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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而那正和他拳脚来往的少年,虽然没刘琸健壮,却也十分英武矫健。而且看身手,也并不在刘琸之下。
  人群边,越王子韶依旧那副软弱无能的模样,正忐忑不安地看着场上两人打斗。
  阮韶这几年也长了一头,却是越人贵族那典型的血气虚弱的文秀,俊美是俊美,却没什么男子气概。
  大庸尚武。越质子这类柔弱男孩并不受欣赏。
  刘琸寻阮韶的麻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宫中皇子,城中那些少年贵胄,也都爱有事无事地欺负一下这个越国王子。
  一个质子,本来也得不到什么尊重,只要不太过分,皇帝对此也不闻不问。
  场上两人打斗得不分彼此,很快分出了胜负。
  韶王子的侍从输给了刘琸两招,刘琸得意洋洋,见好就收。
  这时阿泰才喊了一声太子到,众人立刻做鸟兽散。
  阮韶急匆匆扶着侍从,趁着乱也跑走了。刘琸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
  “皇兄来得真是时候,见到我刚才揍那小子了?”刘琸找兄长表功。
  刘启用马鞭遥遥指着越王子主仆的背影,问:“韶王子那个侍从,倒是年少有为,叫什么名字?”
  “姓欧阳,是越国礼部侍郎之子,被钦点来给阮韶那小子作陪的。”刘琸对阮韶之事,比对自己的功课还熟悉,“阮韶无能,他只有事事替他出头。太傅也是,他替阮韶写功课,太傅就不管。换成我,就要来皇兄这里告状……”
  “人分亲疏内外。越王子是否学识好,是否能成材,于我们何干?他越是无能反而越好。而你则是大庸皇子,就不能不学无术。”
  “我又不做皇帝,学那些帝王术有什么用?”刘琸不屑道。
  “他日你大后就番,管理封地,多的是地方要用到帝王术呢。好了,不要狡辩,赶快去梳洗一下,随我一同去陪母后用午膳。”
  皇后的玉坤殿里,母慈子孝,和乐融融。越王子府里,却是一片肃静冷清。
  书房里,阮韶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抹在欧阳臻胸前红肿的脚印上。
  “刘琸这个混球,下手那么重!阿臻,你疼不疼?”阮韶眼底泛红,白细的牙齿咬着秀气的嘴唇,满脸心痛。
  “只是普通拳脚伤罢了。”欧阳臻安慰道,“刘琸力气没那么大,我又提前抽身。这点伤还没有平时练武时伤得重。你不要担心。”
  阮韶苦笑:“我真拿你没办法。师父都说你功夫练得极好,你却还要我故意激怒刘琸,要和他比试一场。我看他根本不如你,是你让了他的。”
  欧阳臻微微摇头,“刘琸虽然顽劣,但是确实有武学天份。你未练武,所以看不出来。今日确实是他赢了我。”
  阮韶脸色微变,“想不到他还不全是个绣花枕头。阿臻,以后你还要和他比试?”
  “比呀。”欧阳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今后和他要比的地方还多着呢。”
  阮韶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劝。欧阳臻倒是伸手搂住他,将他带入怀中,柔声安慰。
  阮韶矮他半个头,恰好可以将头靠在他肩上。他身躯比起欧阳臻要纤瘦柔软许多。两人依偎在一起,神情无限依恋,看过去是两张俊秀白净的面孔,十分入画。
  欧阳臻低声温柔道:“阿韶,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阮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可只有你了。”
  -
  十六岁。
  建德帝五十圣寿,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封王们也都纷纷进京祝贺,一时间京城里冠盖云集,日日都有无数大马香车从长安大道上驶入皇城。
  这其中,最出近风头,最惹人注目的,当属辽平王的长女,大庸最为知名的美女兼才女,静山郡主。
  辽平王是异姓王爷,姓江,祖上随太宗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得封王,世袭罔替。
  这静山郡主才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内定为王妃,就看最后哪个皇子能将她娶到。
  皇室夜宴,一袭鹅黄长裙的静山低眉顺目地跟在辽平王身后,上前给皇帝行礼。
  待到礼毕,皇帝让她抬起头来。众人纷纷发出惊叹赞美之声。
  “还真是个美人。”太子握着酒樽,对刘琸道,“母后希望你能娶她,借此笼络辽平。”
  “母后巴不得我能把天下有用的女人都娶尽。”刘琸却是显得意兴阑珊,“这江氏长得还可以,就是太木了,像个呆子。哥哥若喜欢,怎么不娶?”
  “江家多少年才养出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绝色,怕是不甘心送给我做侧妃的。”
  太子早在前年就已大婚,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陈氏为太子妃,同时还纳了两名侍郎和将军的女儿为侧妃。
  两年前选妃时,江家郡主才十四,倒是已经艳名在外,可偏偏生母病逝,须得在家守孝三年。
  否则,太子妃也轮不到才色都逊色许多的陈氏当。
  刘琸笑道:“我娶谁都不差,只要母后钟意。”
  说着视线又向对面远处飘去。
  阮韶正侧着身子和坐在身后的欧阳臻说笑,神态亲昵,对满堂绝色视若无睹。
  想也是,他是个尴尬无用的越国质子,这些美人都被家人送来打算换个好资本,又怎么会浪费在他身上。
  只是阮韶这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些,面容越发轮廓分明,唇红齿白,长眉凤目,七分斯文,三分慵懒,又穿着重色锦袍,头戴玉冠,只随意一坐,一股风流潇洒之意流露出来。
  刘琸心想,这劳什子静山郡主,呆板得像个木头人,哪里及阮韶十分之一的风韵?
  可惜生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国质子罢了。
  来来去去的那些王公女眷,都止不住往阮韶那里瞟,一半给了他,一半给了他身后的欧阳臻。
  欧阳臻这两年也出落得越发英武俊朗,行事倒是一如既往地低调。
  太子道:“听说你上个月又才和那个欧阳臻比试了一场,各赢一局,又是平手?”
  刘琸不耐烦道:“他有伤在身,我赢了他也胜之不武,于是点到为止。”
  太子意味深长道:“韶王子自己是个庸才,身旁却有这么出色又忠心的侍从,还真是好运。”
  那头,静山郡主正跟着父亲退下,经过阮韶席前时,恰逢阮韶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接,都愣了一愣。静山举着袖子,一脸娇羞地走了,留下阮韶痴痴望着佳人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刘琸端着酒杯,也笑了。
  次日,皇后指着满桌的美人图,问小儿子:“你已十六,也该成亲了。你看中哪个,母后就为你去说。”
  刘琸在图里挑挑拣拣,拿着一幅图道:“儿子喜欢她。”
  皇后一看,大为赞同,“辽平王江家的静山?我儿子到底好眼光!”
  第3章
  京城西郊的双月湖畔,杨柳低垂,鸳鸯成双,小情侣们在树林子里躲躲藏藏。
  刘琸在茶社喝着米酒,嗑着瓜子。
  手下来报:出现了。他丢了一块碎银,在老板千恩万谢中扬长而去。
  湖畔虹桥旁,正有一名穿着书生青衫的少年在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走动。
  他生得眉清目秀,虽无半点女相,可五官真比女子还要美貌几分。
  一辆油布小车缓缓停在桥头,小丫头在车前招呼,少年匆匆过去。
  车内佳人半撩着帘子,和情人懦懦低语。
  啧啧。这静山好生不守妇道。都已经定了婚事,还私下见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阮韶更是胆大包天,连他中山王的未婚妻都敢调戏!
  “殿下,要不要过去?”侍从问。
  刘琸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那头,一只柔荑从车里伸出来,将一方粉红的丝巾递到了阮韶手里。
  阮韶接过,珍重地手进怀中。帘子又放下,牛车又缓缓驶走了。
  阮韶目送牛车远去,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压力。他不慌不忙地转身,对上刘琸不怀好意的笑脸。
  “王子殿下好生让小王开眼界。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招,竟然能得到大庸第一美人的青睐,定了亲了都不甘心,还巴巴地过来和你私下相见,送定情信物。王子也真薄情,美人送你丝帕,你怎么也该回赠个香囊才是。”
  阮韶冷眼瞥他,道:“我不知道中山王说的谁。那位姑娘不过是我的一位红颜知己,王爷您恐怕认错人了。”
  “那就叫人追上去看看,是不是熟人,不就清楚了?”
  阮韶脸色一白,“你……你简直无理取闹。”
  刘琸见他没了招,又是一贯无能的模样,更是高兴,道:“就算是红颜知己吧。殿下方才如此不舍,怎么不干脆把姑娘娶回府里去?莫非对方是有夫之妇?”
  “真是满脑子男盗女娼。”阮韶气道,“我不和你这下流之人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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