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祝源蹙起眉,愠怒道:“祝菱,你在说什么?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南汀然吗!我看你以后也别跟她联系了!”
“是啊小菱,你看你说的,你哥都解决不了的事,你怎么可能安排好呢。”祝夫人语气温和,但每个字都在贬低祝菱,“你从小就不如你哥,我们也不用你多争气,嫁得好就让我们放心了。”
祝康紧接而上:“祝菱,听你妈的话,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前虽然娇纵,但还算懂事,刚刚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也听听你哥的,别和南汀然来往了!”
“南汀然也真是的,不了解家里的情况就瞎出主意。”祝夫人握住祝菱的手,随着吐露的话语越收越紧,“以前总听别人说南家大小姐有多出色多懂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嫁进周家就暴露本性,开始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了。小菱,你可别学她。”
祝菱忽觉天地颠倒。
妈妈不是一直让她向南汀然学习嘛,怎么突然又转了口风,批判起南汀然了。
难道在妈妈眼里,她是个废物,和她来往的人也一无是处吗。
“你这什么表情,你妈妈说的难道不对吗!”祝康呵斥。
两人轮番上阵,一个强权压制,一个绵里藏针,把祝菱打击得抬不起头来。
“好了,爸妈你们少说几句。”祝源出来和稀泥了,“小菱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小菱,明天哥陪你一起和秦少吃顿饭,看看能不能把日子定下来。”
祝菱本以为祝源能说几句人话,没想到还是离不开这事。她想拒绝,可一阵又一阵空气从她周边被抽离,令她越发窒息,张不开口说不出话来。
逃不掉,无处求救,只能认命。
——
周秉渊家。
助理敲响南汀然房门:“南小姐,该吃午饭了。”
南汀然拉开房门,在餐桌旁坐下,抻开筷子,面无表情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咀嚼再吞咽。
“南小姐,今晚需要您出席一场晚宴。”助理拉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一沓纸质材料推到她手侧,“到时候需要您致辞。这是演讲稿。”
南汀然瞥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说:“明天我想吃红烧猪蹄。”
助理在心底嗤笑,放着健康清新的蔬菜海鲜不吃,去吃什么重盐重油的红烧猪蹄。
但助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把演讲稿又往前推了推:“南小姐,这事儿您跟阿姨说吧。”
南汀然没说话,端起碗一口气把饭粒扒进口腔后,迅速放下碗筷站起身就要走,看都不看一眼。
“诶,南小姐,我会跟阿姨说的。”助理抓着稿子快步上前,恭敬地把稿子递给南汀然,心里还在哀叹着南小姐真可怜,只能耍耍这点小脾气求一口吃食。
南汀然接过稿子,随意翻了几下,对这场晚宴的目的心下了然。
目前,为了在大众心里树立一个积极形象,食洲的各类应对都是面向普通群众的。但是,既然食洲打定主意走高端路线,那就必须向权贵们交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才能让食洲走得下去。
更广和更好,周秉渊分得很清楚。
这场晚宴邀请了食洲的潜在客户,使用食洲提供的食材,用事实证明食洲是值得权贵们信赖的好产品。
作为周秉渊的太太,南良义的千金,南汀然被要求向这些潜在客户致歉,并说一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言罢,南汀然扭头就走,再次被助理拦下。
“南小姐,是时候出发去做造型了。”
南汀然没有拒绝,忽的想到什么,问:“祝家邀请了谁?”
助理扯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南汀然手里那一沓纸:“宾客名单在附录。据我所知,应该是有祝先生的。”
南汀然点头,翻到宾客名单,快速略过周南秦施四家,定位到祝家上。
祝康、祝夫人、祝源都将出席,唯独落了祝菱。
第 54 章
宴会厅巨大的玻璃吊灯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几经折射下变得越发色彩斑斓,遮掩住一切肮脏腐朽。
南汀然扯了扯贴合肌肤的丝绸礼服,想到如果这华贵的吊灯突然掉下来,她这身裙子会不会妨碍她逃出生天。
不过很快,她的胡思乱想被鱼贯而入的宾客打断。
岑琬亲昵地挽着南良义入场,时不时回头看南鎏然跟上没有。
她翻起眼皮,瞥向南汀然,挑起眉毛,语调怪异地说:“我们在家担心得要死,本人过得倒是挺滋润的。啧啧啧,看这皮肤都好了不少哟。”
没人搭腔,岑琬脸上笑容越发僵硬,尴尬地扯了扯南鎏然:“往哪跑呢,跟你姐打招呼。”
南鎏然缩着脖子,被迫看着南汀然,举起手又立刻放下:“姐,晚上好。”他一对上南汀然冰冷的眼眸,就不禁想到自己做过的蠢事,越发理不直气不壮起来。
南汀然矜持颔首,目光越过他们的脸,没有想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他们面色讪讪,可考虑到在周家场地也不好发作,只得压下心头郁闷离开。
下一个熟识的人是施旖。
他穿着手工定制的深蓝色西装,身体略微后倾,漫不经心地转动白丝绸手套上的蓝宝石戒指,闲庭信步般踩上宴会厅内的花色地毯。
见到南汀然,施旖行了个绅士礼,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指贴上心脏,又迅速放开,优雅又轻佻。
“我没想到你会来。”南汀然说。尽管彼此都对“白博主”一事的幕后黑手心照不宣,但南汀然仍是没想到施旖竟然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
施旖弯起眼,语气轻飘飘的:“我又不是小沧,没伤也没事,收到秉渊的邀请就来了。”
“说的也是。”南汀然掩面遮挡住对秦沧的厌恶,顺便赞成了施旖的嘲弄。
本就是秦沧活该。
这么想着,南汀然面色越冷,不愿再与施旖“寒暄”。
可施旖偏偏不如她意。
“说起来,秉渊怎么不和你一起迎宾?”施旖问,好似南汀然和周秉渊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南汀然侧身指了指厅内的周秉渊:“在那,你自己去找他吧。”
“我可没想去找他。”施旖竖起手掌表示抗拒,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联系不上祝菱了?”
在南汀然看到宾客名单上没有祝菱的名字时,她就拨打了祝菱的电话。
对面无法接通,再给祝菱发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
她心下不妙,跟助理提出想去祝家看看,可助理以“今晚还有宴会,需要提前准备”为由拒绝了她。
无奈,南汀然只得先按捺下焦虑,等晚宴过后再想办法联系祝菱。
不过这些她是不可能和施旖说的。
于是她弹开眼皮又迅速压低,泰然自若地说:“是啊,我天天在房里待得太闷了,想叫她出来玩。”
“那最近可能不太行了。”施旖似笑非笑,“她正准备和秦景熠订婚呢。”
闻言,南汀然瞪大眼睛。
最近?为什么?是什么加速了发酵?
施旖好笑地摇了摇头,心想此刻南汀然最大的困境就是消息闭塞。周家负责管控她的出行,而施旖很乐意断掉她的耳目。
现在南汀然应该翻不起什么浪了。
“汀然,我不在这儿堵门口了,先进去了。”施旖说。
南汀然随意点头,麻木地望向下一位宾客,可脑子里还在想着祝菱的事。
不行,她得问问秦景熠。
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睚拄着拐杖,精神矍铄地来到南汀然跟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小沧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南汀然还未扯开的礼貌微笑瞬间僵硬在唇角,仿佛被人用钩子剌住了皮肉。
“哈哈哈哈哈哈,汀然,你可别怪我心直口快啊。”秦睚笑得很开心,眼底却透出森森阴寒,“不过小沧住院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你去看望他?以前你们不是还‘南姐姐’‘小沧’地叫嘛,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方不方便跟我这老爷子讲讲?”这年迈的声线化作碗口大的雷,劈向南汀然的头颅。
南汀然攥紧身侧的手,从胃里泛上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秦沧果然是秦睚教出来的好孙子,一脉的不可一世,一样的令人作呕。
“啧啧,我还以为你是个……”秦睚顿了一下,没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该不是因为那个长得像你的女的生气了吧。这不是更证明了小沧对你的真心嘛!”
狗屁真心!
“说话啊,哑巴了?”秦睚咄咄逼人。
南汀然几乎快把嘴唇咬破,脑内只有一个想法——打烂这个老匹夫的脸。
她抬起手腕,掠过髂骨、腹部、胸膛,正要出拳时有人出声制止了她。
“秦老爷子,您这说的什么话?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一个小辈下不来台呢。”
许是门口闹出的动静不小,厅内的南良义迈步上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