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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身子蓦然被拥入怀里,贴在滚烫的胸膛上,那里剧烈起伏着,心跳砰砰可闻。
  下巴被抬起来,温柔地吻落下,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辗转厮磨。
  这个吻绵长缱绻,极尽浓情爱意。良久,唇舌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阮韶面染薄红,双目湿润,微微喘息着,身子已似水一般软在刘琸怀里。两具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刘琸脉脉凝视着他清俊如玉的容颜,手指描绘着他面上轮廓,道:“若不是你我都有太多羁绊,我真想就这样把你扛起来,带你回大庸去。管你挣扎也罢,哭闹也罢,都不放手!”
  阮韶嘴角轻弯,道:“你总是这么霸道。”
  “心爱的人都得不到,我还要其他的做什么?”刘琸口气倨傲,又慎重道,“我回去后,会尽我所能劝说皇帝和谈。等局势定下,我就奏请回藩国。我等你来找我。不论多久,都等你!”
  阮韶点了点头。
  江水滔滔,船已经驶上中流,顺水而下。
  阮韶站在船舷,扶着栏杆朝岸上眺望。
  那高大的蓝色身影,衣袂翩翩,伫立码头上,与他遥遥相望。
  隔得那么远,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眷恋的目光。这目光烧灼得他浑身热得发疼,心也跳得无力了。
  待到那蓝色缩为一个小点,被别的船只遮掩,再也看不到,阮韶才松开手,缓缓滑坐在甲板上,浑身软得像是被抽了筋去似的。
  小孩子又走了过来,伸手递上一颗花生糖。
  “小哥哥,你哪里疼?”
  阮韶茫然,“我怎么了?”
  孩子说:“你哭得好厉害。你又被坏人欺负了吗?”
  阮韶一抹面颊,满是冰凉的泪水。
  苦涩地笑,阮韶道:“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心里太疼了……”
  孩子不懂那么多,因为他只有屁股疼过,手疼过,心是什么?怎么会疼?疼了不会死吗?
  一路和小哥哥为伴的那个客官中途分别后,这小哥哥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坐在床边望着江水出神,饭也吃得少了很多。
  孩子听祖父母私下说,这小哥哥是在思念那个客官。他更是不明白了。
  那人可坏了,总把小哥哥打哭,小哥哥怎么还对他那么好,给他撑船去看荷花,分别后还茶饭不思地想念他。
  低沉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船抵达京城。
  其实还未到京城码头,刚进京城运河,一艘黑漆金纹,雄壮威武的三层大船就已经等候多时。
  船上旌旗翻飞,带刀侍卫严阵以待。一个中年大官乘坐小船到他们船上来,见了这小哥哥就鞠躬行礼,甚是恭敬。
  小哥哥也一扫这两日的萎靡姿态,客客气气地对大官回礼。然后小哥哥就被接去那艘小船上去了。
  大官的随从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了船家,道:“这是主人赏赐给船家的,有劳船家这些日子以来对我们公子的照顾。”
  船家接了银子,忙不迭谢恩。那随从又问:“这一路上可还有其他什么事?”
  船家道:“一路顺风顺水,十分太平。前两日阮公子还去了一趟清江看荷花,十分尽兴。”
  随从点点头,满意而去。
  船家却不敢停歇,立刻和老婆子调转船头,驶离的京城水域。
  老婆子这才问丈夫:“当家的,为什么不和他们说另外一个客官的事。”
  船家道:“你这糊涂婆子!那官船如此气派威风,却没挂一张旗号,来接人的那人分明是个太监。那是皇家的船呀!那个阮公子,明明就是个……说了,没准就要被灭口了……”
  老婆子手一抖,险些打碎了手里的碗。
  -
  阮韶随着李桥登上了大船。
  这内监对他恭敬却不谄媚,尺寸把握恰当,不愧是在阮臻身边伺候的人。
  李桥延阮韶进了船舱,道:“公子请在此稍事休息,老奴去唤人来伺候。”
  阮韶道声有劳,目送李桥出去。
  船正缓缓开动,去何处,阮韶却不知道。
  他其实对京城并不熟,当年被接来京城,关在家中学习各种礼节,随后就被和阮臻一起打包送去了大庸。
  阮臻常给他讲京郊的桃花林,千雪湖,讲御园避暑山庄,讲京城芝麻巷里的各种吃食,阮韶全都不知道,只当故事听。
  记得阮臻那时就说,将来我们回到帝都,我都要带你去走一遍。
  他们总爱说将来,是个期望,也给自己打气。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将来”终于来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阮韶肩上。他把视线从窗外江景上收了回来,投向身后。
  高大英挺的青年含笑看他,俊美儒雅,目光温存,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
  这一切都像梦。和刘琸分别是梦,这两日独处是梦,连阮臻竟然亲自来接他,也是梦。
  梦里,阮臻将他拥入了怀里,手臂越收越紧,教他渐渐不能呼吸。那让他魂牵梦绕数年的嗓音就响在耳边。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
  船从运河驶入支流,进入皇家专用的渠道。两岸杨柳低垂,青草悠悠。
  船舱内,轻纱低垂,遮挡着外面骄阳酷暑。
  幽暗的室内,盛着冰的铜盆放置在床榻一脚,散发着清爽凉意。
  阮韶被阮臻紧紧拥着,随他一起靠在床榻的靠垫里。
  阮臻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阮韶安静地听着。
  “……我们又等了数日,才接到消息,说你被救了回来,可随即又有消息,说刘琸将你带走,让你做了他的……我那时简直气疯了……”
  阮韶抚上他的手背,轻拍着,无声安慰。
  半晌,阮臻冷静下来,才继续说:“你在那边的每一天,我都很牵挂你。我一直都想接你回来,可你这人,总是那么固执。情报也不是非用你去弄,你何必……”
  “都过去了。”阮韶说,“我现在回来了,不是吗?”
  “是呀。”阮臻长叹,“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从今往后,再没人能欺辱你,再没有人能强迫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自由了。”
  沉默了会儿,阮臻又问:“他对你,可好?”
  阮韶低声说:“还行。我没有吃什么苦。”
  阮臻的手抚上了他的腰带,阮韶挣了一下,就听阮臻说:“我只是想看看。让我看看吧。”
  阮韶闭上眼,放松了身体。
  腰带被解下,衣衫拉开,然后是里衣。胸膛袒露在空气里,轻微起伏着。胸乳上方,有一个铜钱大的十字伤疤,微微凸起,呈现着淡淡粉色。
  那是当年的箭伤。
  手指轻抚上去,然后是唇,带着潮湿的热气,久久贴在那处。
  ……
  李桥带着宫人们守在船舱门口,大气不敢出地等着。
  船已经停在了皇宫码头上,午后寂静,房里的动静清晰地传入门外每个人的耳朵里。
  ……
  李松忍不住对李桥道:“师父,这韶公子到底是何人?还真有几手……”
  “闭嘴!”李桥低呵,“胡乱嚼他的舌根,你不想要脑袋了?”
  李松缩了脖子不敢再言语。
  李桥自己心里也飞快地打着算盘。
  他是阮臻童年大伴,阮臻回来夺位后,他就逃出皇宫跟着伺候他,对他是十分了解。
  这么多年过来,阮臻身边来来去去也有不少人,但都不过是发泄消遣。
  阮臻和皇后相敬如宾,临幸两个妃子都是草草了事。床上也都保持着几分冷静,直来直去,从不爱玩什么花样。
  可如今临幸这韶公子,却像变了一个人,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了似的,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折腾成什么样。
  能让皇帝花尽心思的人,又怎么能是一个普通人?
  屋里一阵疾风骤雨,终于停歇。过了半晌,传出偶偶私语声,有人下床倒了茶水。
  李桥正想着皇帝或许该叫人进去收拾了,结果须臾后,又有一声鼻音浓重地吟哦飘了出来。
  旁的宫人都忍不住侧目。都是近身服侍皇帝的人,都知道皇帝不是个重欲之人,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公子竟然如此热情!
  ……
  “七年了……”阮臻总在他边呢喃这句,像句咒语似的。阮韶一听,身心都软了。
  这是自己欠他的。沉浮之际,这句话浮现在了阮韶的脑子里。
  欠了谁,为什么欠,他却没有办法思考了。
  天边开始涌现彩霞时,船舱内的动静再度消停,李桥也终于等到了皇帝唤人进去伺候的声音。等待已久的宫人鱼贯而入,送进浴桶热水。
  阮臻赤裸着上身坐在床榻里,大汗淋淋,却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膝上伏着一个人,昏睡过去般裹在被单里,只有一头乌发流泻出来,正被阮臻的手轻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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