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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柳淳熙走进去刚跪在地上,就有一个茶杯擦着她的额头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手掌一缩。
  她没有感到惊讶,但还是连忙说道:“父皇息怒!”
  “息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现下没有其他人,柳裕安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把几个奏折甩到了柳淳熙的跟前,“这就是你封锁的消息?”
  柳淳熙没有翻看,因为方才上朝时就已经提到了。
  “现下民间四处都流传着那个谣言,你就安排成这个样子?”
  “此事是女儿的过错,女儿甘愿受罚。”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只有先认错让上方那人消气为好。
  “哼,”柳裕安发了一通火,现下已经平静,“你认错倒是快。”
  李德全这时新放了一杯茶在柳裕安的手旁,柳裕安拿起来喝了一口:“如今京城东面的临安县起了疫病,正好是在那晚有人闯入皇宫的第二日发生的,正好和流言对上了,现下民间四处都在议论此事,临安县的疫病越来越严重,派了许多太医都还没有制出有效治疗的方子。”
  柳淳熙依旧低着头:“请父皇派女儿去临安县控制疫病,让女儿以此抵过先前的过错。”
  柳裕安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随后摇了摇头:“朕前几日已派了太医去,太医都没有任何法子,你去又能如何?”
  “女儿是南燕的公主,以公主之躯前往临安县,能表现出父皇对百姓的看重,他们便能想起父皇对他们的好。”
  届时,流言是不是真的又如何?
  柳裕安原本平静下来的双眼又迸发出精光,他审视着下面跪着的人,可不管他怎么看,底下那人依然是那副恭敬的样子。
  良久,他沉吟了一声,“那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熙儿,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不要再让朕失望了。”柳裕安的眼珠很黑,仿佛所有光亮都照射不进那里,“这是你第一次明面上替朕处理事务,要好好做。”
  柳淳熙抬起头来,双眼与柳裕安的极其相似,她保证道:“女儿定不负父皇所望。”
  只有柳淳熙自己知道她平静的脸庞下隐藏的是亢奋。
  柳淳熙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处,白逸思早已等待在那里。
  她坐在车辕处,双脚没有粘地,就这样甩来甩去,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哈欠。
  这柳淳熙怎么还没有找到来?不会被皇帝留下吃午饭了吧?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白逸思的余光中终于出现了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她欢喜地转过头,可在跳下车辕时却愣在了那里。
  等柳淳熙走近后,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弄的?”
  原本柳淳熙对于面前这人没有称她殿下而感到不满,正要教训这人时,突然听到这人提了自己的脸,她似有感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那里已有了一道血痕,从额头到眼角下。
  她又往上移了点,摸到了那道细小的口子,隐藏在袖子的那只手掌握成了拳,但她脸上平淡地说:“没事,回去再处理。”
  说完不等白逸思,自己就翻身上了马车,白逸思轻咬着牙,她心中十分不爽,柳淳熙头上的那道伤口只可能是皇帝弄的。
  该死的…
  白逸思在心中咒骂狗皇帝,打哪里不好偏要打脸,若是留下了疤痕,她还要那张脸皮做甚!
  她一下钻进了马车,马车中的那人已闭上眼休息,那道细小的伤口和蔓延的细长的血痕此时格外刺眼。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正要往柳淳熙脸上抹时,突然被人止住了手臂,“脸上那道血痕还没清洗,这时涂什么药?”柳淳熙疲惫地睁开眼说道。
  “奴婢马上用帕子擦掉。”
  “帕子是干的,怎么擦得掉?”柳淳熙放下了手,又重新闭上眼,不愿再与人多说:“回去再处理。”
  她还要想之后的安排,现在没有时间理这人。
  白逸思捏着手帕,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红,魔怔了一样。
  那个感觉又来了…
  她只要一看到鲜血就会控制不住地兴奋,一个画面不断在她脑中闪现,忽明忽暗,唯有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直十分清晰。
  柳淳熙偏着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偏过头去时,白逸思已经转过了身:“殿下,奴婢去外边。”
  尽管转瞬即逝,柳淳熙还是看清了方才白逸思脸上的表情,那种狂热竟也激起了她的内心,像是落下了一滴水,在寂静的心中格外明显。
  她能理解到那种狂热,她们在那个方面能得到共鸣,这也正是柳淳熙的困惑之处。
  柳淳熙对白逸思的窥探欲更重了一分,原本她不打算带人一起去临安县,毕竟这次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她也不打算带流芸,毕竟流芸是皇上的人,有她在身边自己会受限,所以只带着叶霖就行。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带着这个人一起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人的真面目。
  柳淳熙想象着这人在那晚轻身离府的身影,忍不住在心中比较,她们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藏匿的功夫她比不上这人,但其他的倒未必。
  回到府中,流芸就立马迎了出来,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必白逸思此刻早已被她杀了千万次。
  流芸此刻心中极其不满,但这不满是对白逸思的,她的殿下今日上朝身边带的是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流丝,总之殿下今日带的人是流丝而不是她。
  即使殿下的理由是将人带走身边能更好的防备,但从前都是流芸陪着柳淳熙,先不说流丝是个身份存疑的人,她才进府没多久,她凭什么值得殿下赐流字?
  流芸的嘴翘得多高,走出院门迎接,一眼就看到自家殿下额头上那抹显眼的红色,她心中一惊,气也不生了,急忙迎上去询问:“殿下的额头是怎么弄的?”
  余光中又看到神色恹恹的白逸思,又气又急的流芸立马呵斥道:“你是怎么护着殿下的?殿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
  话没说完便被柳淳熙拦住了,柳淳熙轻拍了一下流芸的手臂:“不关她的事,这是父皇不小心的。”
  “皇…皇上?”流芸愣愣地看向伤处,白逸思在柳淳熙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倒要看看流芸现下要怎么说。
  流芸看出了白逸思眼中的兴味,随后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让人去打一盆水来,又对着柳淳熙说:“殿下快进来坐下吧,属下给殿下涂药。”
  她的确不能对皇上说什么,她不能,殿下也不能,她们两人都受限于身份、皇宫,不得解脱。
  流芸回想起几年前倒在血泊中的柳淳熙,脊背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不是三年前她将那事如实告诉了皇上,殿下也不会受那三十六道鞭刑,也更不会差点救不回来…
  那时的流芸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柳淳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能给殿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是柳淳熙的刃,也是皇上的眼线,在她被殿下选为刃的那一天,皇上就让她今后把殿下的一切都告诉他。
  自那次殿下醒来后,虽然很多事殿下待她都和往常一样,但她心里清楚,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她没有办法,她是受皇上摆布的棋子,殿下也是,她们终困于囚笼。
  柳淳熙看着流芸的神色,她们好歹共事了十一年,所以流芸想的什么,她都能猜到,但这份确定只存在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柳淳熙时常怀疑自己所猜到的流芸究竟是自己的臆想还是这人故意让她知晓的?
  这一次她猜想流芸定是又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事,不然这人的脸色不会看起来这般伤心,可这份伤心,如今的柳淳熙已不敢深信。
  她没有安慰流芸,对她说:“你先放着吧,上药这事让流丝做就行,我有其他事安排给你。”
  流芸拿着手帕的手一顿,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片刻后她将帕子放回了盆中,“流芸任凭殿下吩咐。”
  白逸思没有进屋,此时屋内只有柳淳熙和流芸二人,柳淳熙说:“那个传言现下已在民间传开。”
  流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知道殿下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她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其他罚。
  柳淳熙:“这事是背后之人早有预谋,不关你的事,但我想要你顺着消息传出的这条线继续摸下去,找出传播消息的人。”
  “是,属下这次定会完成。”
  “嗯,出去吧,让流丝进来。”
  流芸情绪低落地走出到了屋外,神色狠厉地对白逸思说:“帮殿下处理好伤口,不要做多余的事。”
  嗯?这人被赶出来了?
  看见这人心情不好,白逸思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她欠欠地笑了笑:“奴婢自然会照顾好殿下,流芸姐姐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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