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姐。”宋盟盟紧了下手。
宋青拍拍他安抚。
延知见状握住宋盟盟的手臂将人带了出去。
房门被合上,程季支坐在她的对面。
“你们真的可以让奥克药剂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吗,让它永远离开我。”
程季支斩钉截铁:“可以,你会接受治疗得到痊愈。”
太阳升起,宋青的脸被温暖包裹起来,她娓娓道来:“是宋远德害我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初中毕业我就没再上学了,他让我打工养他,我同意了,因为我不去,辍学的就会是盟盟。”
“工作了几年,有天他突然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他说可以挣很多钱,后来我晕倒再醒来就被人关了起来。”
程季支:“你被关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房间很大,只有一张床,墙面很高,除了望不到的窗户,其他的都被封死了,我不知道我在哪儿。”宋青想到了太多过往,声音轻颤。
“有人定期给我们注射药剂。”
“我们?”程季支神色凝重:“还有其他人。”
宋青点头,“当时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她们都是奥若克,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拼命逃出来后才知道是奥克药剂。”
程季支:“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记得了,奥克药剂让我的记忆分割的太厉害,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逃出来后我就一直想办法获得奥克药剂,出租屋被发现后我离开了皖聿市。”
“为什么回来?”
宋青细碎抽噎:”为了盟盟,我怕我离开后他过得不好。”
程季支又问:“你去费里做什么?”
“宋远德跟我说,费里有人贩卖奥克药剂,但我去了那个地方后并没有,反而碰到了你们。”
“程队,我是被迫的,一切责任我都可以承担。”
她含泪道:“藏在地下室,还有让盟盟对你们撒谎,都是我逼着他做的,他是迫不得已,他是受害者,你们不要怪他。”
程季支忙回,“放心,奥克方面的相关法并没有那么严格,关于被迫注射,遭受奥克药剂迫害的人,只要没有造成他人伤害,都会从轻处理。”
“至于宋盟盟,不会牵扯到他。”
“真的?”
程季支:“嗯。”
宋青流了泪,重担终于在此刻卸下了。
这时,程季支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重。
他接通电话,那头翟洺慌张的声音传过来,清晰至极。
“老大,宋远德死了。
第18章 延老师,你真好
程季支赶到管理局的时候,宋远德已经被盖上了白布,他的事情由c组的人负责,但由于牵扯到奥若克案件,c组人员向其提供了一份关于宋远德的死亡报告。
意料之中的结果,宋远德长期酗酒猝死了。
但他死的太巧合,刚找到宋青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就死在了房子里。
看资料上写的时间和调查结论,宋远德昨晚从棋牌室出来,然后在家里喝酒直至昏迷,便再也没醒过来。
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程季支可控的范围。
结合宋青的说辞,被拐去的奥若克有很多,他们被胁迫注射奥克药剂,长期囚禁在一间房子里。
程季支想不通加害者的目的是什么,玩乐亦或是研究奥克药剂,无论哪种,都是致命的潜在危险。
如今宋远德死亡,也就说明这条重要的线索断得干脆彻底。
“老大,怎么样?”翟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程季支的思绪回笼,他合上文件,“宋远德长期喝酒导致的心力衰竭。”
“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卓然东烦闷道:“矛头都指向了宋远德,偏偏这时候他死了。”
“c组的人对尸体进行了解刨,没发现有其他问题。”翟洺叹息一声,“老大,总感觉这件事牵扯的东西有点多。”
程季支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事暂且放一放,你们俩和c组交代一下宋远德后续处理的问题,我待会儿还要去趟医院。”
翟洺应了声好,和卓然东拿着资料上了楼。
医院的后院是少有的宁和,那里没有唉声叹气,没有死别,所有人把这儿当成内心的净土,在这赏花看湖,和亲人好友聊天谈笑,默认遗忘了病痛的折磨。
湖面波光粼粼,柳絮下宋青端坐着,眼里装满了天边的一抹残红。
奥克药剂的副作用被压制,没了如蚁啃食的疼痛,没了操控人意识的“怪物”,她的身子轻快有力,像两团霞云之间的光束奔涌而出。
宋盟盟来到她身边,将雪糕放在她的手心。
“在哪儿买的。”宋青微微抿嘴轻笑,解开了包装袋。
宋盟盟坐下来,“医院对面的超市买的,你爱吃的草莓味。”
宋青看着包装纸上大写的“草莓”两个字,含笑的吃了一口。
这是她第三次吃草莓雪糕。
第一次是妈妈带她去买的,第二次是宋盟盟偷宋远德的钱买给她的,遗憾的是那次雪糕吃了一半就被耍酒疯的宋远德打掉了,粉色的雪糕染上泥土慢慢融化,笑脸扭曲成了哭脸。
之后,他们不敢吃雪糕了。
这是第三次,他们可以吃完,不用怕被一顿暴打。
吃了两口,宋青惬意道:“宋盟盟,你会考上大学吧。”
宋盟盟自信满满,“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是啊。”宋青眉目柔和起来,“你一直都很棒,很厉害,姐姐相信你。”
她笑着说,“时间过的很快,等我出来,我什么也不想做,你能养我吗?”
宋盟盟掷地有声,“养你,养你一辈子。”
“说的倒好,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会的,姐你信我。”宋盟盟哑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可以保护你,有能力养你。”
“你已经保护过我了。”
宋青含着雪糕,“盟盟,你变勇敢了,小时候总是哭鼻子,摔倒哭,被凶哭,被打骂也哭,即便这样,我被他打的时候,你还是会护在我的面前。”
她说:“你一直在保护我。”
宋盟盟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的……”
小时候暗不见底日子过了太久,从宋盟盟记事起迎接他的只有谩骂和殴打,有段时间他甚至麻木到无法体会疼痛。
以往每次的巴掌和鞭子最终都会落在宋青的身上。
宋青那时候很瘦,同龄的人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的十二岁看起来像八岁。
尽管单薄,尽管因为太饿晕过多次,可双臂搂住他的时候是那样的有力,忍受鞭打的时候是那样的坚韧。
她不会倒,眼里是无穷的力量,她擦着宋盟盟的泪安慰,对他说:盟盟别怕,姐姐在。
他们尝试过逃跑,不计后果地,在普通的夜晚,穿着破旧的布鞋,穿过巷子和繁华的街道,一直走,不停地跑。
跑到山里,跑到海边,哪里都行,哪里都可以是另一个家。
他们太小,太害怕,逃跑的第二天宋盟盟就发了烧,宋青转而背着他乞讨求药,那时没有身份证,宋远德也没有给他们上户口。
宋青后悔了,后悔带宋盟盟逃跑。
十四岁的宋青背着九岁的宋盟盟在皖聿市各个街道行走,没人愿意帮助来历不明的奥若克,看他们就像是看瘟神般避之不及。
宋青只能跑去中心区的医院,想跪在那里求他们,额头磕破也没关系,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医院就被大人们送进了管理局,管理局联系了宋远德,他们又回到原点。
宋远德打了他们一夜,凌晨时被绑在衣柜里。
昏暗的衣柜是他们最常待的地方,躲宋远德的时候,被宋远德关住的时候,逼仄的地方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她被卖掉,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浑浑噩噩的逃窜中记忆越来越差,有次产生幻觉,差点伤害到宋盟盟。
她像个疯子,像个野兽,在钟楼的地下室对着宋盟盟高举匕首。
宋盟盟马上要放弃反抗,想着死了也不错,和姐姐一起死在地下室,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关键时刻,宋青猛然清醒,她躲在角落大哭,哭得泣不成声。
姐姐,没关系,要死一起。宋盟盟是那样说的。
宋青怎么舍得宋盟盟死,为了她烂掉的人生不值得,他还有很长的未来,所以宋青怕了,于是她再也不提生死。
他们在地下室度过了一生中最安稳的日子。
宋盟盟晚上会和宋青讲有趣的事情,会讨论如果没被抓到,等宋盟盟高考结束就离开皖聿市永远不回来。
可没有如果,还是被找到了,但宋青又有了另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