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品。芳泽。
  蒲听松感觉自己五脏里面有火在烧。
  怒火中烧的那种烧。
  他直接气笑了,一把把人按怀里,又是一巴掌扇下去。
  挺好,一左一右,对称了。
  就是小孩好像哭得有点可怜。
  “哇……”江弃言很不解,“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打呀……”
  “呜呜呜”,他把鼻涕眼泪都抹先生身上,小声,“我,我想揉一下,能不能先松手……”
  “不能”,蒲听松把手盖下去,“为师给你揉。”
  江弃言要是这会松手,压抑了一整天的占有欲很有可能会失控,他有很大可能出去杀人,然后把徐正年的脑袋直接丢到小宠物面前。
  “你亲了多少人?”蒲听松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在考虑查封京城所有花柳之地的可行性。
  “一个……”
  很好,蒲听松手指倏然攥紧。
  亲了一个是吗?那就一个吧。
  ——一个不留。
  “我就亲过先生……”
  很诡异的,蒲听松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那些阴暗的潮水暂时褪去。
  “用晚膳了吗?饿不饿?”
  江弃言只感觉先生忽然之间就恢复了温柔,这巨大又突然的转变让他疑心是反话亦或陷阱。
  他便还是抖着,抱着腰的手也不敢放,“没…表兄一直在喝酒……顾不上我。”
  “那他还挺过分的,怎么能让小弃言饿肚子呢?”蒲听松弯身给他抱起来,“以后不跟他玩了好不好?”
  先生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江弃言连忙点点头,“好。”
  “乖”,脑袋被揉了一下,“为师给你剥甜甜的栗子吃好不好?”
  他还是点头,“好。”
  他敏锐感觉到,先生好像不同了,好像撕破了什么,但又感觉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上一次醉酒,他明明很想靠近先生的。
  这一次,他却本能想要逃离。
  刚走到主卧门口,他就被放了下来。
  他看着里面摇曳的烛火,只感到无比危险。
  “怎么不进来呢?”一模一样的温柔语气,但……
  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弃言,进来”,蒲听松又重复了一遍。
  江弃言不敢再犹豫,这样的先生是绝对不能拒绝的,他这么想着,乖乖走过去。
  他又想,先生明明可以直接抱他进去。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有一种很不好的想法在心里浮现了一瞬,因为太过骇然,又被他否定。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么可以怀疑先生呢?
  一定是因为今天太害怕了。
  思及此,江弃言放下心来,看见先生坐在床边,便踢掉靴子爬上去,从先生臂弯底下钻进去,在先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住。
  蒲听松膝上原本搁了两个纸袋,见他要钻,便把纸袋拿在了手中。
  等他坐稳,两个纸袋被递到了他手上。
  他低头看,一个纸袋冒着热气,里面装着满满的栗子,似乎蒸过很多次了,色泽深沉,上面还凝着水雾。
  很自然的,他想起了那个旁人口中听到的先生的故事。
  那个被蒸了一次又一次的枣泥糕。
  愧疚瞬间涌满心头,心疼得仿佛要碎掉,他轻声,“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是挺对不起我的”,蒲听松从装满栗子的纸袋中拿出一颗,剥下的壳放进另一只空袋子里,黄澄澄的栗子肉喂给小孩。
  “生病了还乱跑,还瞒着为师这么久,害为师吓得半死。”
  江弃言把栗子嚼碎,咽进去。
  原来先生早就知道他得了绝症啊。
  难怪总是那么悲伤。
  他今天跑出去,先生一定担心坏了。
  “闷在心里那么多天,很难受吧?”先生说着又喂了他一颗栗子,“其实呢也没什么好怕的,为师已经找到办法了。”
  “明天开始,就给你治病,你乖一点,别让为师找不到你?”
  “嗯……”其实他也有治病的方法,答案之书告诉他的。
  不过答案之书究竟是哪一位神明呢?好像没有听说过祂的名字,跟书有关,难道是文昌大帝的人吗?
  刚嚼完,眼前又多了一颗,他微微低头咬住,不小心咬到先生的手指,他连忙讨好的蹭蹭。
  蒲听松失笑,挪开手指,不让他继续蹭。
  他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口中的栗子上。
  可能是因为蒸的次数太多,栗子没有平日里那么甜了。
  其实也还是香甜好吃的,毕竟他真的饿了。
  徐正年一直在喝酒,桌上只有花生米,他午饭也吃的花生米,晚饭也吃的花生米……
  徐正年就是一个粗人,没有想那么多。
  毕竟花楼不就是喝酒的地方?难道会有人专门去花楼里吃饭吗?
  江弃言委委屈屈了一整天,每时每刻都在想回家。
  徐正年还不让他走,让他玩得开心点。
  他一点都不开心,出来的越久,他就越不开心。
  都怪表兄,害他挨打,还让先生生气,他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江弃言越想越委屈,眼泪说流就流,到最后竟是哇哇大哭。
  “怎么了?很疼?”蒲听松沉默片刻,把他翻了个面,一边给他揉着,一边哄,“乖,不哭不哭,先生错了,你还病着,为师不该打你……”
  “呜…不怪先生…表兄他…他坏”,江弃言哭诉着,“我说不要去,他就直接扛我走,我拍他,他也不放手……”
  “我,呜,我都告诉他不要喝酒,他,他嫌我吵,灌醉我,让我安静……”
  最过分的是,“他,他不给我饭吃…花生米还只分我一点点,他,他请我帮忙,还饿了我一天,呜呜呜,先生,呜呜呜……”
  “委屈坏了吧……”大手一刻不停拍着他背。
  “嗯……我…我就是委屈,呜,他,他一点都不管别人想什么,他只管他自己想的,他,他……”
  一点都不像先生,先生就一直很关注他的想法。
  就如现在,蒲听松认认真真听完,然后眉眼温柔对他说,“那明天让他过来跟你道歉好不好?”
  第32章 兔子拔萝卜
  等把人喂饱,蒲听松收拾好床铺,就准备给江弃言洗澡。
  醉了的兔子有多难哄,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蒲听松走到哪里,他就黏到哪里。
  在腿又一次被贴住之后,蒲听松终是无奈低头,给人推远,按坐在床上,“为师要去打水,你乖乖的别动。”
  然而他一转身,腰上就又多了个挂件。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带着挂件四处走动。
  等把人洗干净,塞进被窝,已经是折腾到后半夜了。
  他刚阖眼,胳膊又被搂住。
  “再乱动为师要打人了…嗯…”蒲听松话说一半忽然一声闷哼,身体微微屈起。
  要命…这膝盖往哪顶呢?蒲听松脸有点黑,深吸气缓了缓,把小孩的腿放下,按平。
  他翻了个身,打算背对着江弃言睡。
  可下一瞬,他又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洞洞的榻边,凝视了很久。
  是报复吗?
  江弃言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想抱先生的腿。
  先生的腿怎么是合拢的呢?他有点委屈,撇了撇嘴,把手摸进缝里,就用力往里钻。
  他要抱嘛。
  但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现在是躺着的,不是站着。
  他摸的位置不是小腿弯,而是……
  蒲听松忍了一会,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作乱的小手,包在手心,压在腰上。
  长夜里,他微微叹息,“腰给你掐着就该知足了,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那地方是能摸的吗?
  蒲听松一晚上睡得提心吊胆,时不时就被偷袭,早朝的时候脸格外阴沉。
  江北惘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颤抖。
  满朝文武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蒲听松发疯,拿他们撒气。
  江北惘小心翼翼问着诗会的时间,然后试探性问蒲听松这诗会是不是让宫里操办。
  蒲听松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打算,却没点破,甚至还点了头。
  江北惘松了一口气,宣布退朝。
  江弃言醒来的时候,又没看见先生,他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
  今天没有药茶,桌上有一碗粥,里面有红枣,看上去很香。
  他穿好先生给他放在床边的衣裳,把粥用小勺子舀着吃完。
  然后就托着腮帮子,出神。
  他昨晚做梦了,梦里他是一只小兔子,他在地里拔萝卜,萝卜却一直躲,好不容易抓住了胡萝卜,他想咬一口,可胡萝卜却跑了。
  他再想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兔爪爪就被迫握成拳,伸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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