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等再回来,手上已经拿了一套新的居家服,长裤长袖,温暖得连锁骨都看不到。
  换下来的衣服被松穆胡乱塞到了自己行李箱里,在角落压得严严实实,估计短时间内是再见不到面了。
  等两人都收拾好,房门被轻扣了三下,温白推门进来,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娱乐室聊天。
  娱乐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做了落地窗设计,能看到院子中央的喷泉。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聊开了,毛毯抱枕铺了一地,灯光调得昏暗,还点了熏香,很有睡前夜话的氛围。
  殷潚坐在角落,像猫似的窝着,旁边的唱片机滋滋转着,他怀里抱着一包什么东西,眼皮半垂。
  林露秋没打算和松穆时时刻刻黏在一块,他见殷潚那边还有个空位,就钻了过去,留后者一个人幽幽坐到了另一边。
  殷潚见他坐下,小小打了个哈欠,随后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吃吗?”
  林露秋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包瓜子。
  还是超级大包装的,估计能从节目开播嗑到结束。
  殷潚介绍:“隗立宵之前超市抽奖抽中的,混合口味,据说销量很好。”
  实在吃不完,干脆带过来了,人多力量大嘛。
  林露秋饭后一般不吃东西,于是笑着婉拒了,殷潚也不强求,哦了声,换了个坐姿,把瓜子放到一旁。
  瓜子的数量实在多,淅淅索索一动,声音差点盖过音乐。
  背后是布制的懒人沙发,林露秋后仰着躺下,任由自己被温暖包裹,从他的角度望去,刚好能将夜景一览无遗。
  乡下空气纯净,晚上的天空也格外清澈,大颗的星星闪烁着,像是在眨眼。
  他听着众人的交谈声,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松穆,忽然觉得一阵平和,连带着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殷潚问:“你们平时工作忙吗?”
  先前有任务在身,六人在行为举止上或多或少有点表演的成分,这会儿逐渐卸下伪装,氛围温吞了不少。
  林露秋都跟着放缓了语调,“刚出道的时候比较忙,现在稳定了,每年还能有几个长假。”
  “那也挺好的,工作累了就歇歇,节奏能调整好对身心都有益。”
  林露秋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感悟了,闻言不禁失笑,“你呢?欧站的工作应该不轻松吧?”
  殷潚没有否认,“还是比较考验抗压能力的,毕竟是互联网相关,风向变化快,得一直提着精神。最初不适应,后来不是有人陪着嘛......”他耸了下肩,“我们两个部门离得近,每天都能看到,他这人又天生能量足,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林露秋看向已经能和松穆勾肩搭背,还笑得格外明媚的隗立宵,若有所思。
  片刻,他启唇:“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嗯,初中同学,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
  “一开始只是朋友?那后来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对方的呢?”
  这话说完林露秋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隐私了,他道了声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方便就不会来参加节目了。”殷潚摇摇头,笑了声,“但真要我一下就回答吧......唔,怎么说呢,因为觉得他很好,对别人好,对我也好。”
  “他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心很细,能看出我开心或者不开心,知道我的喜恶。而且他很厉害,无论是社交还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可在我面前的时候又有点傻傻的......”
  殷潚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他说。
  “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我明目张胆的偏爱。”
  “而我恰好没办法拒绝这份爱。”
  .
  【他给了我明目张胆的偏爱】
  林露秋回房后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这句话。
  偏爱么......
  但到底是因为偏爱才喜欢,还是因为喜欢才拒绝不了偏爱呢?
  他想不出答案。
  睡前的摄像头是统一关闭的,松穆检查完电源后翻身上床。
  林露秋已经躺下了,靠在枕头上发呆。
  松穆习惯性去抱他,把人牢牢箍在怀里,才安心地准备入睡。
  谁知道眼睛才刚闭上,怀里的人倏地动了。
  林露秋翻过身面对着松穆,他仰着头,夜幕下的眸光发暗。
  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呼吸都交织在一块,松穆以往从没觉得哪里不对,今天却突然有点不太自在。
  他大脑发烫,问:“怎么了?”
  林露秋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他,松穆的呼吸于是越来越急促,胸膛起伏,双臂都略微发麻。
  他最近在和林露秋独处时总会产生莫名的冲动,就像是潜意识中的某样东西即将破门而出,锁链绷紧,勒得他心脏滚烫。
  松穆晕乎乎地想,总不见得友情还有厌倦期吧。
  胡思乱想中,月光笼罩着的人开口了。
  恍惚间,松穆错觉有人灌醉了他的灵魂,他的意识飘远,而后五感开始模糊、震颤。
  他听到林露秋问他:“想和我接吻吗?”
  第10章 比赛
  松穆宕机了。
  他的大脑失去了响应,茫然地睁着眼。
  ......还没到三十也会出现幻听吗?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体检一下了。
  他冷静地判断着。
  而后下一秒,松穆的领口就被人猛地攥起,林露秋一巴掌拍在他的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露秋的表情是冷的,偏偏语调又轻又柔,“困了吗?现在要睡了?”
  微凉的指尖抚过松穆的下巴,有些痒。
  松穆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反手握了上去。
  他知道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大对劲,可多年来的习惯叫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手怎么这么冷,是空调温度太低了吗?”
  问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林露秋从小体质就不怎么好,眼下又正是换季的时候,松穆担心他着凉,把人按回了被子,裹了又裹,捂暖了。
  “......”
  林露秋被迫中断技能释放,窝在松穆暖好的被褥中,渐渐冷静下来。
  他承认自己方才冲动了,他一个人守着秘密守了太久,现在还身处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急躁。
  况且他也的确好奇松穆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会是像往常一样任由他胡来,还是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和他接触?
  林露秋幻想了无数种场景,却没料到松穆另有出路。
  他居然已读乱回。
  直到林露秋在熟悉的怀抱中睡去,两人都没再开口。
  就好像做了一场短暂又疯狂的梦,没有人会回头拾起梦境的碎片。
  .
  梦境朦胧虚幻,记不真切。
  但再怎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耐不住循环播放。
  松穆从来没做过这么清晰又难忘的梦,梦里无论他在哪里,做什么,身边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只随机形态的林露秋,揪着他问:“要不要接吻?”
  松穆只能闭着眼在梦境中拔腿狂奔。
  一晚上过去,他睡了比没睡还累,神奇的是,一通折腾过后,松穆的精神倒是不错,有种诡异的爽感。
  他将此诊断为熬夜综合征。
  林露秋认床,没怎么睡熟,天一亮就醒了,他安安静静洗漱完,一扭头,看到了迷迷瞪瞪的松穆。
  松穆的头发睡得有点乱,但脸没崩,他睡衣都是一身all black,蹙着眉,一手抓起额发,拽得二五八万地走了过来。
  然后一抬手,轻轻覆上了林露秋的额头。
  “没发烧,太好了。”酷盖的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昨天在浴室里待了那么久,林露秋身上穿的还少,他是真怕冷热交替给冻感冒了。
  “......”林露秋拍开他的手,“没那么娇气。”
  松穆不痛微痒地收回手,站在一旁开始清洗。
  两人各忙各的,动作间偶然会碰到对方,肌肤相触,又很快回归原位,丝毫没有和他人共住一室的局促。
  也不见昨日插曲过后的尴尬不适。
  毕竟他们从小就爱粘在一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堪称形影不离,房间都用的同一个,以至于将习惯刻进了骨子里,连长大后都没法离开对方。
  甚至时至今日,林露秋和松穆出门旅游都是定的一张大床房。
  林露秋曾经听过别人聊阿贝贝情节,大家分享着从小陪伴自己的玩偶或毯子,感叹时间飞逝。当时他只是做个安静的倾听者,适时给出些反应,却从头到尾没有参与。
  毕竟谁能说得出,我的阿贝贝可能是个人这样的话?
  林露秋和松穆的情感很复杂,是朋友,是亲人,更是旁的什么关系,这份隐约又磨人的羁绊日复一日缠绕在身侧,烙印出独一无二,只有对方能够契合的痕迹。
  互相珍视,互相依恋,互相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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