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叫彭板板。”板子回答道。
  “你也姓彭。你和彭东家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东家手底下的一个跑腿小童,其实我和东家确实有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已经远出了五代的那种亲戚关系。”板子解释道,他说话的声音还会瑟瑟发抖。
  “彭东家很器重你,是吗?”
  “大人何处此言呢?”板子抬起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你可是经常给彭东家送荤腥到松山寺内解馋呢?”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东家就是器重我。”板子说道,“我就是个跑腿小童,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求求你一定要明察秋毫,老爷的死跟我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啊!”板子大声喊叫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们也什么都还没有问你啊!”沈俊航变了脸色,厉声说道,“板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如实招来,彭东家昨夜吃的烤鸡可是你亲自送到寺里去的?”
  “大人!明察啊!大人!”板子磕了个响头,苦苦哀求道,“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速速招来。”沈俊航呵斥道。
  “昨夜的那只烤鸡确实是我送到寺里去的,可是——”板子哽住了。
  “可是什么可是?”沈俊航催促道。
  “可是,那只烤鸡其实是别人半道上塞给我的。”板子说完,紧紧咬住嘴唇,大气都不敢出。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沈俊航怒气冲冲地说道,他的耐心就快到达极限了。
  “事情是这样的。”板子继续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说道,“昨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去西河酒楼买烤鸡,然后送去松山寺给东家。这是东家的习惯,他每次住在松山寺,都会安排人去送荤腥给他,基本上都是烤鸡,东家特别爱吃西河酒楼的烤鸡,百吃不腻。当时,我正走在前往西河酒楼的路上。迎面就遇到了一个醉汉,手里提着两只香喷喷的西河酒楼的烤鸡,我光闻到味道就嘴馋了。于是,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哪里能想到,那个醉汉喝得七荤八素,走路踉踉跄跄,硬生生就冲着我撞了过来。哎呦妈呀!我一下子就被他撞蒙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破口骂他两句,他倒是先哭着喊着跟我道歉了。然后,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烤鸡,就当做是对我的赔偿了。撞了一下就平白得了两只烤鸡,我心想也不亏,就答应了下来,那个醉汉就吵吵嚷嚷地走掉了。”板子停了片刻,接着说道,“我继续上路,来到西河酒楼门口,看着手里的两只烤鸡,便起了贪念。”叙述到此止住了,板子向前趴伏的身子在一抽一抽的抖动,看情形,他正趴在地上哭泣。
  “然后呢?你是不是没有买新的烤鸡?而是将醉汉给你的烤鸡交给了彭东家?”沈俊航说道。他的语气有所缓和,足见他对板子也起了恻隐之心。
  “正是如此,大人,正是如此。”板子哭着说道,“我没有再去西河酒楼买烤鸡,把东家给我的买烤鸡的钱私下收了起来。我带着两只醉汉留给我的烤鸡去了松山寺,还得了东家的赏钱。送完烤鸡之后,我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早上,就听到了东家死于非命的噩耗。东家的死该不会真的和那两只烤鸡有关系吧?”板子有点明知故问了。
  沈俊航深知板子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便没有追究,说道:“那个醉汉撞到你之后,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可有突出特征?”
  “当时情况混乱,街上的灯火有晦暗不明,我没有注意到那个醉汉身上的特征。”板子补充道,“而且,那个醉汉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袍,裹得严严实实,我根本看不到他身上的特征。”
  “他的鞋子呢?他的衣带呢?他的发冠呢?这些事情,你都完全没有留意过吗?”沈俊航无力地质问道。
  板子吓得缩起身子,连连喊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瑟瑟发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令人听着就寒心。
  “好啦!”沈俊航安抚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注意到其它的事情?再细微的事情,你都可以说。”
  “大人,有件事情或许会有所帮助。”板子小声说道。
  “什么事情?”沈俊航不以为然地追问道。在他看来,板子应该提供不了什么关键线索了,说出来的事情可能和案件毫无关联,不过,他还是出于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自我放弃的想法,继续对板子进行提问。
  “是一块玉牌。”板子说道,“我看到那个醉汉的腰上别着一块玉牌。我顺手,真的就是顺手,把玉牌从他腰上抓了下来。”
  “什么玉牌?”沈俊航从椅子上直接蹦到板子的面前,喊道,“快说,什么玉牌?玉牌现在在哪里?”
  “就是这块玉牌。”板子从腰里取出一块碧绿碧绿的玉牌,不过是两指的宽度,上面刻着两只猛虎下山的图案——是军队武将的配牌,玉牌中间刻着一个“董”字。调查兜兜转转,结果疑点又回到董勤怡的身上。沈俊航收缴了玉牌,出于人性关怀,他没有追究板子的盗窃行为,最后还给了板子一两银子。
  沈俊航如获至宝般捧着双虎玉牌,说道:“又是董。这个案子果然和董勤怡的灭门案脱不了干系。”
  莫柠和丁瑶却凝重了脸色,案件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说不清楚的循环里。
  作者有话说:
  虎虎虎~
  第66章 第41章
  “你们俩怎么回事?”沈俊航问道,“好不容易发现了和凶手有直接关联的线索,你们俩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啊?”
  “问题就出在这块双虎玉牌上面。”莫柠说道,“凶手似乎一直在引导我们追寻董家灭门案的真相。现在还出现了双虎玉牌,这便牵扯到了军队。若是继续调查下去,”莫柠看了丁瑶一眼,说道,“难保不会查到西征军和抚顺将军头上。所以,凶手的最终目的会不会就是冲着西征军去的呢?届时,你能承担得起调查军队的重担吗?俊航,双虎玉牌不是线索,而是烫手的山芋,或者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悬崖。你考虑清楚,是不是还要追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必须查下去。”沈俊航豪情万丈地说道,“我相信叶将军的为人。与其不明真相,陷入猜忌的深渊,我倒不如揭开真相,来个痛痛快快的一了百了。你们要是有所顾虑,可以立刻退出案件调查,我不会怪你们的。”
  “你胡说什么呢?”莫柠搭住沈俊航的肩膀,说道,“就算你退缩了,我也不会退缩的。丁特使,你——”
  “不必多言。”丁瑶爽快地说道,“以后,我们三个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谁都别想临阵脱逃。”
  “谁逃谁是小狗。”莫柠立刻说道,嘴比脑子还要快。
  “谁要跟你做小狗啊?”丁瑶小声嗔道。
  沈俊航远远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
  “咳咳!”随着莫柠和丁瑶拌嘴的话题越扯越远,沈俊航似乎觉得有必要出来制止一下,便说道,“我们还是回到双虎玉牌的话题上来。你们认为凶手是蓄意让板子从他身上摸走双虎玉牌的吗?”
  “目前还无从判断出现双虎玉牌是不是凶手预料之中的事情。”丁瑶说道,“按照凶手之前谨慎的行事作风,如果他不是刻意让板子摸走玉牌,那么,从他随身携带玉牌的行为来看,玉牌对他而言肯定是很重要的物件,他不放心将玉牌藏在别的地方。”
  “双虎玉牌确实是军队的信物,但是,仅仅凭一个‘董’字就断定它和董勤怡有关系,会不会太过草率?”沈俊航说道。
  “从发生第一桩命案开始,董勤怡就是我们的调查中挥之不去的重要因素,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忽视对他的调查,特别是十年前的董府灭门案。”莫柠说道,“丁特使,对于十年前的董府灭门案,有没有搜集到其它内幕?”
  “董勤怡是叶降军麾下的参军,从入伍的时候起,他就一直跟着叶降军走南闯北。海西县的那场战役,从西征军内部的资料来看,董勤怡确实是最大的功臣,几乎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他的名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受到重用。相反,他还萌生了退意。在本该意气风发、建功立业的年纪选择了碌碌无为,逐渐成了军中的边缘人物。倒是叶降军一直惦记着他在海西县战役中立过汗马功劳,因此,还是将他留在身边,直到十三年前才同意他解甲归田。离开军队之后,董勤怡就回到了百岁山下的祖宅中居住,和妻儿过着平平淡淡的田园生活。直到十年前,惨剧的发生令一切美好戛然而止。我翻看过官府的调查卷宗,记录得很详尽,办案人员也是竭尽全力地调查真相,可惜,一直都没有抓到凶手。唯一的证人是一名神志不清的流浪汉,根据他的供述,凶手最起码就有三个人。因此,官方最后只能做出山贼团体犯下盗案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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