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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她声音低沉却有力,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四周:“各位还请耐心等待,食物定会尽快送到大家手中。只是这救灾之事,本就不易,全赖众人齐心。若有故意寻衅滋事、扰乱秩序之人,休怪本宫按律严惩不贷!”
  闻言方才嚣张的几人瞬间埋下头去,不敢再多话。
  安抚好这里后,柳淳熙瞥见了刚归来的关榆。
  关榆来时身着官服,此时官服上满是污渍,全然看不来来时的样子,她的面上也这脏一块儿那脏一块儿。
  她东张西望着,像是寻找什么人,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柳淳熙的身上,而后她的双眼冒出光亮,快步朝着柳淳熙走来。
  “殿下,微臣有要事禀报。”关榆走到柳淳熙身前,顿了顿又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淳熙当下心中生疑,与关榆一同走到了隐蔽之处,她微微颔首道:“何事要禀?”
  关榆蹙眉道:“殿下,此次堤坝之事恐不简单。”
  “堤坝垮塌之处,看似是洪水冲击所致,可微臣仔细查看,毁坏的地方十分耐人寻味。那断裂处的痕迹并不像是单纯被大水冲垮,有些地方的石料竟像是被事先撬动过,衔接处也有被破坏的迹象。”
  “洪水只是诱因,背后怕是有人蓄意为之,这绝不仅仅是天灾,更有可能是人祸。”
  柳淳熙听闻,脸色瞬间阴沉:“若真是人祸,定要彻查到底,绝不能让这些恶徒逍遥法外!”
  她眼眸低垂,心道不知绣春楼楼主和此事有没有关系,前几次事绣春楼楼主可皆在场。
  柳淳熙低头沉思着,目光偶然瞥见关榆满是污渍的衣角,收敛起怒意道:“关大人辛劳许久,还是先去休息片刻吧。”
  关榆脸上涌出感激,但随后摇了摇头:“堤坝还未完全修缮好,微臣只是先一步过来告诉殿下此事,如今事情已禀报,微臣还是回去继续抢修堤坝。堤坝没有修好,微臣心中始终不安。”
  抢修堤坝的确紧急,柳淳熙点了点头,嘱咐一句:“去吧,注意安全。”
  之后柳淳熙又召来了几位暗中混进队伍的蛛丝成员,让她们暗中调查堤坝的事。
  到了日暮时分,流芸带着从临县调来的食物回来了,受灾百姓皆吃上了热腾腾饭菜。
  月亮悄然爬上夜空,洒下银白的清辉,为这片饱经苦难的大地披上一层薄纱。以柳淳熙为首的救灾人员,这才终于能停下忙碌的脚步。他们或坐在残垣断壁旁,或倚靠着临时搭建的帐篷,疲惫地享用着自昨日起的第一顿饭。饭菜虽简单,却吃得格外满足,连日来的奔波与劳累,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夜半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声终于停歇,世界仿佛在经历了一场洗礼后陷入了久违的宁静,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一方的边关某处燃起了熊熊烈火,寂静的夜晚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不好了,粮草着火啦!”这声呼喊,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在营中炸开。
  值夜的士兵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粮草堆,滚滚浓烟裹挟着炽热的火焰,如狰狞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刹那间,军营里灯火通明,急促的号角声、士兵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萧颂月急忙穿好衣服,招呼着多位士兵:“快!都去河边打水救火!”
  火势愈发凶猛,狂风呼啸,火借风势,竟越烧越旺。一桶桶水浇向火海,升起阵阵白色的水汽,与浓烟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军营上空 。
  转瞬之间,凄厉的号角声撕破夜幕,在军营上空回荡,一下又一下,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尖。
  “有敌袭!有敌袭!是北梁的军队!”哨兵的呼喊瞬间点燃了紧张的气氛。
  萧颂月正奋力提着水桶灭火,听到喊声,手中的木桶“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她猛地转头看向城墙方向,脸上怒意翻涌,狠狠啐了一口:“呸,他大爷的!竟敢在这时候搞鬼!”
  满玄竹神色冷峻,迅速抄起身旁的武器,有条不紊地开始发号施令:“颂月,你即刻带领一队人马继续灭火,同时彻查这次纵火事件,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叛徒找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烧我们的粮草!”
  “其余人随我去迎敌!我倒要瞧瞧,那些不知死活的龟孙究竟有什么本事!”
  “是!”萧颂月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迅速召集人手,投入到灭火与调查的任务中。
  “是!”其余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无畏的勇气与坚定的决心,迅速整队,跟随着满玄竹朝着敌军来袭的方向奔去,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毅 。
  第103章
  南燕的朝堂, 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众人皆因突遭敌袭、粮草被烧以及洪水肆虐而忧心忡忡。去年天灾频发,本就致使国库粮食匮乏,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就在这激烈的争辩声中,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宣岚越公主、萧世子进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淳熙和萧筱竹大步走进殿内。二人皆风尘仆仆, 衣衫上还带着未洗净的泥渍, 显然是日夜兼程, 一路不曾停歇, 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
  柳裕安见此问道:“洪灾之地如今情况如何了?”
  柳淳熙躬了躬身,声音虽略显沙哑,却清晰有力:“启禀父皇, 洪灾严重, 多地农田被淹,房屋倒塌无数。百姓们流离失所,缺衣少食,情形十分凄惨。”
  “不过现已处理妥当, 临时安置帐篷皆已搭建好, 只是运送过去的粮食不够,女儿未得父皇允诺便去临县调来了粮食,女儿深知此举逾越规矩, 还望父皇从轻处罚。”
  柳裕安焦虑的心终于安了几分,说道:“你做的很好,事急从权,该这样做。”
  柳裕安的神色刚刚稍缓,转瞬之间, 又被愁云所笼罩,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想来边关的战事, 你们都已有所耳闻。北梁悍然来袭,我军粮草竟被叛徒焚毁,如今局势万分危急。就在方才,朝堂之上乱作一团,众人各执一词,争吵得面红耳赤,毫无定论。”
  柳裕安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锐利的眼神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台阶下的众臣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纷纷收敛了脸上激动的神情,神色变得恭谨起来,大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些许。
  而后柳裕安将视线定格在萧筱竹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考量,他沉声道:“你父母和阿姐此刻都在前线浴血奋战,你来说说,面对当下这危局,你有什么想法?”
  萧筱竹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干脆利落地撩开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陛下,北梁来犯,无数边关将士正舍生忘死、奋勇抵抗。然而如今粮草被烧,军中缺粮,这无疑是最为棘手的难题。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即刻向边关运送粮草,以解燃眉之急,稳定军心。”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大臣迫不及待地站出来,面露难色道:“可去岁南燕天灾频发,百姓苦不堪言。几日前又突发洪灾,刚刚才运送了一批粮食前往救灾。如今国库中存储的粮食已然所剩不多,实在难以再抽调大量粮草支援边关啊。”
  “是啊是啊,这打仗本就是耗时耗力之事,一旦开战,便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若是粮草供应不足,中途断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另一位大臣也随声附和,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萧筱竹听闻,心中怒火中烧,却强自按捺,牙关紧咬,冷冷反问道:“那依大人之见,难道要我们就此放弃抵抗,任由北梁的铁蹄肆意践踏我南燕的山河,让百姓惨遭屠戮吗?”
  此言一出,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大臣们又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朝堂之上再度陷入一片混乱,又回到了方才争论不休的模样,众人围绕着究竟是主动求和以保一时安宁,还是奋起抗争、捍卫国土,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
  柳淳熙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柳裕安的神情变化,眼角余光瞥见萧筱竹垂在身侧的双手因愤怒而用力攥紧,指节泛白。
  思忖片刻,她移至中央,声线清脆却不失沉稳:“父皇,女儿同意萧世子所说,当务之急是火速向边关运送粮草。北梁此番进犯,来势汹汹,若轻易主动求和,南燕必将遭受沉重损失,割地赔款等代价我们承受不起。况且西戎一直对我南燕虎视眈眈,若此次求和,待北梁稍歇,西戎必定以为我朝软弱可欺,再度进犯。到了那时难道我们还要一退再退、一味求和吗?”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朝堂上或沉思或震惊的众人,接着侃侃而谈:“所以,女儿认为唯有奋勇抵抗,方是保家卫国的正途。”
  “至于粮草短缺,国库存储不足,我们可以在民间收集。寻常百姓家中余粮或许有限,但那些名门大户呢?他们平日里尽享荣华富贵,衣食住行皆依赖国家庇佑。如今国家深陷危难,正是他们挺身而出、回报社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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