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钟溪将盒子递给了白逸思:“楼主说等首席醒来后,让我把这个小盒子交给首席你。”
白逸思立马拿过来打开察看一番,这是真的凝清丹,并未被调换,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白逸思便不在这里停留,将小盒子揣好后就说了句:“走了。”
钟溪在白逸思背后欲言又止,想提醒白逸思注意自己身上的伤,最好再待几日,但她惜命,比起被杀,还是被楼主扣钱好一些。
在踏出门前,白逸思回头问了一句:“我昏迷了多少日?”
钟溪回道:“…半月。”
“什么?”白逸思脸色一变,遭了,她刺杀北梁皇帝时就差不多一月了,她又昏迷了半月,柳淳熙不骂死她才怪!
她急忙问道:“岚越公主回京了吗?”
“岚越…公主?”钟溪看起来呆呆的,白逸思忍不住啧了一声:“算了,想来也回京了。”
说完她快速地离开了房间,没看见钟溪欲言又止的神情。
白逸思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忽然听见一个方向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她走了过去。只见长街之上,一支殡仪队伍缓缓前行,打头的是身披素缟的宫人,手持白色招魂幡,幡上的绸带在寒风中瑟瑟摆动,似在低诉着无尽的哀伤。
八名健硕的侍卫抬着公主的灵柩,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承载着整个京城的悲痛。灵柩之上覆盖着绣有皇室图腾的白色锦缎,此刻却在黯淡的天光下,失了往日的华彩,街道两旁,围满了神色哀伤的百姓。
嚯!这是宫中谁离世了?这么大阵仗。
说起来白逸思还不知道现在皇位落到了谁手里,她不断张望着,看着一旁抹着眼泪的老婆婆,不禁问道:“婆婆,这是谁离世了?”
老婆婆听到问话,抹眼泪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打量着白逸思,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不过老婆婆到底还是心善,压下疑惑,为白逸思解答:“这是岚越公主的灵柩啊,姑娘。”
白逸思闻言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心中猛地一震,一时竟有些恍惚,怀疑是不是之前受伤把脑子伤着了,又或是周围太过嘈杂,以至于自己听错了。
她定了定神,忍不住再次问道:“老婆婆,您刚说这是谁?”
第111章
这一刻, 周遭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在白逸思耳边被无限放大,似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顿觉天旋地转,脚下的大地仿佛裂开一道深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狠狠吸入无尽的黑暗,灵魂好似也被扯得粉碎, 化作一片片飘散在这浓稠的哀伤与绝望之中。
待她再次抬头时, 双眼尽是充血的赤红, 死死地盯着那支素白的送葬队伍,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冒出。
白逸思全然不顾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伤口处的疼痛如烈火般灼烧,却无法阻挡她。
她仿若一头困兽, 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又一个人, 步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而后不顾一切地朝着送葬队伍狂奔而去。
刹那间,惊呼声、怒骂声、疑惑声交织在一起,如同炸开的锅。未愈合的伤口被撕裂, 殷红的鲜血迅速渗出, 浸染了衣衫,在素白的底色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队伍中的羽林军敏锐地察觉到白逸思的靠近,瞬间拔剑出鞘, 寒光闪烁,厉声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白逸思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前方那承载着无尽哀伤的灵柩。
一把把闪着森寒光芒的长剑朝着她刺来,她身形如鬼魅般旋身躲避,实在躲不开的攻击, 她便硬生生承受。
“不要让她靠近公主的灵柩!”
“快杀了她!”
周围的百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慌乱不已,纷纷附和:“快点杀了她!”
“不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靠近公主的灵柩!”
白逸思仿若被一股疯狂的执念驱使, 以惊人的速度突破重重包围,朝着灵柩奋力奔去。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鲜血顺着她的肢体不断滴落,在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印。
此刻的她已彻底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中、眼眸里、心尖上,唯有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灵柩。
终于,白逸思拼尽全力冲到了灵柩跟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棺盖。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白逸思耳膜生疼,而当她看清灵柩里的情景时,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竟微微放松了些,可依旧悬着。
灵柩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她所惧怕看到的那具冰冷的尸体。
但下一秒,白逸思瞬间回过神来,一股熊熊燃烧的滔天怒意如汹涌的海浪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紧咬着牙,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白、音、沫!”
她猛地挥开那些仍欲取她性命的羽林军,脚下轻点,运起轻功,朝着绣春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高楼之上静谧的房间内,白音沫手持一块素净的丝帕,正轻柔地擦拭着一把长剑。
剑身修长,在她的擦拭下寒光流转,待擦拭完毕,她手腕轻转,利剑归鞘,那一瞬间,凛冽的寒光被稳稳封住。随及她将长剑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旁精致的剑架上,金属质地的剑架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光,与剑相得益彰。
看着剑架上的长剑,白音沫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一月之前。
那夜,雨意外地冷,冰冷的雨水如注般砸落,淋在她和邝鹤闲的身上。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寒意从肌肤直透心底。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一股热流在体内奔腾而起,内力瞬间充盈。这丹药虽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增强一个人的实力,却也有着致命的弊端——药效仅能维持一个时辰,而一个时辰之后,服用之人便会遭受两倍的反噬,痛苦不堪。
彼时白音沫为了欺骗白逸思,让自己佯装重伤,此刻她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可若想要战胜眼前的邝鹤闲,这粒丹药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抬眼望向邝鹤闲,只见邝鹤闲周身气息紊乱,已有走火入魔之势。不知为何看着这般模样的邝鹤闲,白音沫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往日在苏府的时光,虽然她与邝鹤闲仅仅相处了两年。
“邝鹤闲,当年你说想和我比试一场,可不久之后我便离开了银翼。如今,这约定终于可以完成了。”白音沫轻声呢喃,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猛地将重剑立在地上,对着双目充血、仿若癫狂的邝鹤闲抬了抬下巴,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来,让我们在今日分出胜负!”
话音刚落,两人裹挟着磅礴的雨水,如两道闪电般冲向对方。一时间,剑光闪烁,剑与剑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急促,雨水在剑气的激荡下四溅纷飞,场面惊心动魄。
然而白音沫终究还是低估了叶崧雪在邝鹤闲心中的分量,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叶崧雪去世的消息,竟能让邝鹤闲彻底走火入魔,陷入疯狂。
白音沫本不想取邝鹤闲的性命,可事态的发展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在战斗的尾声,邝鹤闲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体内的内力肆意乱窜,冲得她经脉寸断。
白音沫被她一掌拍倒在地,泥水溅满了她的全身,紧接着邝鹤闲高举长剑,朝着她奋力刺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时,邝鹤闲的动作却突然一顿,紧接着狂吐一口鲜血。
白音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迅速拿起身边的剑,狠狠刺中了邝鹤闲的心口。最终,邝鹤闲的身体缓缓倒下,重重地砸在泥水中。而白音沫也没能躲过邝鹤闲的最后一击,被她刺中了侧腰,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白音沫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苏府时,邝鹤闲就打不过她。
她强忍着伤口的剧痛,缓缓撑起身子,在邝鹤闲的面前缓缓蹲下。
雨水依旧不停地洒落,打在两人的身上。
白音沫的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了无尽的哀伤,她伸手轻轻抹掉邝鹤闲下巴粘着的血,那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滑落,最终渗入冰冷的 地底。
“为什么?”白音沫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
既然爱到听到她离世的消息就走火入魔,那为什么当初又不愿意见她呢?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白音沫的回忆,她来不及躲避便被一双手紧紧扼住脖颈,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被白逸思按着往桌上压,桌子承受不住她的力道,竟从中间断裂。
“呃…”白音沫喉咙里逸出一声痛哼,脸憋得通红,目光迅速在白逸思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白逸思压低声音,质问道:“柳淳熙在哪里?”
白音沫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