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莫柠点点头,说道:“凶手懂得使用罕见的‘焚蓟草’配合‘燃草’杀人,说明凶手对草药知识肯定有过人的了解,凶手也必然会知道,大自然中还有更多无色无味的有毒植物。无论是夹竹桃,还是见血封喉,都是更容易获取的毒药。不过,这些常见毒药和‘焚蓟草’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不能制造令人恐惧的蓝色鬼火自燃事件。凶手杀害卢宏波之后,引起了很大的恐惧反应。先是彭锐的娴症发作,害得他差点咬舌自尽;后是单昂的精神崩溃,令他和万财、丁若水差点决裂;这些都是大家经历过鬼火自燃后,逐渐崩溃的现象。”
  “难道凶手做这一切是为了敲山震虎?”沈俊航深思道,“所以,凶手的目标另有其人。”
  莫柠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另有其人,而是不止一人。凶手杀害卢宏波肯定不是临时起意,也不可能是随机选择,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仔细谋划过后的行为。所以,凶手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杀害一个与后续计划毫无关联的局外人,卢宏波和凶手,以及凶手后面要杀害的目标之间肯定有着还没浮出水面的联系。还要好好查一查卢宏波的底细。”
  “我已经差人去卢宏波的老家查探了。”
  “卢宏波是哪里人?”
  “户籍册上登记的是安南县白石镇东山村人。”
  “丁若水和单昂是哪里人?”
  “丁若水登记的户籍是华城县棉洋镇理中村,单昂是华城县松口镇单村人。”
  “彭疾呢?”
  “他是本县水源村彭家庄人。”
  “丁若水和这四个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四个人,”沈俊航看着莫柠,仿佛觉得很惊讶,“你认为彭疾也牵扯其中了吗?可案发时,彭疾不在现场啊!”
  “那是个意外,”莫柠的情绪忽然变得消沉,她懒洋洋地说道,“我向丁若水求证过,彭疾已经在山庄里住了两天了,因为酒庄临时有急事,他才在寿宴当天的早上匆忙离开了若水山庄。否则,他也是宾客之一。”
  “什么急事?竟有这么巧合,偏偏就在寿宴的前一天发生。”
  “我想我们可以问问当事人。”
  沈俊航循着莫柠的目光看去,他注意到有个短小精悍、体态臃肿的青衣男人正行色匆匆而来,普通生意人的打扮,挺着个“怀胎六月”的大肚子,不难猜出他应该就是联富酒庄的东家彭疾。
  “彭东家,”丁若水迎上前,目中露出歉疚之色,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没有照顾好贤侄彭锐,还请多多见谅!”
  彭疾拉起丁若水的手,赶忙回了一揖,说道:“小儿自幼体弱,这病根早已种下,突然发作实非兄长过错。兄长切不可赔此大礼,小弟受之有愧。”
  “锐儿这病可曾寻访过名医诊治?”
  彭疾苦着脸,两手向前一摊,说道:“怎能不遍寻名医?我带着锐儿寻访过不下百位医者,即便是偏远巫医也曾探访过不少,实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确已无法根治。唯幸,此病只要照顾得当,亦不至害其性命,仍能行人事,不影响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丁若水听出了彭疾的弦外之音,只一笑而过,轻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弟,为兄恰巧认识一位世外高人,深谙岐黄之术,对疑难杂症颇有研究。待日后得了空闲,为兄便领着你和贤侄一同前往拜访,说不定能找到治愈方术。”
  “兄长有心了。”彭疾拱手致谢,“敢问高人名姓?”
  “此人姓白名彬昊,自号九针山人。”
  “九针山人?可有考究?”
  “此人专擅针灸通穴。坊间传言,此人无论遇到多难治愈的疑难杂症,经他诊断,少则一针,多则九针,便可消除病根,治愈百病。”
  “如此神人,我竟从未听人说起。”
  “相传,他是医圣白恩起的关门弟子。”
  “果真如此,锐儿的病便治愈有望了。”说着,彭疾长叹一声,“多年来,我苦苦追寻医圣的下落,一直未果。若是有缘得见他的关门弟子,也算是一种曲折的缘分了。”
  “医圣云游四方,好善乐施,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得到他的诊治,确实需要不小的机缘,便要看贤侄的造化了。”
  “兄长,拜会九针山人一事,劳您多多费心。锐儿是我的独子,只要能治愈他,我彭疾必重金酬谢。”
  “你我兄弟多年交情,说到酬谢就见外了。”丁若水握住彭疾的手臂,“都是自家人,别说两家话。”
  “小弟在此先感谢兄长。”彭疾郑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道。
  丁若水拉他起身,二人一前一后正往侧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喜欢探案呢~
  还是甜宠呢~
  还是修罗场呢~
  第35章 第10章
  彭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呼吸平稳。在屋内照看他的是一名弱冠小书童,长得唇红齿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惹人怜爱。彭疾走到床边,俯身瞧了一眼,便转过身去,向丁若水点点头。
  “看来没什么大碍,”彭疾松一口气,对小书童问道,“锐儿昏睡了多久?”
  “有半个时辰了,”小书童怯生生地回应道,“少爷中途清醒过一次,喝了点茶水,便又睡下了。”
  “好。”彭疾慢吞吞地伸出手,轻拍小书童的后背,说道,“锐儿应该快要醒了,你多注意点,有事立刻来报。”他转身看向丁若水,又道,“兄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出侧室,迎面就看见莫柠和沈俊航一同走上前来。
  “沈大人,莫公子,容我为二位介绍一下,”丁若水主动说道,“这位就是联富酒庄的彭疾彭东家。”
  “小民见过沈大人、莫公子。”彭疾拱手作揖道,“犬子给二位添麻烦了,万望见谅!”他注意到莫柠的右手包裹着丝巾,便问道,“莫公子的手是受伤了吗?”见三人莞尔一笑,彭疾立刻会意,便深鞠一躬,行礼道,“感谢莫公子大义,公子的救命之恩,老夫与犬子定当倾力报答。”
  话音刚落,彭疾还要再行大礼,莫柠赶紧拉住他的手,微笑着说道:“彭东家不必行此大礼,刚才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彭东家若是当真过意不去,不妨就赠我一坛你们酒庄久负盛名的‘庆园春’好了。”
  “‘庆园春’又如何能及‘醉八仙’呢?”彭疾哈哈大笑,说道,“莫公子,我立刻差人给府上送去十坛‘醉八仙’。莫公子切勿推辞,美酒佳酿于我而言,其实是最平素无奇的身外之物。”
  “感谢彭东家盛情。”莫柠拱手道。
  “莫公子言重了。莫公子救了我们彭家的独苗,那就是救了我彭疾的这条老命。”彭疾用力握紧了莫柠完好的左手,似乎就是要通过这一握,将心底里的感谢全部表达出来。
  “彭东家,”沈俊航板着脸,锐利的目光像两道冷锋射向彭疾,哑着嗓子说道,“既然你人已经到了,不妨和我们一起去内厅,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丁员外,劳烦你将大家重新叫来内厅集合,我们继续刚才的问话。”
  “沈大人,我不明白。案发时,我并不在场,为何连我也要接受询问呢?”彭疾正色道。他的情绪有些起伏,但还算镇静。
  “你是昨天早上才离开若水山庄的,什么事情促使你匆匆离开,就连丁员外的寿宴都不惜错过呢?”沈俊航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大人,这就是大理寺的行事作风吗?威胁平民百姓,能显示出你的优越感吗?”
  “你是不打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吗?”
  彭疾干瞪着眼,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昨夜,我们酒庄在清凉山的窖洞发生了坍塌,损失了很大一批‘庆园春’的基酒,万幸的是,没有波及‘醉八仙’的基酒。我连夜赶往清凉山,在山上呆了整整一晚,今日辰时才回到家中。椅子还没捂热,又匆匆赶来此处。若不是在车轿内小憩了片刻,我怕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此时,众人都已在内厅里集合。丁若水见沈俊航和莫柠迟迟不现身,便来到侧室找人。
  “人都已经到齐了,”丁若水对彭疾说道,“贤弟,不妨移步到内厅细聊。”
  这一次,彭疾没有抗议,他渐渐恢复了平静,似乎终于意识到强硬的态度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丝毫好处。
  来到内厅,沈俊航示威一般站在人群中央,双手叉腰,严肃地环顾了一圈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有些人被震住了,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人却不以为意,目光一扫而过;有些人则嫌恶地微微皱眉,斜眼睨着他。莫柠和丁瑶坐在堂下,叶启明却不见影踪。
  “叶少将军呢?”莫柠轻声问道,“怎么不见了?”
  “他去调查‘焚蓟草’的来源了。”丁瑶轻声回应道。
  与此同时,沈俊航直直地伸出他那双保养良好的手,高声说道:“根据我们的分析,凶手此次杀害卢先生是早有预谋,并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而,我们的调查不能仅仅局限于了解案发当晚的情况,更要合理地延伸调查的时间线。换言之,各位还必须交代清楚,近三日在若水山庄内的所言所行。各位,可有什么没听明白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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