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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欧阳臻持剑在手,和侍卫当挡下飞箭。一行人奔上索桥。
  “王爷,他们就要过桥了!”副官低呼。
  刘琸从士兵手里夺过一把弓箭,伸臂拉开,对准了阮韶瘦弱的后背。
  一箭穿胸。
  阮韶倒在地上,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欧阳臻目眦俱裂,怒吼着奔过来的身影。
  幸好,侍卫和书宁拦住了他,将他强行拖走。
  走吧。我们本来就是要分开的。
  不能让我拖累了你。
  而且我留在大庸,也还能为你争取到一些时间。
  欧阳臻一行过了桥,侍卫还挥剑砍断了绳索。
  索桥轰然垂落,欧阳臻凄厉痛苦的呼喊在山谷里回荡,而后消失。
  阮韶终于坠入黑色浑沌之中。
  “王爷,追不?”
  “虾兵蟹将,不足挂齿。”刘琸驱马来到已昏死过去的阮韶身边,低头俯视,冷笑道,“抓着正主,足矣。”
  -
  越王子府,重兵把守,士兵环卫。刘琸挥去随从,独自走进卧室中。
  床上躺着一个人,枯瘦憔悴,面色如纸,透着青白的死灰之气。
  “太医说本王那一箭虽然没要你的命,却伤了你心肺。往后刮风下雨,霜降落雪,你都少不了受一番病痛。”
  阮韶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一言不发。
  刘琸冷笑,“本王有一个消息,是关于你那逃奴……不,是你那主子的。你可要听?”
  阮韶涣散空洞的视线终于有了生气,把视线投向了刘琸。
  刘琸却是没由来地一阵愤怒,狠狠道:“越贼好策略,竟然一开始就使了这调包计,拿你这个小官之子替换了王子。现在那真正的越王子带着他名正言顺的娘子回了越国,正雄心勃勃地打算篡位呢。至于你这个小棋子,他们估计顾念不了那么多了。”
  阮韶眼神闪动了一下,依旧什么都没说。
  刘琸视线落在阮韶散落在枕席上的乌黑发丝,手轻抚上去,然后一把揪住。
  阮韶半个身子都被拽得微微抬起,又因动着伤处,脸色越发苍白,眉头痛苦地皱着。
  “原来那个欧阳臻,才是真正的皇子阮臻。那么,你是谁?”
  漫长的沉默,就在刘琸觉得这个人不会回答时,忽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欧阳家……大娘发誓善待我母亲和弟妹,给妹妹指门好亲事……我来顶替殿下……”
  刘琸松手,阮韶跌回床上,痛苦抽咳着,唇角溢出血丝。
  “好!”刘琸转身,吩咐属下,“假扮越北院王的小奴已被本王一箭射死,真北院王若再来要人,便让他们到乱坟岗挖坟去吧。至于床上这个……阮公子……”
  刘琸笑容里充满暧昧的亵玩之意,“乃是本王新收的娈。宠。”
  阮韶惊怒的视线扫向刘琸。
  刘琸的声音傲慢而强势,“这里是住不得了。且将他安置在西郊别院吧。让郭叔去安排。”
  属下领命而去。
  刘琸回头,好整以暇地瞧着阮韶浅笑。
  床上的少年眼神归于冷漠,荣辱不惊,心如死灰,白玉似的面容泛着病态的红晕,眸子却如冰寒。
  刘琸看的心头一热,又抓起了阮韶的头发,低声缓缓道:“别以为你和那个欧阳臻在书阁后做的事,没人知道。放心,你平日里是如何伺候他的,将来,就要如何伺候我。”
  -
  四年后。
  建德帝驾崩,太子刘启登基继位,改元建安。
  各位封王皆离京就国,只因太后舍不得小儿子,中山王被留在了京城。
  中山王府的门房里,管事正对一位青衫男子道:“王爷有客,今日无暇接见,阮老板请回吧。”
  男子放下茶杯,嘴角勾着笑,略一拱手,扬长而去。
  新来的小厮忍不住问:“刚才那位公子是谁?生得可真是俊秀,而且耐心真好,白等了两个时辰,居然还这般洒脱地走了。”
  管事冷笑一声,“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城西花巷,蓝蓬牛车驶入一间大院。
  青衫男子从车上下来,对依旧跪在院中烈日下的两个少年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书房。
  丫鬟阿姜端了凉茶来,一边求情道:“少礼和阿远已经知错,再这样晒下去,怕是太伤身子。”
  阮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才说:“让他们进来吧。”
  两个少年跪在阮韶面前,脸上的油彩都还未洗净,又是委屈,又是愤慨。
  阿远到底年长些,主动认错:“师父,我们二人都知道此事做错了,给您和整个戏班添了大麻烦。”
  “错在哪里了?”阮韶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扣茶几。
  阿远说:“我不该一见朱珩……调戏少礼,就冲过去和他动手打架……”
  茶杯重重顿下,阮韶冷声道:“我看你还是没想明白。继续出去跪着!”
  阿远磕头:“师父息怒。我……我明白的,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要圆滑处事,若还是不行,就……就来请您。”
  阮韶哼了一声,“回你们的房去,好生练功!”
  麒麟戏班得罪了骠骑大将军独子朱珩一事,早已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连半个月,麒麟班不是被人闹场子,就是无人看戏,弄得狼狈不堪。
  上下老少都要吃饭,戏班的阮老板也渐渐沉不住气。既然求了刘琸,却连人都未见到,那他自然要去求别人。
  他阮韶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大起大落,王孙公子全都认识的。
  醉仙楼,雅阁水榭中,阮老板摆了一桌山珍海味。
  广安郡王品着美酒,笑道:“阿韶,我为了把朱珩那小子请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光是一桌酒菜,可不够谢我。”
  阮韶含笑道:“郡王若还想要什么,小人一定照办。”
  广安伸手握住了阮韶骨节秀气的手腕,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顺着摸进了袖子里。
  “如果不是有事求我,我都有三个多月没见着你了。”
  阮韶淡淡一笑,不留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那等事成,小人自当好好陪一下郡王。”
  朱珩一直在旁边笑而不语,目光在阮韶面孔和腰身上流连,良久才说:“阮老板今日客气。是我喝多了酒,唐突了你的弟子了。那日只觉得难得在京城见如此美貌的少年,不料……阿韶,和你数年未见,你如今是真正出落了,真是标致绝色。”
  阮韶低头一笑,“早已是泥中打滚之人,哪里还有什么标致可言?不说了,喝酒吧。”
  几杯酒下肚,阮韶渐渐觉得浑身燥热。
  他跟了刘琸一年多,出府后又漂泊那么久,怎么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何必呢?”阮韶轻轻摇头,“我既然请朱公子来,本就……”
  “嘘。”广安郡王附过来,搂住他的腰,“这整个事就是个情趣。还是我给朱珩出的主意,你可喜欢?”
  阮韶的视线在两人脸上一转,明白过来,只是笑,不再说话。
  广安将他推进朱珩怀里,道:“你想了念了好几年的人,你先来吧。”
  朱珩愉悦一笑,抱起阮韶揉进怀里,急切的吻落下。阮韶十分难耐,身子越发软……
  许久后。阮韶瘫软在地,乌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鬓角和背上。
  朱珩抱他起来,擦去他脸上的水迹,道:“累吗?”
  阮韶微微张开双眼,目光弥散,浓浓媚意无意识地散发出来。
  朱珩喉咙一紧,又将人压在了地毯里……
  第5章
  阮韶回到家中,天色已微明。阿姜心照不宣,侍候他沐浴。
  他倒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乌金西沉的时候才起床进膳。
  麒麟班的生意恢复了正常,依旧宾朋满堂,场场爆满,也再无人来砸场子。
  阿远是戏班中年纪最大的,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来阮韶这里磕头赎罪。阮韶借口旧伤不适,一直没见他。
  少礼便问:“师父可是真生气了?”
  阿远苦涩道:“师父不会真的生气,他只是……师父收养我们这些孤儿,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是我拖累了他。”
  “大师兄,我不懂。那姓朱的也未再来闹事……”
  这时一个白衣公子只身走进了院子,玉带金冠,面容俊逸,身躯挺拔,一身贵气,不是中山王是谁。
  就连少礼也隐隐知道师父和这个王爷关系暧昧,更何况阿远。
  两个少年略一行礼,匆匆告辞。
  可走出了院子,阿远略一迟疑,又轻轻地折返了回去。少礼不明所以,只知道跟着他。
  书房东面的窗户对着一排爬满了藤萝的篱笆,两个少年蹲在篱笆后,可清晰望见屋里的景象,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阮韶给刘琸倒了茶,刘琸讥笑道:“你这里一年不如一年了,连你这个当家的,都喝这样的茶叶渣滓。”
  阮韶不耐烦道:“想喝特贡的明前,王爷大可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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