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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随后新帝诏书昭告天下, 改年号为景阳,寓意着新朝如旭日东升,一片光明。
  然而新帝年幼,难以亲政, 太后苏璐樱身着华服, 神色冷峻,缓缓走上朝堂。她身后的珠帘轻轻晃动,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隔开了众人与小皇帝,自此太后苏璐樱垂帘听政。
  “李公公,念在当年你帮过姐姐多次,哀家说到做到,放你性命。”苏璐樱站在高处, 从这里能将皇宫览入眼中,她说道:“和你的义子离开吧, 不要再踏入京城一步。”
  李德全垂在身旁攥紧的双手终于放松,他恭敬行了个礼:“谢太后不杀之恩。”而后他毅然地转身离去,离开了这座困住他几十年的牢笼。
  登基日当夜,苏璐樱的宫殿被浓稠的夜色包裹,静谧无声,唯有从屋内传来的悉悉索索的水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院内苏璐樱一袭华服未褪,正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醉意已然爬上她的脸颊,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素馨立在一旁,满脸担忧之色,轻声劝道:“娘娘,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苏璐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今日我高兴,得喝点。”说罢,她又仰头灌下一杯。
  “来,素馨,你也陪我喝一杯。”苏璐樱拿起酒壶,动作有些踉跄地为素馨满上一杯酒,而后端着酒杯凑到素馨嘴边,眼中带着几分醉后的执拗,催促道:“来,就喝一点。”
  酒杯已然碰到素馨的嘴唇,她推脱不过,只得就着苏璐樱的手饮下了这杯烈酒,酒液入喉,辛辣之感瞬间涌上喉头,她脸上泛起红晕,被呛得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璐樱看着素馨这副窘态,笑意愈发浓烈:“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会喝酒啊?” 见素馨确实不会喝酒,苏璐樱也不再勉强,自己又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叹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喝吧。”
  “娘娘今夜好兴致啊。” 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在偌大的院子里响起。
  苏璐樱神色瞬间一凛,眼中的醉意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待看清来人后,才悄然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是你啊…”
  “娘娘已经醉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白音沫笑着走到苏璐樱身旁,悠然坐下,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先是浅尝一口,随后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这酒香气醇厚,真是好酒啊。”话音刚落,一杯酒便已下肚。
  苏璐樱虽说放松了些许,可到底无法再像最初那般自在。她对白音沫总是存着几分戒备,远做不到像对素馨那般毫无保留。她浅酌一口酒,看向白音沫,问道:“你这时候来,所为何事?”
  白音沫闻言,微微扬起眉梢,故作惊讶道:“怎么,我们之间就只能谈正事,不能随便聊聊?”
  苏璐樱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可没见你哪次来,是为了和我聊家常的。”
  这话确实不假,白音沫每次来找苏璐樱,无一不是为了正事。白音沫听了,只是回以一笑,一时竟无言以对 。
  白音沫未发一言,苏璐樱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她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你是来拿解药的?”
  白音沫轻轻放下酒杯,目光悠悠地在苏璐樱新迁入的宫殿里打转,缓缓说道:“如今我大仇得报,娘娘也得偿所愿…”
  她既未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可这话里话外,分明带着肯定的意思,苏璐樱暗自轻咬下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转瞬之间,苏璐樱抬眸看向白音沫,眼中的算计让白音沫再熟悉不过,她问道:“你如今报了仇,之后打算做什么?”
  白音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问:“娘娘问得这么清楚,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璐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勃勃野心:“我现在虽贵为太后,柳澄不过是个草包,可任由我摆布,可朝中有些大臣对我垂帘听政颇有异议。我明面上不能对他们动手,不然有失身份,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派人暗中‘教训’他们?”
  白音沫抢先一步说道,见苏璐樱神色如常,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笑意更浓,缓缓凑近苏璐樱,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想要我帮忙做事,总得先拿出点好处才行。”
  苏璐樱闻言脸上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悄悄攥紧衣摆的手松了开来:“绣春楼是南燕的杀手组织,这些年来树敌众多,虽说白楼主武功高强,可谁又能保证永远不出差错?所以…让朝廷做你的靠山。”
  “然后我替你暗中处理一些事或者人?”
  苏璐樱点点头,白音沫却不紧不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后苏璐樱为她倒了一杯酒,伸手递到白音沫面前,循循善诱道:“这样难道不好吗?”
  “娘娘,你这是想建立第二个蛛丝啊,而且…还想捡现成的。”白音沫歪着身子,戏谑地看着苏璐樱。
  苏璐樱倒也坦然承认:“我虽厌恶柳裕安,但不得不说,成立蛛丝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
  “何况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就像现在,我当上了太后,大权在握,你也报了仇。”
  白音沫脸色平静,手中随意把玩着酒杯,眼底却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暗色,她伸手比了个数。
  苏璐樱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毕竟我们都是拿性命换钱财的人,而且娘娘要做的可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既然如此,自然得多要点。”
  苏璐樱伸手将白音沫的手指掰下去两根,两人目光想接,暗自较量,而后白音沫立刻又抬起一根手指。
  “成交。”苏璐樱盯着她的手指,沉默片刻道。
  白音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娘娘果真是个痛快人。”
  她微微歪头,苏璐樱见状不禁冷笑一声。紧接着,白音沫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裳,说:“事情谈完了,我走了。”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日后还请娘娘多多关照了!”
  几日后,天光初破,一抹晨曦艰难地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尚书书房的血泊之中。一位曾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苏璐樱垂帘听政,甚至险些让太后当众下不来台的大臣,直挺挺地倒在书案前,死状可怖。他的舌头被齐根割去,断口处皮肉翻卷,干涸的血污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地面凝结成暗红色的斑痕,整间书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这消息如疾风般传遍朝野,大臣们听闻此事,皆是胆战心惊。在这皇权至上的朝堂,死亡就像高悬的利刃,人皆趋利避害,这位大臣的惨状,无疑成了最震慑人心的案例。
  此后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对苏璐樱垂帘听政一事提出半点异议。
  同月,边关风云突变,北梁士兵如潮水般骤然退去,一时间,黄沙漫天,马蹄声渐远。
  满玄竹一袭铠甲,身姿挺拔地站在城墙之上,她眉头紧锁,望着全部回营的敌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北梁此次来犯,本是来势汹汹,这一月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如今却毫无征兆地撤回了营地,一连几日都没有动作,实在蹊跷。
  景和二十年八月,北梁二皇子梁忆安即位,同月南燕派使臣前往北梁主动求和,割让玉丰、曜都和雪阳三城,北梁至此撤兵。
  ……
  白逸思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前是淡色的床帐,她悄然松了口气,还好,真的活着回来了。
  她撑起身子,腰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疼得白逸思嘶了一声:“好痛,那死皇帝的暗卫下手还挺狠。”
  白逸思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伤口都被纱布缠住,她在自己身上摸了几下,没有摸到凝清丹,又在床上翻找一番,依然没有。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人是绣春楼的杀手,想来也是她们将她带了回来,白逸思便慢慢扶着腰站在地上,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她要去找白音沫拿回凝清丹。
  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几日,应该没有超过一个月吧?她还要赶紧回去找柳淳熙呢。
  白逸思还未走到门前,房门便被推开了,钟溪看见白逸思下了地,瞬间寒毛乍起,快步走了过去扶住这人:“首席,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要乱动啊!”要是伤口撕裂,楼主肯定要扣她钱了!
  白逸思躲开了钟溪伸过来的手,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没事,楼主在哪里?”
  “楼主?”钟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楼主的行踪向来多变。”
  见钟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白逸思长叹一声,暗道莫不是白音沫在躲她?
  她正这样想着,钟溪忽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啊!我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白逸思对钟溪的感觉还好,并不讨厌这人,于是听这人一说,她随口问道:“什么事?”
  只见钟溪来到了一个书架前,打开机关后,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白逸思瞬间眼直,这个正是装着凝清丹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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