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顺着周秉渊的手指,秦景熠看见了一点蓝黑色的牛仔衣角,裁剪良好,缝合细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色。
  是秦沧的吗?是吗?秦景熠已经慌到无法思考。他不知道秦沧身前穿了什么衣服,不知道那件牛仔衣究竟属不属于秦沧;他也不知道周秉渊为何要来,为何要和货车内的衣服过不去。他只知道,如果被发现,他会完蛋。
  他惨白着一张脸,嗫嚅着嘴唇:“好像,好像是有。我,我爬进去看看吧。”话音落下,秦景熠便双手扒住车厢外沿,准备抬脚往里爬。
  让他也去垃圾场算了……秦景熠恐惧地想。
  “景熠,让我的人进去就行了。”周秉渊仍是似笑非笑的,扯住秦景熠的衣领,朝徐助身边的壮汉招了招手。
  “不,不,不……”秦景熠发抖得厉害。
  周秉渊没空看他继续表演心慌,收起表情退后,给手下腾出位置。
  壮汉三下五除二爬进车厢,找到牛仔衣所在的位置,掀开上面掩盖着的砖块。
  没等秦景熠看清那底下到底还是不是砖块,就听到壮汉漠然的话:“周先生,下面有人。”
  完了,全完了。
  秦景熠顿时手脚无力,跌坐在地。
  第 75 章
  和于畅畅的合作谈得比南汀然想象的容易,再加上研发负责人庄青和投资人林路,这个团队算是成立了。
  周氏曾豪气地给舟立安排了一整栋写字楼作为办公和研究的场所,但遣散舟立的员工后,写字楼也随之改名换姓。
  在庄青正式加入前,南汀然得重新找到办公楼。
  她约了最大投资人林路,在看好的写字楼前汇合。
  一见到林路,南汀然就介绍道:“这栋楼保密性不错,刷卡进楼,刷卡上电梯。现在3、4层以及11、12层在出租。考虑到我们现在还没有产品,所以研发占一层,另外再租一层用于办公或休息。”
  林路点头:“3、4层吧,出事方便逃生。”她开了个玩笑,表情倒是一本正经的。
  “行,”南汀然笑道,“你出钱,你是老大。”
  话音刚落,写字楼的负责人就迎了上来,眼珠子在两人面前晃了一圈,朝向先一步的南汀然说:“您是跟我打过电话的南小姐吧。”
  南汀然:“对,我们想去看看3、4层。”
  负责人了然,领着她们来到电梯口,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卡,在感应区刷了下,电梯门应声而开。
  出了电梯是大平层,入目便是铺好的黑色地毯,暖洋洋的阳光从一排排窗户照进来,舒服得让人犯困。
  “南小姐,”负责人示意她们走到窗户旁,说,“那边就是8号线,坐3站就能到市中心,换乘也很方便。旁边还有公交站,分别是1110路、31路、1050路,甚至还有去双栖溪、动物园、黄山塔的旅游专线经过,我们以后搞团建也有地方去。”
  林路噗嗤笑出来,对南汀然说:“到时候咱们一起团建啊。”
  南汀然摆手:“等踏上正轨再说吧。”
  婉拒了团建邀请,南汀然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不远处拿起电话。
  施旖?
  “喂,有事?”南汀然压下心头的疑惑,冷淡地问。她跟施旖闹了这么多不愉快,她不找施旖麻烦,反倒是施旖找上门来了。
  施旖似乎有些疲惫,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还不知道吧,秦沧找到了。”
  “哦。”比起施旖来,南汀然更显冷漠,无所谓地反问,“管我什么事。”尽管南家没什么表态,但南汀然认为自己现在既不是南家大小姐,也不是周夫人。因此,秦家、秦沧更是与她无干。
  电话那头的人虚弱地闷咳一声,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告诉南汀然事实:“秦沧死了。”
  南汀然错愕地握紧手机——她倒不是多挂心秦沧,只是单纯觉得一个生龙活虎、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她掩饰住自己心头的情绪,尽力把注意力放在事情本身:“怎么回事?”
  “他被秦景熠藏在了周镇小区——就是秦睚准备开发新小区的地方——然后秦景熠趁开工杀了他。”施旖一句话说完了秦沧身前事,“如果不是被发现,秦沧还真是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听这话,施旖好像有点遗憾。
  “被谁发现?”南汀然追问道。
  “说来也有趣,周秉渊竟然去了开工现场,说是要看看他输掉的地皮。”施旖语调怪异,“然后在堆满砖块的货车车厢里发现了秦沧的尸体。”
  南汀然忽的想到在她离开周家前,周秉渊邀请她去周镇路看好戏。
  周秉渊说的好戏就是揭穿秦景熠的丑陋面目,还秦沧一个“清白”吗。
  但秦景熠,实在不像会做出这些事的人。
  她和秦景熠接触不多,只记得他木讷又现实,跟施旖口中的“阴险恶毒”着实存在差距。
  再加上秦景熠和施旖走得近,很难不猜测秦景熠是听施旖话的傀儡。
  只是,施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于是,南汀然也这么问出来了。
  施旖没有直面回答,仍是继续说秦家的事:“秦睚知道这事后直接气进了急救室,现在还在抢救呢。汀然,你说,秦老爷子会有事吗?”施旖的语气掩盖了他的真实想法。
  明知施旖看不见,南汀然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施旖轻佻地笑了笑:“我觉得会。周秉渊本可以不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
  施旖嘘了声,止住了南汀然未完的话:“我听说这里面还有南良义的手笔,是南良义给秦睚推荐秦景熠的。”
  南汀然冷笑:“南良义?你消息倒是挺灵通。”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
  不过施旖尽数笑纳:“只是朋友比较多罢了。”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跟我说。”
  施旖沉默半晌,啧了啧:“汀然,你真是被周秉渊豢养太久了,一点敏感度都没有了。秦睚倒下,秦沧死亡,秦景熠坐牢,秦景华远在省外,秦沧他爹又是个无能之辈。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垂涎这么大的蛋糕啊。你怎么会猜不到周秉渊和南良义联手这么做的原因呢。”
  南汀然不自觉又摇摇头。她觉得她现在很自由,只要烦心舟立的事,没必要再卷入这些纷争。
  “你是想和我合作?”她揣测出了施旖的意思,但施旖显然不懂她。
  不仅不懂,他还说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你不愿意?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跟你合作的。”
  “没兴趣。”
  冰冷着语气甩下这句话,南汀然正要挂断电话,听见施旖诧异地反问:“怎么会没兴趣呢。你现在搞的什么手机能有多少钱,不如跟我一起吃下秦家,再搞定南家。”
  “你早点把搞小动作的心思放在正事上,可能都没有什么四大家族了。”南汀然阴阳怪气后直接挂了电话,继续和林路看办公室。
  南汀然没兴趣找麻烦,但麻烦会自己找上她。
  晚上回到家后,她接到了岑琬的电话。
  南汀然摁开免提后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厨房倒了杯水。
  “喂,汀然,”岑琬难得轻声细语的,“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南汀然惊讶得差点把水晃出去,抿了口后才回:“方便,有事吗?”
  岑琬很是和蔼,让南汀然感受到了迟来的母爱:“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和秉渊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个饭啊。”
  南汀然坐在沙发上,直截了当地吐出“没空”两字,拿起手机点下挂断的红键,世界登时正常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岑琬竟然又打来了,甚至还给她找借口:“刚刚好像是我不小心挂了。汀然,你和秉渊上次来都是好几周前了,这几天抽个时间来一趟,你爸有话想对你们说。”
  南汀然开始不耐烦了:“周秉渊没说吗,我跟他没关系了。”
  “哪来的话,是不是闹脾气了?”岑琬体贴地说,“夫妻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的,多沟通就好了。这样吧,这周四你们过来,妈替你劝劝他。”
  南汀然发誓,她从未见过岑琬这么苦口婆心的时候——面对南鎏然时都没有。
  “我跟他可不是夫妻。”
  岑琬几乎按捺不住变回原来的声线,做了个深呼吸后笑道:“都订婚了,怎么不是。不来也没事,你爸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结,你们自己想办法。”直接跟岑琬撕破脸皮后,南汀然再次摁下红键,顺便把岑琬拉黑。
  她放松地瘫在沙发上,结合施旖的话,细细琢磨方才岑琬的行为。
  本来她和周秉渊成婚并不必这么着急,毕竟订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首都豪门圈——周南两家是板上钉钉的姻亲关系。
  但秦家让南良义的心思活络了不少。尽管秦睚这个大支柱倒台,南良义仍是不能仅凭自己啃下这块蛋糕,所以他想与周秉渊乃至周家更进一步,牢牢绑定。“南汀然”作为南良义的女儿,是他献给周家的投诚工具,暗示他和周家是密不可分的同路人,分利时别忘了他。不止是南汀然,未来南汀然生下的流着周家血液的孩子,也是南良义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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