过前段时间回来了。”唐诺决定收回谈话的主动权,说,“她婚后再也没有联系孤儿院吗?即便不能亲自回孤儿院看看,难道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寄回来吗?”
  苗颖珊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没有。”
  “你们也都没有试着跟她取得联系吗?”
  苗颖珊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丽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当然不会再去打扰她。”
  “那其他人呢?”唐诺将相册翻到大合照那页,照片里有十七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六个男孩和十一个女孩,“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情同骨肉,难道这份情真的能说断就断吗?苗院长,你可以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尽快找到丽仪,绝对不会为难任何人。”唐诺又翻出张丽仪的照片,推到苗颖珊面前。
  苗颖珊抽出张丽仪的照片,久久地看着照片,说:“这些孩子是孤儿院收留的第一批孤儿,当时孤儿院还不叫这个名字,院址也不是这里。后来战争爆发了,资源短缺、物价飞涨,我们不得以卖掉原来地价高的孤儿院,搬到这边偏僻处来。这些孩子们长大之后,渐渐就都离开了,但是世宗和恩秀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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