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阮韶怔怔地站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过年不总该回家吃顿年夜饭吗?”刘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甩衣袍就坐了下来,吩咐阿姜添碗筷。
阮韶定了定神,问:“你过来了,王府里怎么办?”
“她们吃她们的,我们吃我们的,又不会饿她们肚子。”刘琸提着筷子夹了一块鱼丸,津津有味地吃着,“唔,糖醋味道,还是你们南方做得地道。好了,阿韶,坐我身边来。快,给本王倒酒!”
阿姜捂嘴笑着,退了出去。
阮韶还有点呆呆的,慢吞吞给刘琸倒了一杯酒,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你是一家之主,缺席了家宴,这不大好吧……”
“今年王府里吃得早,中午就吃过了,红包也发过了,我没什么职责了。”刘琸道。
“可那究竟是你的妻儿……”
“你也是我的家人。”刘琸看向他,“若要我说,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对我重要。当然,我会爱护她们,尽我的职责。但是,我也要信守我对你的承诺,做你的家人,陪伴在你的身边。”
“阿琸……”阮韶呢喃,“我……”
刘琸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你这个傻子,为了我,往自己胸口插一刀不说,还去国离乡,放着在越国万人之上的日子不过,来这里和我厮混,甚至都不能公开身份,只能做个无名小卒。过年,家家团圆,你却漂泊在异乡,有家不能回,甚至又是为了我,还把位置让出来,好让我和家人团圆。阿韶呀阿韶,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个儿看得重一点,多为自己想想?”
阮韶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琸怜爱地笑,“你就是个傻瓜,你这辈子都会这么傻。也幸好你遇到了我。我要为你想,不能再让你伤心难过。你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所以,我来了,以后都会陪着你过每一个团圆佳节。你的家,就在我这里。”
阮韶默默凝视刘琸片刻,闭上了湿润的眼睛,伸手将他拥住。
春节那几日,刘琸只每日回去同妻女们吃顿午饭,余下的时间都陪着阮韶住在城东小院里。
上元节那日,王府里请了艺人唱戏杂耍,热闹了一回。
刘琸看到一半就退场了,回屋换了儒生打扮,从后门离开了王府。后门已停着一辆蓝蓬马车,他钻进车里,里面坐着的阮韶也是书生打扮。两人相视一笑,手紧握住。
平城主街热闹非凡,猜灯谜的小摊前游人如织。
两人双手一直紧握着,在人群里慢慢溜达,东家猜个灯谜,西家玩一手套环,轻松自在,也无人将她们认出来。
刘琸忽然道:“你猜我想起了什么?”
阮韶道:“还用猜?这情景就像当年鬼节夜游,不是吗?”
刘琸莞尔。他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假扮陌生汉子,掳走了阮韶,将他在河边树下强行凌。辱的事,身子不禁也有点发热。
朝阮韶望过去,只见他面颊微红,眼里泛着水光,一副羞赧的模样,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刘琸不禁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可真怀念那滋味呀……”
阮韶一缩,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一片。
刘琸咽了一口唾沫,拉着他的手,走出了人流。
阮韶乖乖被他拉着,埋头走路,也不扭捏挣扎。
刘琸越走越快,阮韶小跑着跟着,被他拽进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巷子里。
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接,两双眸子里都是跳动着的浴望。
说不清谁先主动,就已经拥吻在了一起。
……
喘过气来,刘琸不悦地轻掐了一下,“居然给我使坏!”
“不……不是的……”阮韶委屈道。他自己也还没尝够滋味呢。
这时忽然有细碎脚步声传来。
刘琸抱着阮韶躲进黑影里,隐约看到两个人影进了巷子,拉拉扯扯,听声音也是两个男人!
正惊讶着,就听那声音越发暧昧。
这两个人动静可比刘琸他们大多了,热火朝天。
刘琸莞尔,贴着阮韶的耳朵道:“听听人家,多学着点。你怎么从没叫过我好哥哥?”
阮韶瞪他,“我还大你两个月呢。”
“叫来听听嘛。”刘琸缠着,“我想听你叫我。”
“别……回去吧。”阮韶听着那头的声音,心跳急促。
“怕什么?”刘琸哼道,“比我们还差远了。不信就来试试。”
“不要!”阮韶惊呼。那头听到了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刘琸抓紧机会就将阮韶转过去推到墙上……
巷子里另外的那对似乎反应过来,声响反而越来越大,显然一副攀比较量之态。
男人在这方面的争强好胜之心尤为激烈,刘琸又哪里是会服输之辈。
……
刘琸大汗淋漓,痛快得好像盛暑天灌下一碗酸梅汤,又好像沙漠里跋涉数日之人终于饱餐痛饮一番,前所未有地满足。
阮韶则已经被折腾得神志不清,昏昏沉沉,浑身软绵绵的。
清浴平息后,这才觉得天气寒冷。
刘琸脱了外跑将阮韶小心翼翼地裹住,抱着他悄悄离开了巷子。
虽然刘琸万般小心,阮韶还是受了寒,回来便发热。
太医看了说没有大碍,却也慎重地叮嘱了中山王一句:忌房事,切勿纵。欲。
两人这下才是真的老实了。等阮韶病好了后,坚持着隔三差五才欢聚一次,平时宁肯分床睡。
只是这样一来,小别胜新婚,又分外激动有感觉。
刘琸还得了趣,喜欢要阮韶叫他几声哥哥才给他痛快。
阮韶偏偏对这个称呼敏感,次次都要憋得满面通红,实在不行了才含泪叫出来。这自然又是一种快活。
第23章
日子就在这欢愉清平之中度过,如白驹过隙。
春来春又去,微醺的初夏翩然降临。
这其间也发生了一些事。
比如建安帝眼看重病沉疴快要驾崩,却又熬过了冬天,一日日好了起来。
皇帝好起来了,自然有精神处理一些他重病时发生的教人不愉快的事。
于是,太子的生母王淑妃,突然暴病而亡了。紧接着,查出来是皇后派人下的毒手。
不容皇后辩解,皇帝就将她废了,送到宗庙里给祖宗念经,然后从后妃中选了一个没有生育过,背景也平平的周贵嫔升为了贤妃,过了一个多月,又升贵妃。
到了初夏五月,周贵妃就被立为了皇后。
周皇后的父亲只是礼部一个小侍郎,为人老实本分,勤奋踏实,家里两个儿子和他一般,都是老实人。
周皇后当年本有婚约,只因为八字和建安帝极合,才由太后做主纳入后宫。
她模样并不美艳,性格文静,建安帝临幸了几回后就没了兴趣。
这次建安帝清理后宫,发觉这些女人要不就是自己不安分,要不就是父兄不安分,都安分的,却又太笨,选来选去,只有周嫔本分又聪明,能成大事。
周氏做了皇后以后,不负皇帝所望,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太子和公主们也关爱有加,十分有贤后风范。
太子已经会走路,正牙牙学语,周皇后作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将他抱在东宫亲自抚养。朝廷后宫经历过这一次清洗,也规矩了许多,各部的人事也略有变动。
远在中山平城里的两人依旧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对京中诸事,也不过侧耳听听,从不放在心上。
阮韶闲得久了,又渐渐起了写戏本的心思。
刘琸自然乐见其成,还专门让王府里养着的戏班来演他新写的本子。
阮韶兴趣浓郁,写了个戏本子,起名《玉簪情》,讲的是一段玉簪幻化成女子,来报答书生洗玉之恩的故事。
这戏里的情爱写得分外缠绵,还别有一丝香艳在其中,尤其是其中少女三度与书生轻解罗带,共赴云。雨,更是妖冶暧昧,引人遐想。
刘琸看了,一眼就看出那三段云。雨的出处。
一处是客栈圆桌上,一处是荒郊枯树下,还有一处就是荷塘小舟中。
这不正是他和阮韶当年在越国时的几段两人都难忘的情。事?
刘琸立刻拿着书去追问阮韶。阮韶只抿着嘴笑,脸颊薄红,什么都不说。
这样的本子自然只是写来自娱自乐的。
刘琸便道,对白这么好,不演可惜了,不如我们俩来试试?
阮韶写过那么多本子,却从没登过台。不过图个好玩,他也答应了。
于是两人弄来两件衣衫在花厅里有模有样地闹了起来。
刘琸非要演玉簪女,捏着兰花指娇滴滴地管阮韶叫公子。阮韶扑哧一声笑,半晌都没接上下一句词。
两人嬉闹着,倒也真的入了戏,眉来眼去间渐渐有了热度,甩袖递手的触碰中,也仿佛带动了酥麻的触感。
阮韶尴尬了,坚持不住,演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