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此言一出,那些主张求和的大臣们眼珠一转,纷纷将矛头对准柳淳熙,言辞激烈:“可打仗之事瞬息万变,谁输谁赢又有谁能说得准?一旦战败,南燕岂不陷入万劫不复?”
萧筱竹到了此时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厉声喝道:“不战便只有败!我萧家与萧家军戍守边疆数十载,这数十年来,南燕国土寸土未失,皆是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今边关战事焦灼,每一位士兵都在浴血奋战、拼死抗敌,你们却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率先没了抵抗的信心。”
“你们说这些话,将那些正在前线舍生忘死的士兵置于何地?又将曾经为守护南燕疆土而捐躯的英烈亡魂置于何地?”
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个身形肥胖的大臣,微微佝偻着身子,用刻意压低却又能让众人听见的声音嘀咕道:“萧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心里都记挂着那些英烈,可如今局势如此艰难,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嘛。”
他那脸庞油光发亮,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眉眼间写满了算计与狡黠,那副市侩无赖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生厌恶,而朝堂之上像他这般心怀鬼胎的臣子,竟不在少数。
粮草被焚,北梁悍然突袭,边关告急。萧筱竹远在京城,对家人和前线将士的安危一无所知,她本就心急如焚。此刻朝堂之上还在为求和还是抵抗争论不休,更有一些奸佞之臣,为了保住自家的那点粮食,不惜昧着良心主张求和。
萧筱竹只觉一股怒火“噌”地从心底蹿起,烧得她理智全无,“嚯”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大臣走去。
那大臣见萧筱竹气势汹汹,满脸怒容地冲自己走来,原本还故作镇定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嘴里慌乱叫嚷着:“诶诶,萧世子,你……你想对下官做什么?这里可是朝堂,容不得你放肆!”
萧筱竹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啐了一声,骂道:“做什么?我恨不得打死你这个奸诈小人!国家危难关头,不想着保家卫国,净在这算计私利,你也配站在这朝堂之上!”
柳淳熙看着事态失控,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方才还在激烈争吵的大臣们纷纷停下,手忙脚乱地赶过去阻拦萧筱竹。一时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大臣们你推我搡,呼喊声、劝阻声交织在一起。
柳裕安坐在龙椅上,将这混乱的一幕尽收眼底,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怒意尽显。他猛地一拍龙椅,声如洪钟,怒喝道:“都 给朕停下!成何体统!”
这一声怒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震住了众人。大臣们纷纷停下动作,惶恐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萧筱竹也停下脚步,抬手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对着躲在柳初榕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那位大臣冷哼一声,那目光冰冷如霜,仿佛能将人冻结,随后也再次跪了下去。
“看看你们方才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朝堂大臣的威严!”柳裕安龙颜大怒,待朝堂彻底安静下来后,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萧筱竹身上,又缓缓移到柳淳熙身上,双眸中光芒闪烁,显然在思索权衡。
片刻后,他沉声道:“传朕旨意,即刻在民间收集粮食。寻常百姓凭自愿捐赠,但凡家中有人担任官职的人家必须捐赠,不得推诿。限三日之内,务必收集完毕,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如同一锤定音,朝堂上再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三日过得很快,眨眼便过了,柳淳熙与萧筱竹再次踏上了征程,这次是为了运送粮草。
运送粮草是大事,朝中竟无人愿意,柳淳熙与萧筱竹便主动开口,这重任便落到了她们身上。
皇宫之中,静谧如渊,唯有风声悄然拂过宫墙,似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书房之内,更是寂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暖黄的烛光在幽暗中摇曳,为这方空间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此刻柳裕安安坐在书房之中,前方恭敬跪着两人。
柳裕安的手指轻敲着案卓,神色晦暗不明,眼眸中似有万千思绪在翻涌,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想法。良久,他沉声道:“柳初榕让你做什么,你便依着他说的去做。”
烛火轻轻晃动,光影在地上摇曳不定。一人跪在地上,面庞隐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周文宾颔首应道:“是,陛下。”
而后柳裕安抬眸看向另一人,那人虽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与干练。
张易之察觉到了柳裕安的目光,将手中的小盒子双手举了起来:“陛下,盒中乃是晦息丹,服下之后会让人表现出病入膏肓的假象,就算是医术高明的太医都察觉不到,不过…”
“不过什么?”柳裕安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个小盒子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仿佛那盒子里装着的不是丹药,而是关乎他命运的关键之物。
张易之微微垂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过,此丹药的解药需用到生长十年的玉清草。这玉清草在永宁县生长繁茂,可在那里寻觅。”
柳裕安眼中的担忧瞬间消散,说:“朕会派人前去寻找,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妥善保管这晦息丹,不可有丝毫差池。”
第104章
官道之上, 急促的马蹄声如密集鼓点,敲破周遭寂静,一支运送粮草的队伍正疾驰而过, 扬起滚滚烟尘。
柳淳熙与萧筱竹并列在前,流芸与白逸思在护在柳淳熙身旁两侧, 她们□□烈马神骏非凡, 鬃毛在风中肆意飞舞。身后, 一众羽林军整齐排列, 甲胄鲜明,气势不凡。
队伍中央,一辆辆马车紧密相连, 满载着前线急需的粮草。车身被厚实油布层层包裹, 结结实实,密不透风,抵御着随时可能落下的雨水。拉车的马匹浑身肌肉紧绷,奋力迈动粗壮有力的四肢, 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而沉重。车轮在崎岖坑洼的官道上艰难辗转, 吱呀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不绝。
队伍两侧,手持长刀的步兵步伐整齐划一, “刷刷”的脚步声透着训练有素的默契,而蛛丝所有人都隐藏在了队伍之中。他们已行驶了三日,大概再行驶两日便可到边关。
抬眼望去,天空中阴云如墨,层层堆叠, 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汹涌来袭。柳淳熙与萧筱竹秀眉紧蹙,神色凝重, 不时仰头望向阴沉的天际,又迅速回头查看队伍的行进状况,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忧虑。
她们比谁都清楚,这批粮草是前线将士的生命线,每耽搁一刻,前方战场便多一分岌岌可危的态势,无数将士的生死存亡,皆系于此。
骑行在漫长官道上,柳淳熙沿途所见,尽是满目疮痍。荒芜的村庄星罗棋布,田野间土地贫瘠干裂,稀疏的几株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毫无生机。
回想起那日朝堂之上大臣的话,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有了切身体会。南燕近年来天灾肆虐,百姓辛苦耕种却收获寥寥,加之她父皇为求长生,大肆在民间征集药材,致使许多原本种粮的肥沃土地改种药材,百姓家中粮食储备愈发稀少。
然而,这场战争已然避无可避,一旦退缩,便会陷入无尽的被动,一退再退,国将不国。
当队伍行至蜿蜒山间,道路两侧是高耸陡峭的山峰,如刀削斧劈般矗立。山壁上不时有碎石滚落,“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给行进增添了几分惊险与艰难 。
正疾驰间,柳淳熙与萧筱竹猛地勒住缰绳,前方一根粗壮的断木横亘在路中央,拦住了整支队伍的去路。柳淳熙抬手示意,身后队伍瞬间停住,整齐划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柳淳熙心中警铃大作:不对劲,这一带树木本就稀少,怎么会有这么一根断木不偏不倚横在路中央?
念头未落,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密密麻麻的羽箭如骤雨般从天而降。柳淳熙目光骤冷,高声呼喊:“小心,有埋伏!”
刹那间,寒光闪烁,众人迅速抽出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奋力抵挡来袭的羽箭。流芸身姿矫健,瞬间闪到柳淳熙身前,长剑舞动,密不透风;白逸思也毫不犹豫,从身旁倒下的士兵手中抄起长剑,侧身护住柳淳熙,眼神中满是决然。
眨眼间羽箭射尽,众人刚缓过神,却见山壁上突然垂下数条粗壮的绳索,一群人顺着绳索飞速滑下,如恶狼扑食般冲进队伍。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陷入混乱,柳淳熙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目标不是钱财,而是那一辆辆满载粮草的马车。
瞧着这群人的粗布麻衣、杂乱装扮,萧筱竹心中了然,高声喊道:“我们运送的是前线战场急需的粮草,你们莫要糊涂!”
为首的山匪头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吼道:“管你运往哪里,老子们饿肚子,今天就是要抢粮食!识相的,放下粮食,饶你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