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江弃言想到自己跟先生用舌头打架争空气的样子,小脸不由很快就羞得烧红。
“在想什么?”蒲听松笑眯眯看着他,“嫌为师太克制,没亲够?”
先生怎么什么都知道嘛!江弃言越发红了脸。
“喜欢你,舍不得你因为它牵动伤口,才会克制”,蒲听松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不喜欢你,只是想占有,先生便不会考虑那么多。”
江弃言瞳孔慢慢放大,像是震惊极了的模样。
先生刚刚说什么?
蒲听松叹了口气,一边给他整理碎发,一边温柔轻笑,“又拿那么大的眼睛吓为师?”
“听见先生说喜欢你,就那么惊讶吗?”
江弃言鼻子一皱,眼泪瞬息之间盈满眼眶。
他急得要说话,乱了呼吸又呛着自己,蒲听松见状低头又一次吻上他,帮他把乱了的节奏一点点拨正。
“好了,用心点呼吸,克制点情绪,不许再这样了,不然嘴亲肿了为师可不管。”
亲肿了就亲肿了,反正他肿先生也肿。
都是上下两张嘴皮子,他就不信先生的嘴唇比他的抗亲!
谁先肿还不一定呢!
江弃言万万没想到,隔天下午,他的嘴就真的被亲肿了。
他眼珠转动着,看着先生给他敷草药的认真神色。
看到先生完好的嘴唇时,他有些愤恨地想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先生嘴不肿!
蒲听松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他很不服,屈指轻弹了他眉心一下,“看你再走神岔气、不用心自己注意呼吸,过不了两天嘴就得破皮。”
蒲听松转身时,江弃言也跟着歪了头,目光追寻着先生走来走去的身影。
他想,好烦,先生能不能不要走出他视线。
走来走去干嘛呢?就不能喊别人去跑腿?
蒲听松带着桃花枝折返时,一眼就看见江弃言恨恨的眼神。
他摇头笑了笑,“不至于这么恨我吧?”
“为师只是看外面桃花开得好,也想让某个病号一同看看罢了。”
就恨。
桃花有什么好看的,他只想看先生。
江弃言对桃花不感兴趣,但对拿着桃花枝的先生很感兴趣。
好……好漂亮。
无端想起前朝某句诗:桃花树下桃花仙。
想要先生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永远盛满温柔桃花。
蒲听松似有所感,垂眸浅笑,眼睛里确实盛满了一汪温柔的春水。
水面似有斑驳的桃花瓣缓缓浮动、流转。
江弃言忽然想快点养病了,他看着这样的眼睛没办法不情动,他想要跟先生花烛月夜。
但伤口治愈的过程终究是缓慢且磨人的。
转眼十天过去,孙大夫检查过后,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叮嘱了几句别让陛下累着就放人离开。
蒲听松小心翼翼抱着江弃言,江弃言却窝在他怀里笑个不停。
“仔细点心脏,不许笑太大声”,蒲听松有些不满,横了怀里人一眼,“还想不想好了?”
“就要笑”,江弃言弯起眉毛,“开心。”
“陛下真是……”蒲听松顿了一下,“不听话得紧。”
抱一下至于这么开心吗?
蒲听松不自觉也弯了眉眼,“陛下小点声笑,叫碎嘴子看去了,要不了多久就得威严扫地。”
江弃言立马板起脸,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噗……”蒲听松实在是觉得可爱,他这边还劝着人,自己反倒没忍住笑了。
江弃言缓慢伸手,托住先生的下巴,模仿先生的语气,“小点声笑,嗯?”
他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叫长舌头看去了,帝师威严扫地。”
蒲听松越发忍不住笑声,闷笑了好几声,最后还是笑出声来。
“先生真是……”江弃言挠了挠蒲听松的下巴,忽然笑起来,“可爱得紧。”
蒲听松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暗沉中夹杂着些许危险的寒光。
果真是胆肥了。都敢挠他下巴了?
“陛下最好祈祷伤好后别行差踏错落到臣手里”,蒲听松用自己的鼻尖刮了刮江弃言的小鼻子,“不然陛下可能要哭鼻子了。”
江弃言亲昵地蹭蹭先生的脸,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为什么要哭。”
他只会高兴。
自从受伤以后,开心事就变多了好多。
“先生”,他仰着下巴看蒲听松,“一会陪我看折子。”
蒲听松没拒绝,把人轻轻放在龙榻上,随手抄起一本折子念起来。
江弃言目光闪了闪,“我眼睛好好的。”
“嗯”,蒲听松淡淡应了句,“听着吧。”
“不想听。”想躺在先生怀里看……
蒲听松忽然低笑一声,食指和拇指勾起来,轻轻捏了捏江弃言的耳垂,“那陛下是要如何?”
江弃言感到耳朵痒痒的,他动作小心地抬起手挡开先生的手指,捂住两只耳朵,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兔子,不许玩耳朵。”
先生幼稚死了!不就是挠了挠下巴吗!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啊!
蒲听松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在心里说我什么呢?”
江弃言默默偏头,心想,他先生绝对就是会读心术……
太赖皮了,他要怎么才能玩得过嘛!
“至少还要养一个月,才许坐起来看,这段时间听听得了。”
“我可以躺着看……”
“躺着看?”蒲听松忽然凑近,露出一个有些可怕的笑容,“这么漂亮像小星星一样的眼睛,小弃言不想要,送给为师可好?”
一点都不好。
“不看了”,江弃言抿抿唇,“睡觉,先生也去。”
他心疼先生最近没休息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不想让先生念,先生还威胁他。
先生果然天生就是个坏人,还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坏。
蒲听松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给他把被子掖好,收走奏折,坐到龙榻边,“那便睡吧,臣看着陛下睡。”
江弃言知道自己不睡着先生是不会闭眼的,他没有争执什么,只是乖乖闭上眼,装睡。
他想骗先生去睡觉,可先生不知为何总能看清他的小心思,总能轻易知道他究竟真睡假睡。
直到江弃言真的睡着,蒲听松才轻手轻脚起身,没走远,就在小窗下的躺椅上歪了一会儿。
他表现的似乎很云淡风轻,实际却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江弃言醒的时候,他就把一切疲惫、心疼、担忧之类的负面情绪通通藏匿起来了。
蒲听松闭眼不到半刻钟,又忽然惊醒,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龙床上的情况。
反复数次,第七次时他起身,走出去倒了一点水,食指沾水,在江弃言有点干涩起白皮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看着江弃言有些呼吸不畅,他又在鼻孔下面点了两滴。
湿润了空气,鼻子会舒服很多。
他用的是温水,并不会把人吵醒。
他没有再睡,小公公新送了乐王处理不了的折子来,他看了江弃言很久,确定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抓紧时间批改奏折。
批改完,这批折子就立刻被抬走。
这样等下一次江弃言醒来,就会以为朝中无所事事,就可以乖乖安心养病。
第74章 枸杞留着,会有用的
晨露湿重,蒲听松出去走了一圈,正是明暗交接的时候,月华和晨曦竟同时照映在殿前。
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压抑,如那沾了露水越发沉重的裤腿一般。
月上中天的时候,蒲听松静静回想着一些往事。
想起自己曾一口咬定绝不会对一个男子动心,他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人生在世啊,凡事果然都不能武断太早,容易脸疼。
笑过之后,蒲听松心底的沉重意味却越发明显起来。
可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就像曾经的很多个日夜一样,他感受着自己腰上摸来摸去的小手,不知道那一个个晚上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那些念头太快,闪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还没看清。
克制地去抚摸的时候,他究竟心里是什么想法?
究竟是觉得不该太轻易满足宠物,该延长一点期待,好达到某些目的——
还是其实只是担心狐爪太尖,一不留神就会划破兔子柔软的毛皮?
每一次他都会仔细收起指甲,用肉垫极轻地碰一碰绒毛尖尖,小心不去接触内里。
说不上来什么心理,就像轻抚花瓣的养花人那样,期待着别人夸他养得好。
等有人问他,“要怎么养出这样盛开的花来?”
他会暗暗自豪,带一点炫耀的愉快语气,告诉那个人,“没什么,只是耐心一点等,它总会开。”
蒲听松到底是转不下去了,回了养心殿,在火盆前晾干了腿上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