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砰砰砰。”
流芸像是不会疼一样,用力地磕头,不知是不是她的求饶起了作用,柳裕安抬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
他淡淡开口道:“传朕旨意,公主病重,让她好好待在公主府养病,无召不得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外一瞬间只剩下柳淳熙和流芸两人,流芸在柳帝离开后就急忙跑到了柳淳熙面前。
她看着地上没有生机的柳淳熙,眼中的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柳淳熙背上的伤口让她不知该怎么把人扶起来。
可柳淳熙背上不断渗出的血在告诉她,不能继续拖了,公主府中没有太医,皇上今夜也不知道允不允许让太医来医治。
流芸咬了咬牙,对着柳淳熙说:“殿下,忍一忍,属下将您扶进屋。”
随着流芸的动作,柳淳熙看见了挂在空中的月亮,洁白的月亮正被云层一点点遮住。
回想到流芸脸上担心的表情,柳淳熙只觉可笑,若不是流芸,她今日又何至于此?
但她现在没有力气推开这人,只道是自己看错了人。
那三十鞭打碎了她此前的所有幻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第43章
柳淳熙在一月前被允许参政, 几日前进宫看望皇后时遇上了柳澄,一个小她七岁的皇弟,但她们的关系并不好。
柳澄在她面前侮辱了她的母后, 因此柳淳熙想要给柳澄一个教训,她计划好了一切, 在柳澄一人待在荷花池边时, 她悄声走到了他身后, 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随后她迅速地躲到了一旁, 看着柳澄慌乱地尖叫扑腾,等到柳淳熙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后,她让流芸跳了下去, 将人救了上来, 毕竟这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能她们来救。
之后柳澄染上了风寒,起码得消停半月,柳淳熙看着柳澄脆弱的样子, 心中畅快。
她一点都没担心自己做的事会被发现, 她可是计划了好几日,这件事除了流芸和她,没有人知道。
但柳淳熙没想到, 她从未怀疑过的人会背叛她。
流芸将这件事告诉了柳裕安。
柳淳熙也是在那时知道,原来没有一人站在她身边。
流芸原来不止是她的刃,也是她的枷锁。
柳裕安让流芸定期汇报柳淳熙的事,虽说流芸也是身不由己,她的性命、她的一切都被柳裕安握在手中, 因此她不能撒谎,但柳淳熙从未将流芸与眼线二字联想起来过。
柳淳熙几岁时, 那时她的母后还在世,因此没有接触过宫中的黑暗,之后她又在宫外待了五年,她的天真没有被消磨掉。
但从宫外回来到现在的两年中,柳淳熙深陷阴谋诡计的漩涡,她心中也有些后悔了。
或许她的师尊是对的…
若是那时跟着师尊离开,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柳淳熙想象不出来,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
可越是后悔,她便越是执拗。
柳淳熙被打了三十鞭,差点被打废,她从那晚后就一直发烧,流芸当晚去给她请了大夫,用了药之后她的体温一直没有下降。
没有办法,流芸只好去见皇上,不知柳裕安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的,他让许多太医去诊治柳淳熙,但都毫无效果。
后来他派人去请了医圣,叶霖应旨而来,终于医好了柳淳熙,还让柳淳熙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柳淳熙泡了整整四十九日的药浴,浸泡在药浴中会让人感到被烈火灼烧的痛苦,柳淳熙也就生生受了四十九日这苦楚。
柳淳熙没想过要这种体质,可惜皇命难违。
药浴药效强悍,柳淳熙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每到夜晚下雨时,她脊背上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愈合的伤口仿佛再次撕裂开来。
柳淳熙陷入回忆中,忽然听到了车马的声响,拉回了她的思绪。
流芸走近她说:“殿下,有人来了。”
柳淳熙面色没有变化,俯身摇醒了睡熟的叶霖,“醒醒,他们来了。”
叶霖虽然很困,但她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三人蹲了下去,躲在灌木丛中看着那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这两辆马车上一共只有两人,身上没有武器,很好对付,流芸一人就可以对付。
那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柳淳熙朝流芸使了个眼色,流芸立马领会到了,她抽出了佩剑,朝那两人袭去。
几瞬后,柳淳熙和叶霖耳中听到了许多吱吱呀呀的求饶声。
“别打了,我错了,女侠,我错了!”
“女侠,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两人已被流芸制服,靠在一起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
柳淳熙走了过去,说:“哦?那你们说说看,要饶过你们什么?”
一人苦着脸道:“女侠不是知道吗?”
说完一把长剑就贴上他的脖颈,流芸的脸色危险:“回答。”
“好、好,我说,我说,”那人往后仰,想要离剑远一点,但他刚移了几分,那剑就又贴了上来,他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位女侠此时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我们拐卖了人口吗?”
柳淳熙观察这人的神色,发觉这人还算平静,她心中疑惑:“看来你早有预料?”
“嗐,这种害人的事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叶霖插嘴问道:“既然知道这是害人的,那你怎么还做?”
问完后,地上那两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叶霖,另一人小声道:“害的是别人,总比害的是我们好吧。”
柳淳熙双眼一眯,冷哼一声,一股戾气在心中冒出,她问道:“你们的主谋是谁?”
那两人齐齐摇头道:“不知道。”
长剑又贴近了一分,那人半是恼怒半是害怕:“怎么不把长剑放他脖子上?”
被人的那人顿时瞪大双眼,“女侠想放在谁脖子上就放谁脖子上,你管的着吗?”说完还转头对流芸说:“女侠,我给你说他这人作恶多端,实在该千刀万剐,他…”
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连叶霖都看呆了。
眼见那两人脖子都吵红了,无数话语钻进柳淳熙的脑中,胀得生疼。
柳淳熙本就刚才的回忆弄得心情不好,现下她双手握拳,压着火气道:“都给我闭嘴!”
那两人立马像鹌鹑一样低下了头,不过他们的嘴没闭上多久,还说了对方一句。
“我闭嘴,我闭嘴,女侠要杀就杀他,他话最多。”
“杀他!他干的坏事最多。”
说着就又要吵起来,柳淳熙啧了一声,怒气无法被压抑,她狠声道:“再多说一句就割掉你们的舌头。”
闻言,叶霖不可置信地看向柳淳熙,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柳淳熙这个样子,柳淳熙在她心中一直是温和有礼的人,但方才的语句中满是狠厉,不像是柳淳熙会说的话。
她开始第一次细细打量着柳淳熙。
柳淳熙走到已被吓呆的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中的黑暗浓不见底。
她没了心思继续伪装成平日的样子,心中的暴虐压制不住。
柳淳熙歪着脑袋说:“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若是再说一句废话…就剁下一根你们的手指,说一句,剁一根。”
“是、是。”两人呆呆地点着头。
见人安静下来后,柳淳熙平静了些,她问:“你们将人运送到哪里去?”
“不远,就在万澄山上。”
“送去做什么?”
一人结巴道:“这、这我们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运人。”
柳淳熙烦躁地啧了一声,骂了一句:“废物。”
那两人忙点头:“是是,我们是废物。”
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连叶霖都看不下去,将脸转去一边。
柳淳熙算了算她们与萧景玉分开的时间,还是得快一些与人会合,她又问:“你们来这一趟几时才会走?”
“快了,再等上一个时辰就又会送人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密道中传来了声响,又有十个男子被推着上前。
推赶他们的人走出来招呼道:“王二、刘三。”
王二和刘三各坐在马车的马夫座上,闻言略微僵硬地转头点点头,算是应答,刚来的人没有发现这两人的异样,只顾着把那些被绑住的男子赶上马车。
王二和刘三一手将车帷掀开,好方便那些男子进入马车,若是有人细心点就能发现这些男子在进入马车后都短暂地僵硬了一瞬。
柳淳熙和叶霖靠着车壁,躲在车帷后面,王二没将车帷完全掀开,她们的身影便被车帷很好地挡住了。
柳淳熙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正隔着帷帘抵在王二的后腰上,流芸在另一辆马车上,做着和柳淳熙一样的事。
等人全部上来后,王二和刘三没再耽搁,驾着马车就离开了,留下那人吃了一口尘土,他呸了一声,骂道:“这两人吃炸药了?走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