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哦。”秦沧瘫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查。”话音刚落,他接过身后保镖递来的手机,不悦地瞥了眼屏幕。
  见平头还杵着,秦沧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滚!”
  平头忙不迭地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等人影消失后,秦沧才接起电话:“喂,干嘛。”
  “还没找到,你催个屁啊!你他妈人呢,就让我一个人找?”脏话一个接一个,“z市?你他妈去那里干什么!”
  秦沧把手机挪到右耳,嘴不停:“施旖你有病吧,自己跑去z市,让我给周秉渊干活!是,是我弄丢了南汀然,但宋又杉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他妈不得反思一下,她怎么联系上南汀然的吗!手机?操!宋又杉丢给南汀然的羽绒服!没检查过!妈的!那女人还真是……”
  电话那头的施旖疲惫地捏了捏眼角,把手机举远了一些,待秦沧骂骂咧咧的声音渐小后才再次贴近耳朵,说:“小沧,你应该也不想被秦老爷子骂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在首都找人,我在z市给周秉渊找点事情做,这样才能转移周秉渊的注意力。”
  “你准备干什么?”
  施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周秉渊不是很在乎食洲嘛,我帮他扩大一下影响力。”
  “施旖,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好心的人。”秦沧语气怪异,不知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施旖,还是在讽刺他。
  施旖并不介意,敷衍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正站在z市d县的港口,看着泛起微微波澜的土绿色大海,听着渔民含糊的吴语,闻见如海浪般席卷而来的咸湿,仿佛舌尖也多了点海盐的滋味。
  施旖舔了舔嘴唇,后退一步。
  和渔民交流过的助理告诉他,这里就是食洲的源产地。食洲财大气粗地包了几位渔民的捕捞海货,由渔民将海货拉到附近的水产品加工厂处理好后,食洲才会运输到首都。
  而起到最关键作用的水产品加工厂也是食洲承包的,归食洲全权管理。
  “有办法进水产品加工厂吗?”施旖问助理。
  “跟着渔民进去送货?”助理搓着手指头反问。
  施旖点头:“那你就这么做吧,我先回酒店了。”
  助理被梗了一下,顺从地走进渔民堆里,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后,回头向施旖比了个ok的手势。
  施旖又点了下头,回了酒店。
  据施旖所知,食洲贮存和运输过程中使用的都是祝氏的食品防腐剂和添加剂,不知道祝源愿不愿意和他合作呢。
  “哈哈哈,施先生,您在开玩笑吧。”听完施旖的胡说八道后,祝源干笑几声,这么回应道。
  施旖不着痕迹地瘪了下嘴,语气依旧温煦良善,连称呼都透着说不尽的亲昵:“阿源,这对你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
  话未尽,他继续说:“为了控制运输和贮存的成本,食洲使用了大量防腐剂,虽然吃不死人,但很有可能会导致食物中毒。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诸如食物中毒的突发事件,周家会怎么处理呢。”
  祝源那头沉默了,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过我觉得——”施旖拖长音调,“保持对合作方的信任和忠诚是一种美德。”施旖发出一声轻笑,言尽于此。
  祝源沉吟片刻,斟酌着说:“谢谢施先生的忠告。”
  “不,算不上什么忠告。”施旖举起手,看蓝宝石戒面折射出刺眼的光,于是他眯起眼,显得格外阴郁,“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妹妹,叫祝菱是不是?”
  祝源犹豫地应了声。
  “我是觉得,祝家养她这么久,该让她贡献点什么了。”施旖抿唇笑了笑,点到即止,“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和谁合作。”
  祝源呼吸一窒,电话也随之挂断,传来连续不断的“滴滴”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施旖摆明了准备在食洲搞小动作,如果他不支持施旖,那么很可能会如施旖所说的,自己被周秉渊推出去当背锅的。
  如果选择站在施旖那边,施旖便会舍弃祝菱保住他乃至整个祝家。
  祝源咬着牙蹙起眉,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几乎要偏向施旖时,他恍然——周氏家大业大,周秉渊的父亲向来与人为善,定然不会做那般小人之事。而且,作为祝菱的亲哥哥,他绝不会做这种“让妹妹背锅”的伤天害理之事。
  真是被施旖带坑里了。祝源心有戚戚,决定跟周秉渊说一声提防施旖。
  另一边施旖等回了助理,点开助理隐藏拍摄的视频。
  助理一身捕鱼装,抬着大型塑料盒的一头,安静地跟着渔民进入了水产品加工厂。他直起身子,胸口的隐藏摄像机就随之上移,扫过厂内忙碌的各路人员。
  在模糊的视频内,施旖看见地面上尽是血液和脏污混合的黑水,看见工作人员泰然地将掉在地上的鱼捡起来扔回传送带上,看见不同种类的防腐剂注入巨大的机器,看见上一秒还翻肚皮的鱼瞬间活蹦乱跳起来。
  “做得好,”施旖喜形于色,“加薪。”
  第 41 章
  周日,是她们抵达x市的第二天。
  南汀然又找到一处出租屋,准备去看看房。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看了好几间屋子,都不太中意,便在车内又熬了两晚。
  这次的房东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独生且独身,家里拆迁后分配到了好几间房子,和父母住在别处,这边的准备租出去。
  房东饶有兴趣地观察她们,笑眯眯地说:“你们是双胞胎吧,长得可真像。”
  南汀然语气熟稔:“大家都这么说。”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你们看起来不像本地的呀。”
  “对,我们是z省q市的,后来搬去了首都。”南汀然知道房东是想问她们来这儿干什么,但她没有回答。
  房东也识趣地没再问,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打开门,入目便是亮堂的客厅。外头的太阳在地面上投下田字形的光,细微的颗粒于空气中浮浮沉沉,带来一阵自然亲和的生活气息。玄关的左手侧是厨房,没什么厨具,但看着还算整洁干净。往里走便看见一张四人餐桌,隔着客厅的过道,右边是卫生间。再往里走便是主卧,有大床和空置的衣柜。
  “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卧室朝南,有空调和阳台。”房东领着她们看了看房子,说,“每月两千,押一付三。”
  南汀然点了点头,勾了勾宋又杉的手,用眼神询问后者的意思。
  “南……”宋又杉话还没出口,又被南汀然勾住了小拇指,一下便卡在了喉咙里,红着脸沉默地点头。
  南汀然转向房东,笑着说:“薛姨,我们挺喜欢这里的。”
  房东也笑了:“如果满意的话,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你们也好早点收拾收拾搬进来。”
  “好啊。”南汀然掏出宋又杉的身份证,神色坦然地递给房东。
  房东接过看了眼,随意对比了下样子道:“哎哟,你们才刚成年不久呢。”
  说着,房东眼里多了些隐含的怜爱,于是她又多说了几句:“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直接打我电话。你们对面住的是小赵,这姑娘在附近产业园上班,人挺好的。”房东把隔壁的情况也交了个底,好让她们能放心地住这儿。
  签了合同,交了半年的房租,她们总算能歇歇了。
  在房东眼中,她们肯定又神秘又充满了破绽——这对刚成年的看上去身世不一般的双胞胎怎么会从首都来这儿?
  但房东没有追问,这让南汀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一回神,南汀然发现自己还勾着宋又杉的手指,略显滚烫的温度从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
  “杉杉,”南汀然唤她,表情认真,“周家的影响力在全国范围内不算巨大,但也绝不小,我们无法知道身边会不会有人看过周南两家订婚仪式。所以,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还是直接叫我‘姐姐’吧。”言罢,南汀然弯了弯眼眸。
  “啊……”宋又杉的喉咙发出无意味的长音,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双颊倒是诚实地红了一片,缀在稚气的脸上,像极了傍晚火烧似的云。
  南汀然毫无所觉,提起行李箱道:“我们先收拾一下,明天再扯网线装电脑。”
  “啊,哦!”宋又杉呆愣愣地,手指却互相抚摸着,似乎在贪恋方才的微凉。她抬眸,看见南汀然走向主卧的背影。
  不知何时,南汀然脱掉了厚实的羽绒服,露出内里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加绒牛仔裤。黑白两色是甚少在南汀然身上看见的,但凡她尝试着穿一下就会被岑琬尖酸刻薄的挖苦劝退。
  实际上,黑白搭配为南汀然增添了不同的氛围,使她不像以往那般温和,反而多了些凌冽的气魄。宽松的毛衣坠出一圈弧形,修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她的腰肢,黑色短靴遮不住纤瘦的脚踝,透出一点生人勿近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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