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气笑了,胜负欲被彻底点燃,在直道区将油门踩死,直到即将进入90度弯道才点下刹车,卡丁车横甩出扇形残影,后保险杠堪堪擦过赛道边缘,车身原地抖了抖才重新回直。
  林露秋把话重新丢了回去:“看路啊朋友,别挡道。”
  两人越是互相挑衅就越是热血上涌,赛道本就曲折,在接二连三地弯道加速后响了许久的尖锐摩擦声。
  几乎分不出高低胜负,林露秋和松穆势均力敌,都玩得疯,车头几乎全程蹭在一块。
  以这样的状态跑了三圈,等最后冲刺时,两人的开法反而平和了下来,借着下坡的惯性一起冲过了终点。
  酣畅淋漓。
  林露秋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太兴奋了,心跳无法平息,呼吸滚烫,掌心后知后觉沁出细密的汗珠,以至于看到松穆抱着头盔站在面前时,林露秋差点控制不住想吻上去。
  他咬了下舌尖保持理智,看着屏幕上刷新的时长,意外挑眉:“破纪录了?”
  “嗯,我俩是新纪录。”松穆把手套摘下,替林露秋捋顺微乱的额发,开玩笑:“可能有钱人都惜命吧,不敢像我们这么跑。”
  林露秋实在没力气了,笑得靠在松穆肩头,抬手砸了他一拳,“好爽啊松穆。”
  是真的爽,油门一踩就什么烦心事都不记得了,漂移、加速,连身体不受控地歪斜都是乐趣,眼看护栏离自己越来越近,再极限地继续冲刺。
  身体被燃尽掏空后重新装满,每一根筋脉都熨帖得仿佛即将化开。
  不痛,像是被肉垫拍了一下,松穆按住他的手腕将掌心摊平,轻柔地舒缓因持续发力而紧绷着的肌肉,“那之后还来。”
  林露秋闷闷哼了声,算是回应。
  最后是林露秋赢了,险胜,只比松穆快了零点几秒,肉眼大抵都分辨不出。
  林露秋贴着矿泉水给自己降温,心情愉悦地用脚尖踢了踢松穆的鞋跟,“都说了是我赢吧?”
  松穆这时倒是开始说好话了:“嗯嗯,啾老师厉害,我甘拜下风。”
  他把林露秋拧开的冰水抽走,换上了一旁的温水,趁人还没拧眉,立马转移话题,“打算差使小弟我做什么?”
  林露秋懒得和他计较,一口一口啄温热的白水,“先欠着吧,反正有镜头为证,你也赖不掉。”
  松穆:“好嘞。”
  在卡丁车这里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多,等做完蛋糕出来,外头天色都暗透了。
  恰好遇上刚从高尔夫球场回来的殷潚和隗立宵,几人合了下所剩无几的记录币,干脆一起拼了晚饭。
  进门的时候,林露秋听到身后两个小孩在窃窃私语。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由于隔着兽头,音量还是很明显。
  隗立宵:“第一次吃这么高级的拼好饭。”
  殷潚:“噗。”
  林露秋闻言立马瞥向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
  嗯,很有职业素养,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
  松穆:“噗。”
  林露秋:“?”
  接触到林露秋疑惑的目光,松穆解释:“哦,我也觉得好笑。”
  林露秋冷着一张脸:“好吧。”
  他尊重不同人的笑点。
  松穆的视线在他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笑了一声。
  玩了一天都饿了,点完套餐,众人直接把蛋糕拆了分着垫肚子。
  林露秋看着对面的两人把头骨小心翼翼取下,好奇道:“你们今天一直穿着这身吗?”
  林露秋不喜欢奶油,松穆从对方盘里撇了一点过来,也问:“打高尔夫也不脱?”
  “昂!”隗立宵把蛋糕咽下,点头,“反正我俩都不会打,什么装备都没差,干脆全套进去了,还拍了不少照片呢。”
  殷潚推了下眼镜,把相册打开给他们看。
  只见画面中一猫一犬两只大型毛绒绒正笨拙又勤恳地站在球场,一个握杆,另一个就蹲下帮忙摆球,连着三杆,一杆都没有挥到球。
  “可是好可爱哎。”林露秋感慨着揉了把殷潚脱下来的大猫爪。
  触感很好,像朵云一样绵软,肉垫还能回弹。
  殷潚说:“小秋哥你可以穿上看看。”
  林露秋闻言套了一只,是想象中的感觉,绒绒的压着手背,他握拳,猫爪跟着向里收起。
  林露秋转身把手伸到松穆面前,肉垫朝上。
  “人类,握手。”
  “......”
  松穆一时没动。
  他知道林露秋好看,什么样都好看,但他没想到对方戴着细框眼镜举起猫爪的样子能可爱成这样。
  面上没有表情,甚至有点过于正经,可眸子睁圆了,薄唇抿出一点肉感,就这么一错不错望着自己要握手......
  松穆把手递过去,握着晃了晃,他觉得自己还没降温,否则怎么脑袋昏昏沉沉地就张嘴了。
  他听到自己轻声问:“猫猫,能变成小鸟吗?”
  第42章 麻烦
  最后还是一枚代币都没剩下。
  林露秋喝了两口酒眼神就不对了,一手懒洋洋撑着下巴,眼皮半阖,时不时伸手去勾松穆的手。
  朱砂串贴着白金色的手环,叶片缠着垂下的链条,手环表面凹凸不平,一次又一次蹭过虎口。
  松穆想给他倒点蜂蜜水,林露秋不要,反而说想吃冰淇淋。
  林露秋今晚就着酒吃了不少东西,松穆掌心覆在他的胃部,问:“撑不撑?”
  “不撑,吃得下。”林露秋摇头,把他的手拿下来,反手去磨对方的尾戒,而后在桌下借着灯光端详,“好看。”
  松穆说:“耳钉也好看。”
  冰淇淋分量不小,松穆点了两份,一份给林露秋,另一份给殷潚和隗立宵。
  店内的冰淇淋可以自助加料,俩小孩冰淇淋吃成了冰粉,什么果干麦片巧克力酱都往上浇,松穆看着有趣,一转头,林露秋正捏着勺子慢悠悠刮融化的部分。
  许是怎么刮都止不住融化的速度,林露秋愣了几秒,干脆直接上嘴,一口咬掉小半个雪糕尖,唇角都沾到了。
  冰淇淋融化后黏黏的,把淡色的唇都浸染得透润艳红,林露秋舔不干净,唇角微垂看向松穆,很不客气地扬起了下巴。
  松穆就捏着湿巾替他擦去了。
  松穆似乎从来不觉得做这些事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嫌麻烦,他就只是垂着眸,控制好力道,一丝不苟地照顾着林露秋。
  松穆的性格其实算不上温良,他有自己的脾性,也常常因此做出些堪称不服管教的行径,在学生时代,他让老师家长头疼的时候不少。
  甚至出道后也是这幅作派,节目里当众回怼让队友难堪的主持人,拒绝公司不合理的专辑价格,面对品行不端的同事,哪怕是前辈也不给好脸色。
  因为这样不肯低头的性格,松穆这些年挨了不少骂。
  林露秋想,松穆是不在意的。
  他自己活得肆意,就不会在意他人的评价。
  所以这样一个人,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和他遮掩了这么多年呢?
  时间太久,林露秋对当年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可就算时间留下的尘土再厚再重,他也依然记得松穆最初的态度。
  他问为什么,他说不用怕。
  松穆说无论怎么样,他们总有办法一起出道的。
  林露秋听到这毫不在意的言论却更加烦躁,大声质问他用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
  林露秋吼道:“我明明靠自己就可以出道,为什么还要靠别的?!”
  松穆似乎沉默了,面上无所谓的神态渐渐消失不见,转而变得复杂晦涩,他看着林露秋,似乎是意外他的突然爆发,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来话。
  半晌,他才试探着慢慢靠近林露秋,勾住他的小指,说:“那...我们稍微演演戏?”
  松穆讨好地冲林露秋弯了下眸,声音很轻,“反正等出道了,公司也管不到我们交友。”
  林露秋瓮声瓮气:“怎么演?”
  松穆:“少见一点面,然后当作不认识?”
  林露秋:“......可我会想你。”
  松穆:“我也会想你。”
  “......”
  没办法,最后只能做贼似的偷偷见面,在毫无喘息空间的练习间隙溜出门,躲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说了很多很多话。
  过了很多很多年。
  林露秋想,为什么呢。
  他怀疑自己真的喝多了,头晕目眩,指尖都隐隐发颤。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声线,牵着唇角,调笑般道:“真是麻烦松老师了~”
  松穆失笑,顺手把林露秋握着勺子的指尖一道擦了,想也不想就说:“这还叫麻烦?”
  “......”
  林露秋正出神,忽然看见松穆抄起一大块冰淇淋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都鼓着呢还要对林露秋说:“不能吃完嗷,吃多了你胃疼,我先解决掉一点......哦、嘶,这玩意还怪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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