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游大志被沈俊航的一通反驳弄得无话可说,尴尬地挠挠头,说道:“沈大人说的也是。”
莫柠有点儿顽皮地瞥了游大志一眼,鼓励道:“你的想法很有趣,不一定完全就是错的。”
“我说对了吗?”
莫柠却摇摇头,说道:“也不完全对,思路上出了点问题。”她话锋一转,对陆奕然问道,“卢宏波身上还有线索吗?”
“他身上有很多就刀斧伤痕,应该和他年轻时当兵的经历有关。”陆奕然抚着下巴,说道,“他的左脚脚踝上有一处严重的烧伤,不过也是旧伤痕。”
“多旧的伤痕?”莫柠脸色一沉,急切地问道。
“刀斧伤起码都有十年以上,”陆奕然紧咬嘴唇,接着说道,“烧伤痕迹略微新一些,但也有十年左右的时间。”
“刀斧伤在前,烧伤在后,对吗?”莫柠再次确认。
“没错。”陆奕然配合地复述道,“刀斧伤在前,烧伤在后。”
“还有别的发现吗?”沈俊航问道。
“没有了。”陆奕然转而说道,“在仙娘庙发现的尸体,或许可以确认身份了。”她拿出一方熏得焦黑的印章,“这是我从尸体上找到的一枚铜印章,清洗过后,能够清楚看到印章的内容——远上道人——正是单大师的尊号之一。另外,我还在死者的尸身表面发现了很多纸张燃烧后的灰烬,以及两根还没彻底烧毁的木棒。都是上等红木材质的木棒,常用于画轴书卷。”
“难道真的是单昂?”沈俊航雷恩低语道,“所以他不是失踪,而是已经遇害了。”
“还有一个细节或许也能佐证受害者是单昂的结论,”陆奕然补充道,“受害者的左脚有新近造成的瘀伤,我记得那天单昂也是一瘸一拐地拖着脚走路。是左脚,还是右脚?”她向莫柠问道。
“确实是左脚。”莫柠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突然想到一个人,她不怀好意地看看丁瑶,说道,“差点忘了,怎么都不见叶少将军来查案了呢?他不会以为躲起来,就可以作废赌局吧?”
“你就这么喜欢跟他对着干吗?”丁瑶问道,带着无名的怒火。
莫柠耸耸肩,说道:“我也不是一定要为难他。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他说一句赌局作废,我也不会非逼着他跟我赌啊!”
“先别管什么赌局、什么叶少将军了,”沈俊航急躁地说道,“专注案子,已经出了两条人命。”
“到目前为止,凶手其实有一种很厉害的能力,我们先前没有提到。”莫柠说道,“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在单昂目睹过卢宏波惨死的经历后,将单昂一大早就诱骗到荒无人烟的仙娘庙中实施杀害的?”
“投其所好,”丁瑶说道,“凶手必须对单昂有足够的了解,才能针对单昂,提出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可是,凶手给出的究竟是什么诱惑呢?”莫柠说道,“或许找到这个诱惑点,我们就离破解凶手身份更进一步了。”
沈俊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情澎湃地说道:“查,我们就去单府好好查一查。”
作者有话说:
长安醋王莫莫子~
第52章 第27章
“你们是说,家夫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死在偏僻的仙娘庙里了吗?”单夫人端着茶杯的手瑟瑟发抖,脸蛋、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目光呆滞而绝望,似乎完全不愿听信这番说辞,魂魄也早已飞出这副躯体。
“仙娘庙发现的尸体被人在死后纵火焚烧,我们是通过在尸身上发现的这枚单大师的印章推断死者可能是单大师。”沈俊航严肃地说道。
“不过就是一枚印章而已,”单夫人捂着胸口,不甘地说道,“也有可能是别人拿了家夫的印章,怎能就此认定家夫已遭横祸呢?不,不会的。昨日,他明明还好好的,心情大悦,只说有喜事来临,怎会突然就身故了呢?不,那个人肯定不是家夫,肯定不是。”单夫人苍白无力地否定道。
“单夫人稍安勿躁,如今单大师久出未归,你可知道他会去了何处?单大师往日可也曾久出未归?”沈俊航耐着性子问道。
“你们可有去过茶寮寻人?”单夫人迫切地说道,“家夫常在那里与友人流连许久。”
“寻过了,未曾见人。”
“单夫人,”丁瑶柔声说道,“刚才,你说单大师昨日回到家中便心情大悦,你可知道是何缘由?”
“不知其因,”单夫人眉头紧蹙,又道,“我问过他,他却不肯说,只叫我等着便是。”
“据你对单大师的了解,你认为是何种喜事能令单大师如此大悦?”丁瑶问道。
“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找到了张芝大师的《孤松吟》。”单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家夫素来推崇汉代草书名家张芝先生,认为华夏书画文化之浩瀚,却无人能及张芝大师分毫。其字如行云流水,灵动而不俗,家夫多年苦苦跟随大师的印记,精进技艺,唯一的遗憾就在于至今没有收藏到一副大师的真迹。其中,尤以大师的《孤松吟》最得家夫的喜爱。家夫曾在十多年前有幸看到过一次《孤松吟》的真迹,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若是真要说有什么能令家夫不顾一切追寻的物件,那必是张芝大师的《孤松吟》也。”
莫柠和沈俊航望向丁瑶,等着她答疑解惑。丁瑶略一沉吟,说道:“单夫人,世上当真有《孤松吟》真迹遗存吗?”
“千真万确。”
“我确实也看过一些关于《孤松吟》下落的民间记载,”丁瑶说道,“张芝大师留世的作品并不多,大部分都损毁严重。有传言称,张芝大师临死前,曾在病榻上奋笔疾书,写就遗作《孤松吟》一卷。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看过的人都声称,仿佛能在卷轴上看到笔墨的流动。张芝大师死后,《孤松吟》被其子藏起,也有传,其子将《孤松吟》变卖给了一位身份不明的书画商人。自此之后,鲜少有人再看过《孤松吟》的书卷。直到二十年前,西境冷氏家主到访长安,有人见其出手阔绰,不惜万金求取珍宝,便暗暗将《孤松吟》进献于冷氏家主。至于,冷氏家主有没有买下《孤松吟》,时至今日也没有定论。我个人更倾向于冷氏家主并未买下《孤松吟》,书卷很有可能仍在献宝者手中。”
“何出此言?”沈俊航问道。
“攻占故西境国国都后,西征军大肆搜缴冷氏财物,据记录,未在财物中寻得《孤松吟》书卷。”
“许是有人偷藏了起来,也未为不可。”
“西征军收缴了很多名师大家的书画作品,为何独独藏起《孤松吟》呢?张芝大师确实是一代大家,但是,他在民间的名气远不及兰亭大师和素明大师,军中若是有人真的中饱私囊,何不藏起兰亭大师和素明大师的画作呢?此二人画作在市场上的求购价格远远高于张芝大师。”
“可能对方只是随手取了一卷,或者对方也是书画行家。”沈俊航回应道。
“也不是全无可能。”
“单夫人,”莫柠突然说道,“冒昧问一下,我们能不能看一看单大师的起居之室?”
“这,”单夫人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家夫平日最重隐私保密,妾身断不敢自作主张。”
“单夫人,须知单大师此时下落不明,事出紧急,何妨机巧应对呢?”莫柠劝慰道,“你也想快些寻回单大师吧?”
单夫人虽然尽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难免觉得哀伤,问道:“家夫当真会是那具孤庙中的焦尸吗?”
虽极不情愿,但莫柠还是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根据法医官的验尸结果来看,那具焦尸很有可能就是单大师。”
“苍天啊!”单夫人仰天大哭,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袍,呼喊道,“苍天啊!我的夫啊!你死得好惨啊!”
丫鬟们一拥而上,团团护住单夫人。年长的妈子柔声安慰,一时间却也止不住单夫人的恸哭。妈子向办案的三人鞠了一躬,说道:“三位官爷,老夫人身体不大好,有什么事情,改日再来吧!今日,请恕我们失礼了。”
“不,三位官爷不必走,且去看看老爷的起居之室再说。”单夫人远比她的外表看起来坚强得多,她对年长的妈子吩咐道,“让管家招呼三位官爷。”
“喏!”妈子领了命令,又向三人鞠了一躬,说道,“三位官爷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妈子便领着一名面容和善的矮胖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单府的管家,也姓单,是单昂的远房亲戚。单管家在前头带路,他是个话多的人,喜欢絮絮叨叨,嘴里也没有个把,什么都会往外蹦。
“我家老爷昨日属实大喜,一晚上都激动得睡不安稳,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匆匆离了家,也没有个交代,着实让一家人忧心了许久。”单管家自顾自说,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听,“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一辈子都没有吵过架、红过脸,都是因为夫人持家有道,家中事务,事无巨细,夫人都考虑得当,为老爷打理得井井有条,老爷才能在外面无忧无虑地结交朋友。要我说,娶妻当娶夫人这种贤妻良母。我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