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撒谎。”延知道:“说宋盟盟的时候,动作琐碎,很不自然。”
程季支看向他,“还懂心理学啊?”
“不懂,他太明显了。”延知摸摸发麻的鼻子,“出去吧。”
说完,他自顾自的离开了休息区,程季支三人紧跟其后。
出了牌室,他们回到车内。
翟洺:“老大现在怎么办?”
“等着。”
“你的意思是跟踪宋远德?”翟洺说,“咱要不先吃个饭,有点饿了。”
“这里不能离开人。”程季支扭过头,看向他们,“老规矩,你和卓然东谁输了谁去买饭。”
卓然东:“猜拳。”
“不行,每次他吗的都我输,扳手腕。”翟洺举起手,“一局定胜负。”
卓然东不屑,“扳手腕你也赢不了。”
“我最近锻炼的次数不比你少。”翟洺抿嘴一笑,展示起自己饱满的肱二头肌。
他们拳头紧握,战争保持一分钟,最终还是卓然东胜利。
翟洺气冲冲地下了车,见状,卓然东跟了过去。
车上剩下两人,热络的氛围消散,程季支收回嘴角,看向正在看手机的延知,“你有没有其他的想吃,我让他们带回来。”
延知摇摇头。
“那喝的呢,你想喝什么。”
摇头。
“……”程季支生怕这人厌烦,他选择闭上嘴,不再吭声了。
第8章 看月亮呢
简单吃了个午饭,几人从中午等晚上八点,宋远德才大摇大摆地从店里出来。
他脚步不稳,神情也有些呆滞,但方向却拿的极准,大概是半醉的状态。
程季支开车在后面缓慢的跟着。
一路上,宋远德身子摇晃,有时还扶着墙呕吐,停歇一会儿,他们就这样跟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看见这人进了房子。
后座的卓然东忍不住吐槽:“吗的他怎么不直接睡路上。”
匀速开车开了这么久,要不是长年做任务,需要练就耐心,以卓然东的性子恨不得下去将人狠狠揍一顿。
“累死了。”翟洺双眼微阖,满脸的疲倦。
程季支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出声,仔细听。”
车停的很近,安静下来,很容易听见里面的响动,他一发话,原本抱怨的两人纷纷侧头将耳朵对准左侧的车窗。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后,伴随着宋远德的大声喊叫,打破了宁静的夜色,接着就是各种物品东倒西歪和摔碎的声音,以及破坏者的咒骂。
大概率是在发酒疯,但这样的行为持续的几分钟猛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又是稀碎的嘈杂,只不过那里头还夹杂着另一种,像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才会发出来的闷响。
程季支警惕起来,急忙下了车。
他们将未锁的门推开,然后直奔里面的房子。
果不其然,是两个人在扭打,但没想到另一个人会是宋盟盟,消失不见的人,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宋盟盟太瘦,几下就被宋远德踩在脚底。
程季支反应快,抬脚将骂骂咧咧的人踹开。
见状,延知赶忙查看宋盟盟的情况。
宋盟盟半长的头发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但露出来的下部分,右脸红肿,嘴角流血。
延知拔开宋盟盟的刘海,发现少年并没他想象中的在流泪,而是目光痛恨的盯向了磕磕绊绊从地上起来的宋远德。
“你们他吗的要干吗!私闯民宅,还打人,我要告你们,告你们管理局。”宋远德气得呲牙咧嘴,指着为首的程季支就是威胁。
程季支不屑一顾,伸手帮延知将宋盟盟扶起来。
“你这属于恶意重伤,再乱来,我们秉公行事。”翟洺从腰间掏出一根可以伸缩的铁棍,对准宋远德。
宋远德明显被唬住了,可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这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你们他吗的管不着。”
“就算是你的孩子,你也没任何权利对他进行殴打。”
程季支在周围快速扫了一下,他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长形衣柜,那衣柜是全敞开的,里面没有放本该放的衣服,空荡荡的下层只有一条系在衣架上的绳子。
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缓了几秒后还是俯下身掀开了宋盟盟的裤脚。右腿的脚腕有条红痕,不仅如此,那处已经轻微凹陷了。
“宋盟盟一整天都被关在衣柜里。”
程季支说完,延知看向了破旧的衣柜,他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其掩藏。
宋盟盟在细微抖动着身子,六月份的夜晚说不上凉,但小孩儿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短袖,加上被关了一天,在潮湿的房间里,自然热不到哪去,
延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展开将宋盟盟包裹住。
宋盟盟的意识混沌,他本能地向温热的源头里钻,整个上半身依偎在延知的怀里。
“孩子不听话,我这是在教他怎么懂事,怎么孝敬父母,有什么问题吗?”宋远德说的理所应当,他的酒还没完全醒,说话也就没经过脑子。
“你们管理局的关得太宽了吧,我知道你们是只负责奥克药剂,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去抓宋青,我知道她在哪儿。”
宋盟盟一下绷紧了。
延知感受到他的动作,低头看了看,但只能看到头发。
翟洺问:“你知道宋青在哪儿?”
“宋青来过家里,正好被我碰见,我告诉你们,她被我赶走后,肯定会去一个地方。”宋远德笑得得意,“但我不告诉你们。”
“吗的。”卓然东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卓然东,别动手。”程季支说,“他还没清醒,你们俩把他带回管理局,等明天他酒醒了再好好问。”
卓然东松开手,和翟洺强压着宋远德出了房间,男人嘴里吐着脏,挣扎得厉害,反复折腾下发现无用就老实了。
“送他去医院。”延知看向程季支。
程季支嗯了声,一手拉过宋盟盟的手,转身将人背起来。
宋盟盟呼吸微弱,没了力气,两只手虚虚的环住了程季支的脖颈。
坐上车,宋盟盟靠在车门,延知和他一起坐在了后面。
车行驶后,宋盟盟还是保持着靠车窗的姿势。
他会是什么表情,延知猜不到。
宋盟盟像是独自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岛屿,在岛上拼命找逃生的出口,最后却连森林都走不出去,然后只能绝望的躺下,等待着和不起眼的草一起坏掉烂掉……
程季支开车的速度很快,尽管路颠簸宋盟盟还是睡着了,他左右晃动,头磕在了车窗上。
延知看向他,发现少年的头逐渐向他偏离,他没躲,就这样看着宋盟盟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车内安静,宋盟盟的呼吸很微弱,延知没再动,他向后挪了一点,让靠在他身上的人更加舒坦。
不知过了多久,车在中心区的医院停下,程季支打开车门,将宋盟盟轻声喊出来,接着两人搀扶着他进了医院。
来处理伤口的是两个护士,一男一女,宋盟盟坐在椅子上,女护士用湿纸巾擦拭着他伤口周围的泥土,而男护士在准备纱布和药水。
延知在一旁看着,发现宋盟盟的脸更肿了,还有一只眼睛被额头流的血沾染,无法睁开。
那个擦伤口的女护士的手部动作小心,生怕太重将人弄疼,她带着口罩,露出的双眼里满是对这个孩子的疼惜。
两人有序的给宋盟盟处理伤口,在挽起袖子看到手臂上满是青紫时皆是一愣。
有旧伤也有新伤,长期的堆积下,像是用烙铁特地烙下的痕迹,永远没办法再祛除。
延知撇开了视线,看见程季支刚交完费过来。
“先在医院住下吧,待会儿再检查一下身体。”程季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不累,我在这看着宋盟盟。”
程季支:“这里有我就行,宋盟盟太累了,让他睡上一觉,明天再问。这里不需要你,我送你回去,今天麻烦你了。”
“延老师,你别走。”宋盟盟轻声道。
延知走到他身边,“没走。”
见状,程季支没再多言。
等宋盟盟处理好伤口,做了身体检查,便再也没撑不住昏睡在了病房里。
检查报告内容,大多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内伤,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有严重的贫血。
延知和程季支坐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宋盟盟陷入沉默。
安静了没多久,程季支道:“你现在想回家吗,我可以送你。”
“我答应宋盟盟在这陪着他。”
程季支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本来这个事就跟延知没什么关系,偏偏硬是将他牵扯进来。
破坏了他难得的休息日,还不得已睡在病房,他越想越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