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凌英放下手上的热毛巾，低头打开，看了一眼后道：“谢谢。”
他的语调没有一丝变化，眼眸中更是看不出半点喜悦，相比纪洋收到香水时兴奋地扑上来给他一个热情洋溢的脸颊吻，霍凌英可以说没有提供任何情绪价值。
祝沅一边觉得这家伙居然连演都懒得演一下，一边又觉得正常。要是霍凌英像纪洋那样夸张，他可能晚上回去睡觉都做噩梦。
“你好像有点失望。”霍凌英慧眼如炬，那双幽深的眸子瞬间洞悉到祝沅的情绪变化，好像他全副精力都用来关注他了。
祝沅有时候真的挺烦霍凌英的这种观察力，让他有种藏无可藏的错觉：“也不算失望吧。”
“为什么？”霍凌英不解，循循善诱：“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祝沅轻摸鼻翼，尴尬的想这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直接贴脸开大，说‘我对你收到礼物的表演不太满意’？
“呃……”他顶着霍凌英直勾勾的目光，尽量表达的委婉一点：“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个领带。”
霍凌英眸光微沉，专注地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没有准确的向你表达谢意？”
“不是不是！”祝沅连连摆手，“我买东西之前也没问过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这种时候祝沅终于知道什么叫吃了没文化的亏。他就是读书太少，肚子里没墨水，该用的时候一句想不出来。
霍凌英大概理解了：“你是希望我在收到礼物的时候，能够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也不是……”祝沅自己都开始糊涂了，“唉……”
跟霍凌英交流太难了，感觉说什么都很无力。
霍凌英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在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什么，然后忽然毫无征兆的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脸上的肌肉生硬，冷静的询问：“这样吗？”
祝沅看了一眼，“……”
“算了吧。”他抬手捂眼睛，“你还是不笑的时候更帅。”
不管是多好看的人，皮笑肉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一样恐怖。
霍凌英只好收回表情，眼中盛着一点旁人看不懂的委屈。
过了一会儿侍应生进门布菜，满桌看过去红艳艳的，没有一个素菜。
“你没点自己爱吃的吗？”祝沅扫了一眼，他记得点完后把菜单给了霍凌英，就是让他也选几个喜欢的，没想到他竟然一个也没选。
霍凌英摇头：“我不挑食。”
祝沅心说不是这个。霍凌英看着就不像是能吃辣的样子，他怕晚上他回家胃疼。
不过，今晚霍凌英身体力行，充分表现了什么叫“不挑食”。
他确实什么都吃，水煮鱼毛血旺皮肚兔头皮蛋一视同仁，而且吃得过程没有摄入一滴水，好像没有对辣味的知觉。
祝沅举着筷子看得眼睛都不眨。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假人吧？
第16章
、
饭后，霍凌英开车送祝沅回去。
临下车前，祝沅犹豫再三，还是把藏在背包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给霍驰的。”他慢吞吞的把在家编了好几天的说辞搬出来，意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上次我忘了给他带见面礼。”
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霍凌英，忍着尴尬羞耻又说：“我俩结完婚……我应该也算他的长辈，送个见面礼也没什么。”
这番话他自觉没什么问题，可是能不能糊弄过霍凌英就不得而知。
方嘉跟霍驰水火不容，而霍驰宁可离家出走也不愿意接受他，他这个行为落在霍凌英眼里跟讨好没什么区别。
他想了很多，可惜霍凌英什么都没问，他自然而然的从祝沅手中把包装精美的盒子接过，随手放到后座，低声说：“好。”
“我会亲自交给他。”
祝沅其实有点怀疑，霍驰现在都不着家，他上哪里把礼物转交过去。
不过他也不好多问，人家都说了会亲自送到，他要追着不放就不礼貌了。
东西已经带到，祝沅在家门口下车，和平时一样站在原地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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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霍凌英准时到达霍氏大楼，踏入办公室时正好九点整。
早已等候多时的葛秘书端了杯咖啡推门而入，顺手干脆利落的把几份文件放下，温声招呼：“早上好，霍总。”
“嗯。”霍凌英点头，坐下后不禁抬手抬手松了松领带，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葛秘书跟在霍凌英身边近十年，对自家老板的脾性口味十拿九稳，为了这份工作还特意考了咖啡师资格证。他有自信，整个霍氏大楼几千号人，只有自己调出来的咖啡才最合霍总的心意！
霍凌英慢悠悠的品着咖啡，手里不疾不徐翻看文件，一边听葛秘书汇报今天的行程，不经意间抬手又松了一下领带。
都说近朱者赤，霍凌英是人精，他的秘书也不例外，立刻敏锐察觉到老板这异于寻常的动作，眼神飞快的在那条领带上扫过。
身为第一秘书，他的记忆力很好，甚至可以精准说出自家老板每天的服饰搭配有什么不同。
比如，今天的西装虽然也是万年不变的灰色，但袖口的银扣是方形的，线条裁剪比之前那一套更流畅，下摆微微收紧更显腰身比例，领口处还能隐隐看出花纹。
葛秘书是非常合格的打工人，对老板的一切变化尽收眼底，他确信这条领带不是霍总的品味，绝对不是他自己买的。
当然也不是说大红色带波点的领带有什么问题，但……葛秘书没忍住又瞄了一眼。
就好比一只训练有素的德国黑背忽然头戴粉色蝴蝶结卖萌的那种诡异落差感。
“看什么？”霍凌英原本正低头认真看报表，不经意察觉到秘书的目光，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葛秘书立刻收回目光，习惯性的揣摩领导心思：“抱歉，霍总。我只是觉得您今天的领带……很特别。”
这个搭配实在过于活泼，再加上霍总有意无意的摆弄，他想不注意也难。
霍凌英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领带上，淡定点头：“谢谢。”
“这是方少爷特意送我的新年礼物。”
方少爷……
葛秘书瞳孔地震，内心的八卦欲瞬间飙升到最高值，暗地搓手手。
“原来是方少爷送的礼物，看来您很喜欢。”
尽管霍凌英那张冰山脸在外人眼里怎么也看不出喜欢的情绪，但葛秘书自信对老板喜好的拿捏，不然怎么坐稳心腹的头号交椅。
葛秘书适时的迎合让霍凌英很是受用，他迟疑片刻，问：“你谈过恋爱吗？”
葛秘书本想探知老板的八卦，没想到回旋镖扎自己身上，哂笑道：“没有。”
他一天到晚围着老板和公司转悠，日常加班到深夜，过得跟牛马一样，哪有功夫处理人生大事？
听说他没谈过恋爱，霍凌英显然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低头打算继续处理工作：“我知道了。”
葛秘书见此情景，心中警铃大作。
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为老板分忧，以后怕是要保不住这三百万的年薪！
于是葛秘书立刻改口：“霍总，虽然我没谈过，但我见别人谈过，也许可以为您解惑。”
霍凌英抿了抿唇，面上不显山露水，眼底却泛起一丝怀疑，看来并不大信任自己这位毫无恋爱经验的心腹。
葛秘书察觉自己被怀疑，顿觉自己的地位动摇，拍着胸脯保证：
“就算我不懂，我也可以为您搜集全网最精准齐全的恋爱情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数据对比分析，一定能为您分忧！”
葛秘书的胜负欲被激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自己的秘书莫名其妙的斗志昂扬，霍凌英没忍住又看他一眼，迟疑着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回什么。”
霍凌英昨晚复盘了一下，今早又想了一路，依然没能想出该怎么回礼。
葛秘书琢磨一会儿，试探问：“您是担心回礼不合方少爷的心意？”
霍凌英点头。
“那您知道方少爷喜欢什么吗？”葛秘书循循善诱。
霍凌英摇头：“我对他不怎么了解。”
霍凌英对那人最初的所有信息全部来自于别人的只言片语，而仅凭这段时间的简单相处，还远远不够他完全掌控他的喜好。
“我只知道他不喜欢咖啡，不喜欢甜食，爱吃辣……”
葛秘书听完只觉这位方少爷的喜好还挺接地气，说来说去都离不开吃喝二字，和他家极其低物质欲望的老板不是一路人。
“那位少爷……他胃口挺好。”葛秘书绞尽脑汁，也只能夸上那么一句。
霍凌英赞同点头：“确实。”
能吃能喝，没有烦恼。
霍氏大楼38层总裁办公室，十年来头一次发生工作时间老板带头不务正业，一心和他那无知却自信的下属密切讨论怎么讨好追求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